《离歌》烟络七

1、楔子--夜雨

　　我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于我，那是一个遥远而绚烂的梦。既是梦，就不会出现在现实中。
　　我叫白芷，白芷是一味药材，恰好我爹姓白，于是我便叫了白芷。我爹是个医者，他不是镇上唯一的大夫，他的药铺也不是镇上唯一的药铺。镇子叫玉门镇，镇外有座玉门山，山听着气派，可是我这个女子用不了半天就能溜达到山顶。不过，虽然不够气派，但山里该长的这里也都长的不错，比如药草。
　　我只是想说，我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长在深闺里的女子。我上过山，采过药，逮过兔子掏过鸟，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徘徊在江湖边缘的女子。我很努力的学习医术，并不是要成为一代名医，而是为了有一天，有一位倒霉催催身负重伤的侠客突然掉下来恰好被我救下……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医过小猫小狗小兔子，就是没医过人…… 还好我们玉门镇虽然不大可也不小，如今世道又太平，南来的北往的走商的卖艺的都要在这歇上一歇，于是镇上越发的热闹起来。热闹的地方自会越热闹，而我，偶尔也可以混在那热闹里忘乎所以。可是爹并不许我随意出门，他说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疯疯癫癫的以后哪家敢娶？当然，除了上山采药。若听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顶多跟左邻右舍的女人们厮混一番，左不过东家长李家短，镇子就那么点大，能有什么新鲜的？不过我还是有办法溜出去的，我喜欢听那些南来北往的人讲他们遇到的听到的新鲜事儿。我知道江湖上的很多事，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些事情的真假，也不知道哪件事先发生的哪件事后发生的，可是我知道，那些事，都是江湖上的大事，比如：南边的拜月教终于被亭云阁给灭了，亭云阁中有位容姑娘，她有一把刀，我不记得那把刀的名字，也许跟我讲这个故事的人也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那把刀在杀人的时候会发出玄青色的光，据说，那是一把被诅咒的刀；长安西去数千里的地方在某年春天的时候发生过一场战争，那一战伏尸百里，但也终于换得了那一带难得的安宁与和平。带军的大将军曾经是长安附近有名的游侠，我永远也记得，那个男人一身布衣，初到边地，一人、一车、一剑于万军之中直取敌酋首级之时那一喝“我乃长安天子使……”我更记得，那个满面风尘的老迈的男人在说出那几个字时眼中曝出的神光。那人，究竟该是怎样的神采，若可以，只消让我看一眼，只一眼就好。我还知道，在极远的北方，那里的白天很短，几乎终年都在下着雪，可是那样的极寒之地，竟住着一位极美丽的女人，他们喊她姽婳仙子，据说她可以用光织出七彩的幻境，那样美丽的梦里，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若是你想，你甚至可以选择永远留在那虚幻的幸福里，只是，你须得付出现实里的生命。听说有许多人花费重金去寻那位姽婳仙子，即便只是为虚幻的幸福，然而那位姽婳仙子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知道，在东边的海里，住着一位钓鳖客，那是个大胡子的男人，眼里会发出精光，他知道有关大海的一切，可是，却没人知道他的年纪，他住的地方，据说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我常常想，他也许是个神仙！我还知道，庙堂之中的旧家士族与新晋豪门之间多有争斗，想想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哪里是江湖，哪里又不是江湖呢。再后来，我知道的越多，就越是疑惑，究竟什么是江湖，而我，又该在哪里呢？
　　书上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是江湖。那岂非处处都是江湖，是这样吗？
　　天气渐渐凉了，我很少再上山，也很少出门，我猜少了我的地方，一定少了些热闹，还有谁会像我一样，瞪着一双好奇而渴求的眸子，听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呢！过了年，我就十七了，在镇上，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若是还不嫁人，那些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人肯定就做好准备等着看笑话了，所以，我快嫁人了。嫁人，听起来是个奇怪的字眼，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如今，我最常做的事情，除了绣绣花，就是在院子里晒晒药草，顺便晒晒自己。我们家院墙不高，不像话本里面的那些高墙大院，坐在院子里，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湛蓝的天，没有被什么障碍物切割过的，完整的天。偶尔，我也会坐在屋顶看星星，想着那些总也没搞明白的问题，只是这样的天气会有点冷。有时，我也会想起那个我要嫁的人，他们家在镇上貌似还不错，据说祖上是有军功的，虽然他肯定不知道战争为何物。他们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找了个好人家，连爹都说是我们家高攀了。也许吧，我爹不过是个穷大夫，我还想嫁个什么样的呢！可是，我只是遗憾，那个江湖正在以我想象不到的速度从我的生命里褪去，纵然我还从未涉足。
　　院子里的秋千架已经很多年了，我猜如果小时候的我看见现在的我坐在上面，一定会笑破肚子。是的，我坐在上面并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荡起来，它老了，也小了，我只能安静坐在上面。树上的叶子先是一片一片的落，然后是一树一树的落，倒像是约好了似的。树叶快要落尽的时候，我终于决定逃家！是的，我不能就这样匆匆嫁了，最起码，我一定要见一见——所谓的江湖！
　　天气渐渐凉了，我很少再上山，也很少出门，我猜少了我的地方，一定少了些热闹，还有谁会像我一样，瞪着一双好奇而渴求的眸子，听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呢！过了年，我就十七了，在镇上，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若是还不嫁人，那些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人肯定就做好准备等着看笑话了，所以，我快嫁人了。嫁人，听起来是个奇怪的字眼，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如今，我最常做的事情，除了绣绣花，就是在院子里晒晒药草，顺便晒晒自己。我们家院墙不高，不像话本里面的那些高墙大院，坐在院子里，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湛蓝的天，没有被什么障碍物切割过的，完整的天。偶尔，我也会坐在屋顶看星星，想着那些总也没搞明白的问题，只是这样的天气会有点冷。有时，我也会想起那个我要嫁的人，他们家在镇上貌似还不错，据说祖上是有军功的，虽然他肯定不知道战争为何物。他们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找了个好人家，连爹都说是我们家高攀了。也许吧，我爹不过是个穷大夫，我还想嫁个什么样的呢！可是，我只是遗憾，那个江湖正在以我想象不到的速度从我的生命里褪去，纵然我还从未涉足。
　　院子里的秋千架已经很多年了，我猜如果小时候的我看见现在的我坐在上面，一定会笑破肚子。是的，我坐在上面并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荡起来，它老了，也小了，我只能安静坐在上面。树上的叶子先是一片一片的落，然后是一树一树的落，倒像是约好了似的。树叶快要落尽的时候，我终于决定逃家！是的，我不能就这样匆匆嫁了，最起码，我一定要见一见——所谓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