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正文第九章
一人缓缓走出，他脸上覆着形似羊状的青铜面具，一身图案繁复颜色深重的祭祀礼服套在身上显得十分肃穆庄严，他慢慢步入舞台中央，站定，拱手拘礼，随后直起身，撩起袍角，足下点动。
舞蹈开始。
曲乐响起，节凑缓慢的调子缓缓流泻而出，舞者半弯下身子，手臂垂下后又将其曲起，头颅微侧近于肩部，这几个动作舞者做的非常慢，像是时间凝滞了一般，而曲乐声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变得诡异起来，像是一种动物的嘶吼声，绝望中又包含着说不清的期盼。
殿里众人在这样的乐声中慢慢消了声音，开始认真的观看起来。原先的吃食案子已被撤下换上了瓜果之类的零嘴，殿里灯火通明，映着每个人的脸表情不一。
舞者伸出双臂，一臂动辄如蛇疾速奔逃扭曲的身躯，五指也随其灵巧动作，一臂则舒展一旁，如静止的兔子，不过眨眼，兔子便脱动起来，覆上那蛇将其缠绕起来，却因着绵软的姿势像是与之缠绵一般，显得颇具情谊。乐曲声节凑由慢逐渐加快，而舞者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手势也越来越来难得以明细。一个磬声落下淡出时，舞者又重复着最开始那一番极慢的动作，最后止于半弯着身躯。
少顷，有鼓点声响起。有四人推一面大鼓而入，将鼓置下后退出。舞者向前两步站于鼓前，覆着面具的脸微微低垂静立片刻，而后双腿拉开些许距离，双手高举木捶，落下，敲击于鼓面中心部位，低沉而浑厚的鼓音流出，响彻殿内各个角落。随着鼓声而动，舞者口里也开始吟唱出声，那语言十分怪异，并不是南娄通用之语。鼓点由弱而快，吟唱由低渐高，舞者脚下迈开，时而曲下时而抬起时而旋身，却是边用手击打着鼓面边脚下跳着舞步边嘴里吟着颂歌。一曲罢，鼓音咚咚声渐灭，舞者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木捶又复静立片刻。接着又是一阵节凑声阵阵响起，与之前缓慢激昂有所不同，这次是非常明快的曲调。舞者也一改之前难辨的动作，舞变得大张大和起来，和着曲调，很是张扬明快，一种由心而生的喜悦随之逐渐明朗。
周楚握着酒杯却不饮，他的耳朵不便，而其他感官却因为这个缘故更加灵敏，譬如目力，观察力。因为听不到所以注意力由始至终都放在舞者的动作上，包括每一根手指的曲动，每一步舞动的距离，每一个鼓点落下的间距，甚至于每一次低头的频率……而后，他发现舞者一个很细微的动作，每当他继续下一步的时候，他的小指便会轻微的翘起跳两下，但是当他进行“炼火”仪式时却换成了食指微动。再有每一轮舞蹈的开始都是由乐声先一步而动，他会稍作静立，而后再加入舞蹈动作。
周楚不懂这些，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当乐声先一步响起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习惯性放在乐声中，如果舞者静立不是习惯，那么很有可能是在暗中观察每个人是否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而后舞蹈，因为注意力一部分已经分散，所以很难再集中起来全神贯注的关注他的动作，更遑论乐曲设计的如此出色时。
周楚看着台上，藏于袖中的手却探出轻扯了一下旁边人的衣袖，那人偏过头，却只见周楚放下酒杯，手指点进杯中在桌面写下一字而后擦去。那人看着周楚的侧脸，没说话，只暗中朝立于身后的樊予打了个手势，樊予微微颔首，不被察觉的退了下去。
台上之人仍在继续。
异变在一瞬间发生。
那是舞者最后一个收身，长臂一伸，短剑射出，位置直指炎帝所在。那剑去势极利且快，眼看就要飞至炎帝，突然不知从何处奔出一婀娜身影挡在炎帝身前，那短剑便毫不客气的刺入身影的身体中，血染衣襟。
又有刺客而出。
一个、两个、三个……近二十余名黑衣蒙面刺客争先从各处奔出，各个手执刀剑，见案就踩，见人就砍。
有人高呼“护驾”，有女眷哭啼不止，有炎帝暴怒之音……
殿内乱了。
周楚冷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似是逃命，又偏偏极倒霉的‘老是’碰上刺客阻了去路，然后手脚并用，动作笨拙，乱打一气的对付刺客。那人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却每回都能那么‘巧’打在刺客要害处，眯起眼，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那人解决完手里的刺客又开始往这边‘逃’过来，在靠近周楚百步距离时又撞上一刺客，打斗中偏过头正对上周楚，而后忽然瞪圆了眼睛，脚下用力一蹬，把刺客踢飞了出去，从身旁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柄刀朝周楚方向飞过去。
周楚眨眨眼，茫然的看着那刀朝自己飞来，俄顷，转身就看到身后一名正举起利剑向他砍来的刺客身体往后倒下。
韦素见周楚那样子，忽然笑起来。他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弯腰把刀从刺客身上抽出，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圆柱前“站这等我。”
说话时韦素正对着周楚，所以周楚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点点头。
把刀放在周楚手里，韦素便又加入到搏斗中。
周楚握着刀柄，眼睛四下观察起来。
二皇子韦安在随从的护卫下已加入了战斗，三皇子韦礼因为身体不好，此刻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蹲着身子靠在一盘花架下，四皇子韦英没看到人影，或许是已经逃了出去，五皇子韦天抱膝瘫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六皇子韦素……略过，七皇子韦谨，周楚仔细扫了一眼，就看见韦谨正躺在地上，把一个惨死的侍女费劲的移到他身上。
……
每个人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除了一个人。
周楚再一次把视线落在那个抱膝而坐的五皇子韦天身上。
很好，面色发白，神情慌张惊恐，抱膝的手不时颤抖，一切都表现的无懈可击，除了眼神—淡定安然，如果不是早知性命无忧，怎么会有如此淡然的眼神出现。
不知何时倒在脚下浑身是血的刺客缓缓睁开眼，他手里握着一枚星镖，刚想动作就看见原本目视前方的人忽然目光锐利的直视自己，刺客浑身一颤，却仍不死心，星镖从手中飞出，却被那人伸手用刀打落，而后那人伸出手，刺客只看到他一瞬间冷冽下来的表情以及从他袖中飞出一物什，因为来势极快所以看不清，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摄入胸口，再呼吸不上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