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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蛊非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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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看什么?”红莺见姜璃端起一方帕子望出了神,也凑上前来看,只见姜璃指着那对鸳鸯道:“红莺,你看这鸳鸯,我怎么总觉着在哪里见过一般?”
红莺低头瞧了瞧,的确绣的栩栩如生,便道:“兴许是绣的太好了小姐便以为是真的了再者天下的鸳鸯不大都长得一个样嘛?”姜璃想了想,好似也的确是这个理,便也安然放下心中的零星的不安,将帕子放回了远处,心中不过叨念,那个阿嫣,倒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待简单的梳洗了番,将外衫脱下交由红莺去打理,姜璃随意披着一件外衫,则一挑帘子出了门,见四周的苗族人皆是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只是对她这个“客人”偶尔报以善意的一笑,她也不大好去打扰人家,久候阿嫣不至,姜璃便随着自己的性子四处走走,没走几步,却蓦地在阿嫣屋子后的空地上,发现一大片花田。
各种不知名的花草,竞相绽放,灿烂的如同缓缓升起的朝阳,其中最多的那几朵,也微微摇摆着,灼伤了姜璃的眼,她望着那最为灿烂的几朵,或许是栽培它的人最为用心,长势比其余的花要更为繁茂些,却是在姜璃望向它们的那一瞬间,轻易的攫取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丛丈菊,秋季之时开的正盛,在那一堆不知名的花草中,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它们,她怎会忘记,隐阁后山那一大片的丈菊丛,那花丛之中隐隐若现的竹屋,那竹屋之中黯然神伤的人,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和那个记忆之中言笑晏晏,爱极了这丈菊的青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姜璃自知那小青梅是存在沈修宸记忆中最深刻的柔软,那是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地方,在梓言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永远活在他的心里,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永远是最初最美好的模样。
姜璃不否认她的嫉妒,为何她能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而她却不曾?连带着看到那青梅挚爱的丈菊也觉得心中忽然有种窒息的错觉,不过她又隐隐有些庆幸,还好她遇见的是如今的他,不然,也许会性子相悖,擦肩而过从此只是陌路人。
:“姜璃,在看什么?”阿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蓦地扰乱了她的心神,她笑了笑,道:“没什么,看花而已,阿嫣,这些都是你种的?”
阿嫣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垂眸看着那些花,目光柔和了起来:“自然,这里有些花是入药,有些是制蛊,有些,却是我的挚爱。”
姜璃顺着阿嫣的目光,却发现她瞧得正是那一丛丈菊的方向,心中不禁暗道:莫非这阿嫣也喜欢丈菊?原来这不起眼的丈菊竟然能让如此多的人喜爱,呵,倒也真是它几世修来的福气……她此刻自然不会承认,一贯从容豁达的自己,此刻居然与几朵花较上了劲吃上了醋。
心中的小九九还未继续,便被阿嫣打断,她瞧四周看了看,轻声道:“姜璃,此刻说话,可方便?”
姜璃一怔,十九被她派去打探天煞的动静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红莺此番在打理她刚刚换下的外衫,也不在她身边,当下周遭无人,她点点头,朗声道:“自然,阿嫣还请有话直说。”
:“你还记得方才我问过你的么,关于你的病?”阿嫣试探道,见对方并无任何不快之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我可以问问,你是否知道你为何有此病呢?”
姜璃皱了皱眉,试图回忆些许,奈何记忆的断层停留在了她六岁那年,只记得好像有一场大火,将她六岁之前的记忆,烧的干干净净,“说来惭愧,小时候记忆不知为何都模糊了,只是听我师父说,她遇见我的时候我便身患此怪病,也有大夫替我调养过,只说此病可能是由毒所致,可似毒非毒,也总是不得解。”
阿嫣捏着下巴思索了半晌,姜璃发病的模样她不是没见过,只是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她虽是苗女,中间却有三年的空白,如今想再把蛊术拾起来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我们苗族有一种秘术,想来你也应该听过,姜璃,你是否曾想过,你也许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了蛊?”
蛊?姜璃闻此言不禁浑身一颤,蛊?该死的她怎么会把这个给忘记!现在细细想来,她发病时的症状,倒真真与书里写的蛊发作的模样有些相似,只怕这点毒叔叔也猜到了,只是巫蛊之术解起来谈何容易,又非他毒医的专长,这些年他熬制的那些瓶瓶罐罐,也的确将她的痛楚消除了大半,只怕他也尽力了。
:“那阿嫣,若真是蛊,你可能探出我究竟是中的什么蛊么?”
阿嫣详细的问了问姜璃她发病时的症状,以及间隔的时间,思索片刻答到:“我也无法确定,不过依你所言,此蛊至阴至寒,如此野蛮,唯有用纯阳内功才能勉强为之抵抗,可女子练得的功夫生来阴柔,此蛊就好似废了你原本的内功,断绝你学武之路,也教你痛不欲生似的。”
谁?是谁对她有如此大仇?竟将如此野蛮霸道的蛊种在她身上?若非她身上那三十年的纯阳内力,她早就挨不住病发时的苦痛自尽身亡,姜璃不明白,她彼时不过垂髫孩童,又有谁会如此对她?
:“不知……不知姜璃你家住何处,家里可有人懂巫蛊之术?”
此番对话之后,姜璃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之余亦是对阿嫣多了些信任,当下觉得稍稍透露些也无妨,无奈笑道:“铸剑师秦介,是我外公,我们家只通晓铸剑打铁之术,又岂能懂得这些……”她对着阿嫣福了福,低头恳求道,“此事是姜璃的秘密,从不敢叫他人知晓,如今既与阿嫣你投缘,还望你不要告诉别人,拜托了。”
阿嫣这才了解,原来面前的少女就是那个在武林大会上以一曲十步舞大绽光彩的秦家小姐!据说当时剑嵩掌门叶离以“溪纱醉”向她发难,她安然浅笑的开口朝宸哥……不,是沈公子借了象征隐阁阁主的鸿影剑,后者欣然允之,之后她以鸿影剑锋歌咏刺客,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鸿影剑如何贵重,她便是居于这大山之内远隔离山千里也曾知晓,可他居然就这般轻易借与她人,莫非……
:“姜璃,”阿嫣莞尔一笑,“那次客栈交手,你我皆是未尽全力,我却一眼瞧中你手里的这把长剑,可否借我一览?”
姜璃握着流华的手紧了紧,她早就注意到阿嫣对于流华非一般的在意,却没想到她会径直开口借,那模样好似要验证什么猜想般,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右手握住剑柄,“咣”的一声,流华出鞘!
:“给。”紫衣少女大大方方的将剑转了个方向,毫无戒心的递给她,阿嫣立在原地许久,终究是伸出手来颤抖着接过,在剑上烙上的“流华”二字清晰而又明了的出现在她面前后,她终究是忍不住心里莫大的震惊与难过,无力的后退几步,一时几乎站立不稳,只听到耳边扬起一个少年桀骜不驯的笑声,只听他带着年岁里未曾消磨去的意气,朗声笑道:
“梓言,鸿影有一把对剑,唤作流华,待我从师父那儿继承鸿影后,我定会将它取出来送给你,届时我们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