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意》丫丫泽雅

17、逻辑都去死

　　对钱吉祥这么呆萌的表情和决定，钟意突然略有无力，他到底是该欣慰呢，还是该感叹，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搞清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打车下山，刚到市区，钱吉祥就接到了钱枫的电话。这家伙自从那天被她遣送回去后，堵着气不跟她联系。难道他自动打来，钱吉祥倒也意外。

　　只是钱枫的口气很急促，他的声音似乎在风中穿透着，沙哑的厉害，“姐，不好了，老爹昨晚夜班，车祸了。”
　　“什么？你说谁？”钱吉祥一激动，也忘了地点场合，猛地拔高声音再度询问，眼睛瞟到身旁的钟意朝她看了过来，她一紧张，才抿着唇压着嗓子，说：“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在哪里？”
　　钱枫报了医院的大名，钱吉祥也不敢停留，让司机把她放在前面的路口。她已经把自己摆在非常淡定的位置上，不知怎的，这一刻，她竟然不想告诉钟意这个突然事故，虽然钟意那双眼睛不断在她身上逡巡着，仿佛早已把她看透了。

　　临下车，钟意似乎变得冷漠起来，钱吉祥跟他挥手道别，他竟然又端出了高冷风，对她不理不睬了。
　　钱吉祥郁卒，这家伙又闹哪样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之所以本能意识不想告诉他，一是觉得这是钱家私事，以如今她和钟意的关系，实在不好意思和他说；至于第二么，钱大昌那个倔脾气，她还真不敢保证在他倒霉的时候，她把钟意领回去转一圈会发生什么。
　　钱姑娘默默自我安慰，她只是错觉多想罢了，钟意昨晚没睡好而已，和她无关。
　　钟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钱吉祥说实话，不说实话那就好好练练演技，但是钱吉祥捉急的演技愣是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力。
　　钟意向来不是个傲娇的人，人生遇到钱吉祥后，他的潜力就被各种挖掘中，反正这种挖掘他也没少被钱吉祥折腾过。

　　“钱枫打来的？”最后一挥手之前，钟意还是败下阵来，他给钱吉祥一步退路，就等着钱姑娘不要继续犯懵。
　　谁知，钱吉祥压根没体会钟意的“苦心纠结”，被这一问，更懵了，支支吾吾了应和一下，关车门请师父开车。

　　钟意的脸冷到了最低点，出租车一飚走，钱吉祥身一转，打了另一辆车奔向医院。
　　医院24小时都不缺人，钱吉祥一打听就得知了钱大昌所在楼层，人群中，她没第一眼找到钱大昌，倒是先看到了钱枫。
　　钱吉祥跑上去，捉住了他的脑袋，急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老爹在哪家病房？医生怎么说？你不去病房呆着，在这里瞎转悠干嘛？”
　　钱枫搓着手，被钱吉祥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就没找到缝隙插句话。他弱弱指了指头顶悬挂的病室号，钱吉祥顺着一看，嘴巴一抽，“妇产科？”

　　钱大昌昨晚是夜班，六点之前准备交班之际，路过一十字路口，见到一老人扶着一大肚子孕妇拦车。这种事儿搁在当下很多中国人面前，都是一个很难的选择，老人和孕妇其中一个，都可以让不少人避而远之。尤其还同时遇到两个。
　　短短时间内，钱大昌做了一番思想大斗争，最后热心肠的本性，轻易打败恶劣的道德底线，他接了换班前最后一单生意。

　　谁知，孕妇临产在即，钱大昌被随行的老人大声无礼嚷嚷，封闭的车厢里闹得正分身乏术之时，对面一辆小轿车快速驶来。钱大昌闪避不及，多年来老脸的驾驶技术也解救不了眼前的生死危机。
　　钱大昌的出租车被撞倒在护栏上，孕妇也同时被座椅撞倒了肚子，羊水破了。肇事小轿车见势不好撞了之后就逃离现场，老人见没了肇事的，死拽着钱大昌这个点背不松手，嚷嚷一些类似于杀人偿命之词。

　　钱大昌就这么好赖不赖和中国极少数极品扛上了，他打完了120，又打110，一边等着救护车来救孕妇，一边被那个老太太浪费了无数口水无果，最终只得被警察带走问话。
　　钱吉祥死死盯着妇产科手术室大大的红灯，她也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了。钱大昌做了一辈子古道热肠的老好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经常老爱捡一些奇奇怪怪东西好生养着，钱吉祥就是被他这么捡到的。

　　“里面的孕妇什么时候能安全出来？医生怎么说？”网络和新闻对这种事情报道的太多了，钱吉祥都不敢想接下来钱大昌将会面对怎样的冤情。
　　“还在手术，不知道醒来后怎么说。”钱枫毕竟还是学生，社会经验太浅，钱大昌的事情让他临时乱了阵脚。
　　钱吉祥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她还没想手机丢哪里了，手术室门打开，走来几个眼神疲惫的医生。她戳戳钱枫上去问医生具体情况，那边已有护士推着保温箱出来，里面有个刚出生的婴儿。
　　看样子，事态还没到最快打算。
　　钱大昌扎呼呼赶来，钱吉祥迫不及待丢了几个白眼过去，顾忌到场合以及周围观众等影响，她实在没法说点毁三观的关怀话。
　　“你说你开出租都开了几十年了，怎么还摊上这破事？有没有一点眼力的钱大爷？”

　　“去你的丫头片子，你爹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自家闺女说话这么没大没小，钱大昌伐开心，“还没问你呢，这两天你跑哪儿了？”一见面就摆出家长作风，钱吉祥听得眉头一皱。
　　这家长像是刚被警察带走谈谈人生了么？
　　“什么哪儿跟哪儿，最近忙着一个大单。”钱吉祥被钱大昌这么大气凛然的一问，竟然莫名略感心虚。

　　钱大昌遇到一件一件糟心事，没想到钱吉祥还这么不知好歹，撞在他的火气口上，“忙着大单？大单跑到钟意那儿了？知道刚辞谁给我打电话了吗？钟意！他说你走的快，手机忘他那儿了！”
　　钱吉祥赶忙抱住钱大昌的胳膊，一边对钟意不厚道的作风诅咒了一圈，一边变脸似的变了阳光笑脸，“老爹，急事要紧！咱还是先解决你这事儿吧！又是老人又是孕妇的，警察那边怎么说？这是双重大坑啊，警察蜀黍不会眼瞎了，着了他们的道儿，让你成为杯具大军中一员吧？”
　　“录个口供，调查事件过程。肇事的私家车跑了，那家老太太拉着我不放，现在只希望那个孕妇醒来后怎么说了。”钱大昌也郁闷的紧，老钱家做了一辈子老实人，这不，钱枫前段时间进局子溜了一圈，他这火气还没消，这下轮到他了。

　　“现在只能相信人民公仆了，老爹你要淡定。”
　　“淡定你哥头，还没说你和钟意的事儿呢。”钱大昌不给钱吉祥再度混过去的机会，“说，你是不是有对人家死缠烂打了？”
　　钱吉祥捂脸，老爹你能别对你养的闺女用这么没脸没皮的字眼么。
　　除了晕头了到处不讲理的老太太，孕妇从进医院到生下小孩，都没有第二个家人过来。钱大昌虽然冤的不行，还是坚持先给她垫了医药费。
　　对于此，钱家姐弟觉得颇为不值，谁知道这钱丢进去，说不定还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三人走出医院，一辆风骚妖娆的红色跑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车窗落下，露出周博贱兮兮的脸。
　　“这位一定是钱叔叔，你好，我是周博，吉祥的师兄。”周博不请自来，简单自我介绍，看不出半点扭捏的样子

　　钱吉祥察觉钱大昌周遭散发出一股杀气，赶忙探身靠近，对周博龇牙咧嘴，“你搞什么？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孟雅言不是在市医院么？”再说也该早送完人了吧，能搞到现在？
　　周博引以为傲的白牙，闪的十分嘚瑟，“这不从朋友口中知道钱叔叔出了点意外，特来打个招呼嘛~”
　　招呼个啥啊，他们的关系已经近到见长辈的地步了么？

　　钱吉祥咬着指头正在想如何应对身后的那对男人，钱大昌已经不给她了时间了，“吉祥！”
　　“啊，对，这是我大学的师兄，他正好路过这里，搭个顺风车，一起吃个饭！”钱吉祥一个鲤鱼打挺，开了前后车门，领着钱家父子上了车。
　　看着周博开车，既没有带他们去什么高档饭店，也没用去热闹小吃街，而是带他们去了闹市区的一家自助餐厅时，钱吉祥终于正眼瞥了下周博，卧槽，这厮真的是巧合，还是做了功课？竟然如此精准把握了钱大昌的性格分析。
　　前者未免太凑巧，后者又不符合逻辑，钱姑娘心痒的厉害。
　　“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
　　“朋友团了这家的券，正愁没人来吃，送我了。”周博说的很自然，钱吉祥更难相信了。

　　“这么巧，还团了四张券？”
　　“对，就是这么巧。”周博对她忽然一眨眼，一副“猿粪就是这么美妙”的陶醉感，说：“更巧的是，你们从那家医院一出来，我就看到了你。”
　　钱吉祥一阵恶寒，她都想问，周博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被钟意给欺负坏了。
　　本着钱都出了，不吃个回本的老钱家家训，钱老爹领着一对姐弟，哼哧哼哧左右开工。

　　半小时过后，钱大昌吃的差不多了，也终于有了精力来审判钱吉祥。他摸着手边的啤酒瓶，往桌上一搁，说：“怎么没听说你在这里还有个师兄？大学的？”
　　“对，大学老乡，兼同门师妹，钱叔叔。”周博代答，礼貌到了极点，乖的不行。
　　他这一乖，太容易让人误入歧途了。

　　果然，钱大昌哼了一声，说：“吉祥毕业也有两年了，也没听说本市还有个师兄。一见面就请我吃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什么叫吃人嘴短，钱大昌可不来这一套，他最爱先礼后兵，吃饱再不要脸算账。
　　钱吉祥扶额，低头，画面太美，她不敢再看。只起到周博赶紧油嘴滑舌识趣点，速度找个理由滚蛋。

　　可惜，她没看到周博嘴角露出一抹她没见过的，更为贱贱的笑容。
　　“不奸不盗，钱叔叔眼力这么好，一定早看出我在追吉祥嘛~”
　　正在啃鸡腿的钱枫一个没咬住，鸡腿滑出了嘴巴，牙齿咬到了内测唇肉，疼得不行。
　　钱吉祥的下巴一瞬间倒下，磕在了桌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