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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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以后，孟小昭第一眼看见的是卿砚。
卿砚坐在长椅上，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养神。双目微阖，睫毛乌黑浓密，像是两片漂亮柔软的黑色羽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黑影。
孟小昭偷偷瞟了瞟卿砚身上的锦衣华服，墨色的衣衫，衣襟袖口都用金丝银线绣着花纹，质地好的没法说，将相王侯皇子王孙看见，只怕也要相形见绌。没了那件绣着白凤的长袍，卿砚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腰真的好细啊，再往下瞄，腿真长啊……孟小昭默默地吞口水。
卿砚突然睁开了眼，直勾勾对上孟小昭到处乱瞟的眼睛，“看够了没？”
孟小昭差点咬掉舌头，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道：“帝帝帝帝君我错了。”
卿砚懒洋洋的从上到下将打量她一番，站起身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依然怔忪的孟小昭勾了勾食指，“过来。”
人美，姿势也美，孟小昭抹一把口水，一脸狗腿的凑过去。
“跟我走。”卿砚并不等孟小昭靠近，继续抬腿往外走。
卿砚脚程极快，健步如飞，此时自顾自走在前头，全然不在意孟小昭提着裙子在后面追得鸡飞狗跳。
不知走了多久，卿砚突然停下来，道：“到了。”
这一句来得太过突然，只顾看着路面的孟小昭刹不住脚，于是一头撞上卿砚的背。
“……”
“嗷！好疼！！！帝君你的背是铁打的吗？”孟小昭捂着额头上的包叫得很是凄惨。
“……”
卿砚不说话，孟小昭自觉有些无趣，只得自己揉着额头打量这个地方。
今天天气不佳，月黑风高，四处都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帝君，看……”不见啊。话并没有说完，孟小昭看到卿砚抬手一招，在他们面前的半空处蓦地浮出一簇火焰。
孟小昭只觉得有人按下了灯的开关，眼前一下子明亮如白昼。
这才发现是下凡第一天时他们去过的那个院子。
其实只要她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里是她丢掉那根蜘蛛丝的地方。
不过孟小昭只是想起了那个妖娆妩媚却又可怖的声音，对那根丝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想到那对尖牙和黑乎乎的舌头，孟小昭犹如活生生吞下一只老鼠，觉得被美色迷惑的自己真是没救了，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那种。
不过，大半夜的来到这种荒郊野外——孟小昭警觉起来！“你你你你你……”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她有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这位帝君吗？以至于他竟要把自己抛尸荒野？？！！
孟小昭脑洞模式高速开启，很快就深入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卿砚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不多时就站起来把手里摸到的什么东西递到孟小昭面前。
问道：“这是什么？”
“吓？”孟小昭发觉伸过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刀子，倒是非常意外的怔住了，卿砚于是又问了一遍，“嗯，这是什么？”
孟小昭定睛看了，也用了疑问句：“蜘蛛丝？”
“哪来的？”
这次孟小昭回答的便不那么爽快，而是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卿砚看了她一眼。
越是这样保持沉默，孟小昭的好奇心就越重，而且卿砚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他并不知情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被一个大概是蜘蛛精的妖怪给咬了的事情。
卿砚并不想告诉孟小昭实情，然而孟小昭潜意识里想要知道更多，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事也许并不那么简单，能够堂而皇之的在七皇子和堂堂帝君眼皮下伤人，若非中途那个意外，等他们反应过来，只怕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吧。
“这件事和你有关”——孟小昭被脑海里突然跳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尖锐的无法分清性别，像是有什么人故意为之，强行把这声音安插在孟小昭脑内——她要杀了你。
“会死。”
“你会死！”
这声音无比猖狂的脑海里叫嚣，不管是什么，孟小昭突然从心底感受到一种恐惧，背上汗毛直竖。
“谁？是谁？”孟小昭下意识的尖叫出来！
卿砚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将手贴上孟小昭额头，而后才缓缓开口问道：“怎么了？”
陷入混乱的孟小昭感受到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那把无限徘徊的声音也顿时消失不见，她抬头看着卿砚，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有人在跟我说话。”
卿砚依然不紧不慢道：“什么样的人？”
孟小昭一一回答了，“并没有看清是什么样子的，只听见声音，声音太尖，实在分不出男女。”
这一次，卿砚却沉默了，不再继续问孟小昭问题。
孟小昭单方面认为卿砚的问题时间已经结束，现在轮到她了，于是也就立时问出了心里的一个疑问，“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事情，和我有关？”
“我是不是真的像那个声音说的，会死？”
卿砚掸了掸袖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是人都会死。”
“可我不是仙吗？！”孟小昭表现的很是急切，如果她在这里死掉，是不是就真的死了，也回不去原来那个世界？
卿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仙也会死。”
孟小昭一滞，看着卿砚被火光映得发亮的皓皓白发，忽而悲伤起来，呓语一般说道：“那么帝君你呢，你也会死吗？”
卿砚从容抬腿往院子更深处走去，正要踏进院子里唯一一所屋子的门槛时，听到孟小昭这番话，于是停顿下来，“姜尚有没有告诉你，我头发是如何白了的？”
“……并没有。”孟小昭看着卿砚的背影，火光从半空笼罩下来，在卿砚的白发上映出些许红光。
周围有清冷的风轻轻吹过，半人高的杂草和茂盛的树枝随风摇晃起来，发出娑娑的声音。
卿砚伸手挥了挥，那扇破旧的门扉终于支撑不住，倒向地面。
哐当声中，卿砚的声音像是地面上扑起的细小灰尘一样飘渺，“支撑倾斜的天穹之后，我的神力消逝的很快。我已经苍老了许多，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了。”
说完以后，抬腿走到屋子里面。
那团火因为是卿砚的法术召出来的，是以紧跟着卿砚的步伐。
孟小昭并不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只得紧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很乱，残留的家具东倒西歪，蜘蛛网结的像门帘一样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小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阴影里好像始终站着一个什么人，在死死的注视着她。
甚至有几次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了行走的很快的黑影。
然而等她去探寻，又什么也找不到。
沉默了许久。
孟小昭说道：“帝君，也许你不知道，那天在这里的时候，我差点被一只蜘蛛精给咬了。”说着指了指仍然握在卿砚手里的银丝，又说，“那就是她留下来的。”
卿砚回了头，说的却是：“让开。”
“啊？”孟小昭以为卿砚并不信她，不由得着急起来，“我说的是真的！帝君你要相信我……”
“骨头要被你踩烂了。”卿砚如是说。
孟小昭一愣，“骨头，什么骨头？”
卿砚指了指她脚下，道：“人骨头。”
孟小昭尖叫一声跳到旁边很远的地方去了。
火光照下来，三具骨架杂乱堆在一起，孟小昭刚刚站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具骨架之上。
孟小昭又后退一步，手摸到后面的一个光溜溜的东西，端到面前一看，竟是一个光秃秃的头盖骨……于是手一抖扔了出去。
头盖骨十分准确的在卿砚头顶上落下来，近在咫尺的时候，不知被什么阻挡了一下，慢悠悠滑到了那个骨头坑里。
卿砚头也不抬的道：“这个砸不死我。”
“我我我我我并不是……”孟小昭紧张的舌头有些打结，这个时候她颇为有些想念姜尚，至少姜尚在的时候，如此手足无措的不会是她就对了。
卿砚并没有理会孟小昭结结巴巴的解释，他四处看了一遍，就走出了屋子。孟小昭这一次比他的速度要快得多，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卿砚看一眼吓得面无血色的孟小昭，说道：“姜尚跟你说过，不周山倒塌之后，有许多飞禽走兽出来为祸人间没有？”
“讲讲讲过……”孟小昭脸色惨白，一并受到惊吓的舌头还没来得及捋直。
卿砚道：“后来的确是把那些作乱的鸟兽都消灭了干净，不过。”他顿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很想谈这件事情的样子，“因为我的疏忽，放走了一只凤妖。”
“凤妖？凤鸟变得妖怪？”孟小昭很是惊奇，看见卿砚缓缓点了头以后，不禁问道：“怎么凤鸟这么高贵的生物也会变成妖怪吗？”
“任何人和事物，都有好有坏。”卿砚伸出食指叩了叩自己眉心，“那只凤妖放弃自己的仙途，堕入妖道，说起来，这其中也有我的缘故。”
“若非因为我，那只白凤便不会受天火烧灼致死，若不是白凤死去，这只凤鸟也不会痛不欲生，自毁前程，甘愿成妖也不愿与天上神仙为伍。”
孟小昭诧异道：“这和你们现在调查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卿砚点头道：“近些年人间妖魔作乱，以至于生灵涂炭。此次要调查的事情，就是要找找这件事的源头。”
孟小昭一下子开窍了，忙说：“就是和这只凤妖有关系是吧！？”
“恩。”
“那他为何要这么做？”孟小昭问。
“因为怨恨。”
“可是，就算是白凤死去的缘故，也并非是百姓的错误啊！”孟小昭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如果要把白凤的死报复在老百姓身上，岂不是张冠李戴，让人类来背这黑锅？
卿砚便说：“凤妖认为，白凤之死是天下人负他。所以，他一定要做出些什么事来，只有负尽天下人，才能让他心中的怨恨得以消弭。”
“许多年前，天帝集天上众神之力将凤妖封印不沉渊，现在，他好像能够冲破这封印了。”
“他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