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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南楼的桂花酒还是香煞了人,当年还是顽童,在那桂花树下乘凉,眯着眼,翘着二郎腿,侧躺出初长成的单薄骨架,他笑着调侃。“苏家的公子小我半岁,唤作苏幕遮,这名字和那老夫子口中的词牌子像得紧,既然这样,小爷就叫他个菩萨蛮。”
      那年他十三岁。
      从那,他就坚持叫着这古怪名字,一如他人一样。倒是苏幕遮觉得难听,便唤他“阿蛮”,被揍了几次后,他还是不改口,就这样随之任之了。
      邱狄从不像阿蛮那样疯闹,总是一个人在旁边坐着看他们,总是笑,把他薄凉的唇抿起,有时脸红的像彩霞,阿蛮从来不喜欢他,但是还是为他断了腿,用身体挡下了朝着邱狄奔来的马车。
      阿蛮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苏幕遮天天给他讲故事解闷儿。
      “有一女鬼,爱上了落地书生,她把自己的阴魂卖给了考官大人,那书生终成了状元,可是他娶了公主,当了驸马,那女鬼不甘,想去复仇,但是她看见那男子睡在花床上,入梦了还在笑的样子,她就不忍心了,天亮了,没了阴魂,她就魂飞魄散了。”
      阿蛮没说话,顺着窗户瞅着往外看,秋天的蕴息浓了,他最讨厌秋天,“苏幕遮,我要是那女鬼定不会可怜那负心汉。”
      ……邱狄从来没去看望过阿蛮,直到转年初春。
      阿蛮跛了,他自己没在意过,倒是他感觉到苏幕遮对他更好了,邱狄再见面是来话别的,他爹升了官,去京城了。阿蛮伤心了半日,就乐颠颠的一步一拐的找苏幕遮打鸟去了。
      苏老爹是揪着苏幕遮的耳朵进了阿蛮家的,阿蛮躺在床上仰着头把小蜜枣一颗颗丢嘴里,听着苏老爹抱怨那不提气的儿子,老夫子要去给京城的大官儿家公子讲学,带一名书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任谁都想争一争,可老夫子向着偏着疼着,这苏家小爷还不稀罕,给回绝了,转来问了原委,谁知这小爷扭着头红着脸说,要照顾阿蛮呢。
      阿蛮从床上跳起来,眼睛里堆满的促狭的笑意,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蜜枣,叹息一声,用袖子擦擦,又塞进了嘴。
      眼前一片辽阔,还能看见袅袅的炊烟,好像是闻着前院的饭菜香了,阿蛮往后一倒,就看见浑沌的天空了,这提醒着他们所处的位置,房顶上。苏幕遮咬着一根稻草棍儿,看着云彩染成一大朵红晕。
      “听说京城有唱戏的。”阿蛮喃喃自语。
      “你冷不冷啊。”苏幕遮自说自话。
      “大花脸不好,瞅着脏的紧,花旦是真美。真真儿的极致了。”他做起来捻了兰花指,在苏幕遮眼前晃悠这爪儿。
      “起风了,把这披上。”说着,解开自己的外袍子,给阿蛮罩上。
      阿蛮气了,瞪他,手还是兰花蔻起的模样,就是目光折煞了人。
      苏幕遮叹了口气,低下头,不说话。就觉得脖颈后面软软痒痒,像是猫爪挠着,把心都挠乱了。
      “我去就是了。回来给你带戏谱子还有脸谱。”苏幕遮讨饶把领子里的小猫爪子揪出来,顺手就捏在了手里,不让他作乱。
      阿蛮邪邪的笑,露着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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