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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暗夜岸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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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夜岸上花
这就是白五儿当年同两个兄长第一次相遇的情景,时过五年,当年可人的模样还留在众人的心中。后来白秦风还老拿这一出取笑她,形容她活像只小猪,小猪也那样爱睡觉,嘴角边儿还挂着哈喇子。白五儿倔强的性子当然不依,当场就不干,嘴里大声喊着,“才不是”。但白秦风就是一口咬定她就是小猪,她说“好啊,那小猪的哥哥就是猪哥哥”,白秦风也是小孩子气,随口一句,“我们又不是亲兄妹”记得当时正好青黛就在白五儿身旁,一丝笑僵硬在脸上。“不算,不算,白秦风永远都是白五儿的二哥,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定让你好看。”白五儿不答应,粗鲁又令人怜惜的样子左右都不似个闺中小姐那般温婉柔弱。
只记得,水出芙蓉,芙蓉掩面笑,桥上俊朗问芙蓉,为何天生丽质惊春色,芙蓉花美簌簌落,只留一色寂静满青湖。今年的百花会上,当今太傅之子嵇之轩赠诗一首。要说行文不错,只是这芙蓉白五儿不喜欢。她偏爱的是另一种,一种生长在千里之外的红色妖孽。
这日白五儿睡过午觉,手中刚拿起一本杂文来翻了几页,就听到翘楚在下面喊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翘楚是这几年一直跟在白五儿身边的小丫鬟,颇得人欢心,
“五小姐呢?”白晋风似乎是刚退了早朝,一身三品朝服,带翎的广袤端正的握在右侧,满身忙碌风霜,最近京都连续有官员遇害,朝堂之上的众说纷纭,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白晋风官任刑部侍郎,忙进忙出,焦头烂额,心疲力竭说起来也是本分当中的职责所在,自然也就空闲不出时间来看看他这个小五妹。因此今日得空,听说五妹请自己来喝茶,所以就赶着过来。
“大哥,你怎么才下朝?”白五儿从阁楼上下来,就看见大哥晋风一头大汗的坐在红木椅上。
“今个儿算早了,要是昨日啊,还要晚上许久。”晋风回答到。
“那五儿不是得了大便宜还不卖乖了。”她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翘楚,还愣这做什么,还不赶快把之前我让你准备的好茶拿出来。我请大哥到庭院中赏花品茶如何。”
“凶手还归案?”秋气盛行的季节,一杯舒心的大绿袍,将三千烦丝抛在脑后,一口茶入喉,整个人好似都轻盈起来。白晋风随意的坐在白五儿的对面,谈起最近在京都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案。这几天就因为这个案子,他已经好几天未能睡好觉,这一坐下,睡意顿起。
“刚有头绪,又被打乱,连凶手的影子都未捉见到,归案,谈何容易啊。”白晋风在自家妹子面前他也没隐瞒什么。
“五儿听说被害的都是为大都付出过汗马功劳的将士?”白五儿问道,不过她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恩,你也听说了,这也难怪。李将军、司徒将军,还有尉迟老将军都是当年跟随爹出生入死的老将士了,如今一夜之间身首异处,我身为朝廷命官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老将军们在天之灵恐怕都还无法安息···”
“都是五儿的错,让大哥自责不已,不过放心吧,五儿担保,那些凶手定是被大哥的威名吓破了胆,才不敢出来的,过不了多久,大哥定能将凶手缉拿归案的。”白五儿在一旁安慰。
“要是真如此就借你吉言了···五儿,这可不像你,你怎么关心起大哥的公事了。”
“大哥的事就是我五儿的事。”白五儿笑着回答。他们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最近京都里的大事聊到京都街头巷尾的小事,聊的好不欢快。
“五儿,索卡是谁”晋风似乎想起什么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问白五儿,
“恩,索卡?”几口茶水下肚,一阵凉意上涌,一双不解的眼望向白晋风。
“又是哪路英雄好汉?”她表示不解,满目疑惑与好奇。
“你上次不是···”他继续问。
“我?姓索的?大哥,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姓氏呢。”翘楚往杯中添了茶,白五儿示意她够了,也实在是太够了,茶水都已经漫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收手。不知怎的今日的茶含在嘴里明显不如往日的清冽。
“···就是问你认不认识,不认识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黛姑姑新弄的春茶,是顶好喝的。”白五儿打算再说些什么,但见晋风都这样说了,她要再多说什么也不是正常思维在运作。刚想罢,就见园子的那头白家二公子白秦风兴冲冲的向他们这边走来。
“丫头,丫头···”今个儿他倒是有空闲了。一进门白秦风便大声叫唤白五儿丫头丫头的,将军府里就他敢这般。
“我说呢,今个儿怎么不见大哥人影,感情是上亲妹妹这儿喝茶来了。”秦风见五妹同大哥这阵势,这会儿嘴上边不知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你不是守城去了,这会儿你到五妹这儿来又是作甚?”晋风虽嘴上一边问一边从座位上起身,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具,一脸无辜证明我只是来五妹这里讨茶喝的。
“那破官,我是一日也不想当了,谁会稀罕。”说到自己现在这职务,秦风脸上不由鄙夷起来,他向来是无拘无束惯了,本就不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认为自从做了这破官,就没几天安生的。
白五儿忙上前拉秦风,这才发现秦风手里握着一只极美的纸鸢。
“二哥,你是要带我去放纸鸢么?”开春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这个时候出城去放纸鸢踏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谁带你去,让你的亲哥哥带你去。”秦风假装满脸的不乐意。
“感情我的亲二哥还真生气了,大哥那我们去得了。”白五儿笑他连这种谎话也拿的出口。“不去拉倒。”装作生气的模样。
“你们俩啊。”晋风一脸无奈,“我还有要事,你们赶紧去吧,再晚点天可就黑了。”这几宗命案一日不破,他就得忙一日。
“既然大哥都发话了,那本公子便勉为其难,带上你。”秦风就是爱这般耍贫。作别晋风,两人风风火火的往外走,翘楚也不知去了哪里,也就没带上她。
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青黛,白五儿脆脆的喊了声姑姑,青黛刚从外面往里面走,听白五儿说要同秦风一道出去,脸上立刻不好看起来,
“小姐,你这又是去做什么?”责备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二哥说要带我去放纸鸢。”白五儿如实回答。
“…最近外头不安全,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将军说…”就只是不放心这个?
“姑姑,我就是出去放纸鸢,不碍事的。还有二哥在呢。”白五儿着急着出去,“我们走了。”说完便拉着秦风的手往门外走,人影渐渐的消失在朱红的大门外。
后面传来青黛沉重的一声叹息声,在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之际。
“五小姐。”将军府在城东,离城西有些距离,过了城墙外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有山也有水,白五儿一有机会就缠着秦风带她出去溜达,白蒙虽然很疼白五儿,但是女孩子家家的,白五儿出门还是要求得王氏同意方可出门。
骑马行至城门口,常青今日正好当值,一眼就望见了城楼下的兄妹俩。常青几年前就已经升至副将,如今已不是初遇时的毛头小子了,但是仍旧守着京城最大的城门。白五儿的大哥白晋风现在在兵部供职,她曾听他说常青就快要升至禁军统领,统领整个皇城的禁卫军,不过是守城的兵变成守城的将。但是白五儿知道常青这叫作少年有为。
“常青,原来你在。”白五儿在路上还跟白秦风念叨着今日也不知道能否遇见常青,这会见到他不由得又是另一种感觉。可常青见了她总是五小姐五小姐的叫,有时候她就觉得他应该叫她五儿。就像此刻,
“都让你叫我五儿了,常青我们可是好朋友。”常青从城楼上下来,白五儿这话一出,白秦风的脸立即拉黑一半。常青知道秦风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会儿也只能尴尬一笑。
“还是叫五小姐好。白兄,好久不见。”常青拱手同白秦风问好,白秦风却只顾自己的那匹马,头也不抬,没有一丝愿意跟他打招呼的样子。
“别理他,他就是个怪人。常青,我能去城楼上看看么?”好久之前白五儿就想去,就是一直没机会。这次主要是缓减气氛的,但她向来没这能力。
“这…”常青面露尴尬。
“要是不行就算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去。”白五儿看出他的难,
“不是不行,只是···”常青面色沉重。
“你一姑娘家的,上去男人的地方凑什么热闹,简直瞎胡闹。”站在一旁一句话未说的秦风突然来了一句。大概是陡然明白过来她是要上城墙去,立马脸色加黑一层,嘴里说的都是重话。弄的白五儿一头雾水。
“走,纸鸢不放了,我们回家去。”白秦风拉起白五儿的手立马就要走,兴趣刚浓,又是好久才遇见常青,白五儿哪里愿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即使是她亲二哥也不成。
“怎么就不能去了,姑娘怎么样了。”
“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不管,今日这城楼,我是去定了。二哥你不也老去西春园,不就是去…反正今天本姑娘我去定了。”白五儿突然很来气,他不也经常去西春园找一个叫秋娘的女人,为什么一换作她就不可以。
“她们怎么能跟你比。”白秦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减弱,但
“这城楼是断断不能上的。”白秦风拉着她的手的力道又重了一分。平日里是他惯坏了这丫头,让她现在都都分不清轻重来了。
“常青,别管他,如果你还想做我白五儿的好朋友,就带我上去。”不理会秦风紧皱的眉头,她今日是一定要上去。
后来她还是上去了,常青也没将后面的话讲完,她似乎也不该那么对二哥说话,惹的她的二哥气的不知所踪。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将这个繁华的京都一收眼底,原来这里真的很大很大,大到让她一发觉便觉得害怕到全身发冷。孤身一人站在这繁华的顶端看这里的繁华,那一刻,有些理由更坚定了,有些东西无法逃避了,有些人大概是再也回不来了。心里是一千只蚂蚁在爬动,麻麻的。白五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倔强,上来又是为了做什么,不上来又后悔自己连这一小步都不敢迈出,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随处指着个方向问常青
“常青,那是什么地方?”
“是皇宫。”常青回答白五儿,心里又是一阵气乱窜。
“呵呵,是么?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若是放一把火会怎样?”有些话不需要任何的意识,只需要潜意识,就会突然的冒出来。
“···”常青一时没有缓过来。
“呸呸呸,想什么呢,我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瞧我乱说什么呢。”白五儿立马否认,一阵冷风吹来,将迷糊的脑袋吹醒。
“五小姐···”常青眼里的白五儿永远都有着温柔的色彩。而这边的白五儿也不知道他这一句五小姐到底想到了什么,今天,她本就不打算想如此累人的问题。
“我二哥呢?”常青如此迷惘的眼神看着她,白五儿反倒觉得十分方法,连忙转换话题。秦风刚才就生气了,现下不知躲在何处生闷气,此刻她糊里糊涂的说了好多话,心想不知他有没有听见。白五儿只好转移话题,却没真想到真的把秦风招来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曹操曹操到。可白五儿似乎还没看够呢。
“我还没同常青道别呢。下面发生什么事了,聚集了这么多人?”城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白五儿又是天生的好奇性子。
“没什么,就是平常的事故而已。”白五儿不经觉着自己的二哥今日有些奇怪。
“是么?”白五儿不信,就平常的事故能有这么多官兵围着。但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被秦风横扛下了城楼。
“二哥,再让我待会儿不行吗?二哥…”那一刻的她是不知道的,她的二哥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老是想办法捉弄她的二哥了,就如她在也回不到从前一样。白秦风就这样一路把她扛下城楼。
“以后不准去那里。”
\"哪里?”
“不准见姓常的。”
“为什么?”
“不准登城楼。”
“为什么?”
“···”
方才道上出现了一队官府的人,所以路被封住了一段,白五儿同秦风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才回的府。
一进将军府的大门,白秦风就气冲冲的,好似要吃人似地。没等白五儿说完就甩袖离去,留给她一个发怒的背影。
白五儿向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个性,但也被莫名其妙的他气得朝他离去的背影一通乱叫,
“你说了不算什么叫不准去,本小姐我偏要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白秦风却头也不回的背着她气匆匆离去,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要说后来她也真的好久没去见常青,也不没再登过城楼,因为将军家的五小姐要过十五岁的生辰了。
中原人的规矩,女子到了十五岁就该及鬓。在府中白五儿是最小的妹妹,姐姐们及鬓的时候她是见过的,都给她们操办的很隆重,所以轮到她了,‘最疼她’的爹爹自然也丝毫不马虎,连带着她也忙疯了似的,忙的她都不知有多久没踏将军府的大门了。
“翘楚,我们出去怎么样?”青黛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不知怎的,白五儿只要看见青黛就觉得她与她很是亲近,这五年里青黛对于她的关心与爱护,白五儿一直铭记于心,而这些情感她曾经也是有过体会。所以白五儿也是不怎么使唤青黛做事情,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别人帮衬着。所以王氏就给她找了个小丫鬟,小丫鬟就是现在的翘楚。见翘楚可人的模样,她最爱逗她玩。
“小姐,您就别为难翘楚了,姑姑是吩咐过的,这几日小姐是不能出去的。您身份尊贵,不宜在外头抛头露面。”翘楚面露难色,张大了双臂挡在她身前。
“翘楚,都跟你说几遍了,姑姑不会发现的。”她因是这个家的幺妹,所以特别的念想有个妹妹,正好翘楚比自己小,潜意识里她就同她的小姊妹一般可亲。
“小姐,您就饶过我吧。”姑姑每每都是叫翘楚拦住她的,但要知道,白五儿想要出去,就得出去,任谁都是拦不住的。
“翘楚,云彩居的糖酥是真正的好吃啊,我原还打算再带你去的,现在,你这样···”白五儿用动人的眼神示意她赶紧让开。翘楚是去年才进她的园子的,两人年纪都小,嘴巴也馋,白五儿尤喜云彩居的糖酥。而刚制成的龙须酥尤其喜爱。绵绵的入口即化,甜甜滋滋的,每每遇到不痛快的时候她就想着去云彩居来几块甜甜的糖酥。
“小姐,您就别为难翘楚了。”翘楚不过二七年纪,被白五儿一逗就开始脸红。
“好了,不拿你取乐了,脸皮堪比糖衣,说说就羞。但是,本小姐还是想去怎么办?白五儿话定,翘楚立马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那这个话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
今日又恰巧云彩居的龙须酥已卖完,白五儿悻悻的问伙计是否还有云酥,一问仍旧回答已经卖完,再问燕酥,又是卖完,却还是不死心,她是在翘楚面前打了包票的,但伙计的回答依旧如此。身旁的翘楚是没说什么,劝她说下回来就是。心里没有疑惑是不可能的,她心想平日里断然是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今日难道真是赶巧了
府里每月给她的月俸很足,她也不缺什么东西,一般是不用的,今日让翘楚带了些许出来,一把银票就往桌子上放。心想本小姐就不信了,什么坏事还都让自己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