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白小菊

2、第二章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这是娘教我的第一首词，我能背下的时候是４岁的时候，稚嫩的声音自然念不出豪气，可由娘念来，却觉得豪气中带着落寞．
　　细想娘当年的样子，一身似火红衣，柳眉凤眼皆是清明，无半点风尘味，那肌肤白嫩，吹弹可破，娇小玲珑，不笑时，带着沉稳及一点疏离，一笑，便如这牡丹花开，明媚动人。娘便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她的美不在于容貌，而在其形、其气、其言，让人回味无穷。
　　小时候，我常问娘，为何一定要在红翠阁，娘笑随着说：“小香儿，红翠阁并非不好，娘在这也活的自如，身不由己，可心是自由的。小香儿，将来你总会明白的。”
　　我是不懂，因为我走街上，别人便在背后指指点点，就是刘伯伯家的家眷丫鬟，也是对我指指点点，我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是因为娘在红翠阁的原因，可是我不怕，我知晓，娘做的决定不会错，娘做的事也与别人无关，我与别人也无关，他们愿意指点是他们的事，我便自己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娘有时也满身酒气的回来，抱着我流眼泪，娘的哭，是让人觉得悲痛欲决的，她无声的哭，脸上一片空白，只有泪水一滴跟着一滴，你偏偏就可以在这空白的脸上读出无奈和伤痛来，以前娘一哭我便开始哭，久之我便不再哭，我会给娘檫眼泪。总有一天，我要让娘事事如意，绝不哭泣。
　　这岁月过的缓慢而无声，我逐渐长大，越来越像娘，可又比娘更有几分味道来，眼里尚未经历世事，欠缺了娘眼里的沧桑，可是细长的桃花眼却时时让人觉得意味无穷，再加上那对略微向上斜的眉毛，不像娘的眉毛那么平顺，却舔加了点傲气和不以为然。肌肤自然是很好，水嫩光滑，娘说我是：以冰为肌，以玉为骨。真正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我照着镜子，看镜里的那个人或哭或笑皆是万种风情，不知是喜是悲。我知道，这世间有个词叫：红颜祸水。但凡长的太过出众的，这一生想要随心所欲的过是难上加难。老天给了你美貌，就不会再给你运气了。
　　“娘，我爹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们？”我问娘，下午的时候刘辰昀笑我是没爹的孩子。我紧握拳头，可还是控制不住，狠狠打了他一拳，正好打在左眼上。
　　娘正在卸妆，像是受了什么惊讶，我看镜中的她，脸色微变，复又恢复笑意，便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可已经问出口，后悔已是来不及。
　　娘拉过我，站在她身前，说：“小香儿，你爹不是不要我们了，是我们不要他了。”
　　说完揉我在怀里，我点头，只要娘说的我就相信。可娘把我揉的好紧，几乎都要把我揉碎了。我静静的让娘抱着，也不喊疼，我想娘的心应该比我更疼。
　　两天过去了，刘辰昀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倒是刘芸和刘辰韩站我我身前，把我拦住，我挑眉看着他们。他们一个是刘辰昀的大姐，一位是他二哥，看来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
　　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在心里叹气。
　　“誉香，你为什么打我弟弟？”刘芸站在刘辰韩面前，一脸高高在上，好似跟我说话辱没了她。
　　我看着她，嘴角拉扯出一点笑意，却是冷笑。也不回答，对错我自己知晓。
　　“不说话，很好嘛，没爹的孩子果然没教养，还有那样一个娘，啧啧，可怜啊可怜。”她满脸的讥笑。
　　我凡事可以忍让，可独独不要拿我娘开玩笑。我娘又如何，我娘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这样的娘，是怎样的娘，是不是背着夫君找别的男人叙旧的娘，是不是动不动就打人的娘，是不是从不抱子女的娘……“我正想往下说，可没说完，刘芸已经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眼睛像是要喷火，都是愤怒。
　　我冷笑，你自己知道疼却不能体谅别人的痛，这样的女子，我又何需与她计较，我扬眉，冷冷的说：“这一巴掌，有一日定当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许是我说话太过阴沉，刘芸惊慌的看着我，拉着刘辰韩消失在我面前。
　　我看着她们慌乱离开的背影，抚着脸，其实不疼的，只是心里却很难过，娘在她们的眼里，竟然如此不堪。娘，我一定一定会让您站在比谁都要高的位置。让今日看不起你的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

　　“香儿，今天怎么了，饭菜不好吗？”刘伯伯问我。
　　我摇头，不说话。
　　虽我平日也不大爱讲话，可他有问我必答，不会不说话。
　　“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告诉刘伯伯，刘伯伯给你做主。”刘伯伯看着我，尽是慈爱。
　　“刘伯伯，香儿，香儿没有受委屈。“说话间，泪水满筐。我对着镜子练习过，知道什么样子最让人心疼，什么样子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刘伯伯。“他虽在笑，可眼神以见严厉，扫过另外3个孩子。
　　我只在心里笑，却低下头，不说话。
　　“芸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为父说？”刘伯伯的火眼金睛立马找到罪魁祸首。
　　只见她的手略微在抖，又怒又怕指着我说：“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刘伯伯的巴掌已经到她脸上了，冷冷的说：“就凭她是誉香，便有资格坐在这里，别以为平日你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道你们年纪小，还不懂事，不忍心责罚你们，现在看来，是对你们太过纵容了。辰昀把你姐姐带回房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给她送饭。”
　　我的嘴角已经有了笑意，抬头却又变成害怕，拉着刘伯伯的袖子，小声说：“刘伯伯，芸姐姐不是故意的，不要怪芸姐姐好不好。”
　　他低下来，摸我的头，不再看刘芸。也不再说话，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而刘芸脸上清清楚楚写着恨。
　　我是没有爹，我是有个在红翠阁的娘，那又如何，我不以为耻，娘说，是我们不要爹了，便是有爹我也不觉得稀罕，有娘就够了。
　　娘，香儿会一直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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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小小年纪，心思却略见可怕．
恩，把她写成小女魔头了
可我喜欢这样的性格，坚韧而有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