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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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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两年。
阿蛮没想这么久,早知道定是死活不放的,他没了玩物,自是四处的作恶,落得坏名声,他自己坐在屋顶上一座就是一天,想来就好笑,再怎么闯祸都是芝麻小祸,京城,太远了。
第三年春天尾巴那会儿,苏家传来动静,夫子和苏幕遮回来了,阿蛮样子并不在意,他知道苏小子回来就得来找他,到时就踹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可他还是没忍住,一大早就猫了苏家门后,顶着太阳等到了午后,嘚嘚嘚嘚的马蹄子声才近了。
远远看着人,竟有些辨不出模样了……
骄阳刺眼得很,照得那人四周都是金光洒洒。他骑了高头大马,面容已经不见多少青涩,眉眼间倒是英朗。身着的是锦玉华服,素色,肩胛和袖口纹了金丝线边儿,讲究的很。倒是一副人模人样。
阿蛮转身,径直的回了家。
那一日,苏幕遮终究没去找他。
第二日一早,阿蛮还在梦中,就觉得脚心钻钻的痒,他一个激灵便清醒了。想也不用想,便知是谁。闭上眼继续假寐……
“知道你醒了,怪我昨日没来?是被亲朋堵在家了。”苏幕遮笑着,顺手拍了两下他的屁股。
本就觉得没意思,起身下床洗漱,也不吭声,闷闷的把脸塞进盆子,倒是大大方方的接了他端来的漱口水和巾子。
“我本以为昨日你会寻我家去的。”苏幕遮嘴角上扬。
阿蛮倒觉得这个表情好笑,这个试探也滑稽。塞嘴里一个肉包子,鼓得腮帮子有点酸。口齿不清的嘟囔着,不知说的哪国浑话。
别人听不懂,他苏幕遮能听懂。落得个满眼落寞,好好地被他这三年学得的低眉顺眼不着痕迹的掩过了。
那人穿着里衣,瞪一双美目,只说给那一人听,“一辈子都别指望我寻你,只有你寻我的份儿。”神情倔强,似独独绽开的雏莲。
就连苏幕遮也不理解,只是觉得神伤。
那唱戏的脸谱是没带回来,倒是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套青衣。流苏缎子,青蓝的阔袖长衫,前襟儿上绣了一朵出水芙蓉花,勃勃的逼真。阿蛮喜欢的紧,夜里也抱着睡。苏幕看着他欢实,轻轻顺着那一头乌发,“下回带凤冠给你,闪亮亮,颤巍巍的,还嵌着蝴蝶来着。”
阿蛮眼睛放光,使劲想着那样子,然后顾自笑着。苏幕遮秉了呼吸,呆住一瞬,然后转头看了别处,倒了杯茶,拿在手里也不喝,心跳的厉害。
那衣服终是被他爹发现了,一把火烧得成灰。
“哪有堂堂男子做这下贱营生?虽是小门小户,也断不能容忍辱没家风。”
阿蛮跪在厅堂,苏幕遮陪着。
“腿本不好,跪久了就废了,认个错吧!”苏幕遮揉着他断过的那条小腿,肌肉已经有些僵硬。
阿蛮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懒洋洋的歪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中的厅堂,只摇曳两根红烛,火舌肆风而动,映着瞳仁闪亮亮的光泽,烁动宛转,泪意阑珊。
“我跟你去京城。怎么样?”
苏幕遮一愣。
听着耳边窣窣的呼吸的声,就觉得有些恍惚。
阿蛮的爹娘是了解这独子的,十头牛拉不回来的性子。所以他娘只是哭,他爹气得摔了一套上好茶什。“你若离家,便别再回来。也别认爹娘。”他娘冲过去捂住他爹的嘴……
阿蛮只是默默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额前渗了血印子。
苏幕遮也想跪,阿蛮死命的扶住他,力道惊人。
“为何不许?”
“让你心生愧疚,是你拐了他们儿子,倘若善待,就是一辈子。”
那一年,他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