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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醉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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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中原武林共分为六个版块,以离山东南西北面为江湖四大门派,分别为南陇,沧阳,剑嵩,天煞,而武林第一大派——隐阁,则位于离山之巅。而离山以西,越过天煞派,便是魔教的老巢,无生崖,无生崖地势极高,若是不小心坠下必死无疑,故称为“无生”.
五百年前,魔教妄想扩增版图,引发了一场正邪之战,而后隐阁开派祖师爷将魔教众妖孽赶回无生崖,更是一手建立中原武林强大的白道联盟体系,以此压制魔教,此后五百年里,魔教多次试图再掀浪潮的奸计都被隐阁一一识破,武林相安五百年,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而百里镇,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镇,它地处天煞派与无生崖的交界处,这镇历史悠久,百年不曾有过战乱,虽离魔教无生崖极近,却从未被骚扰过,水源丰富,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这不大的百里镇里住着几十户人家,整个镇子也就百来人左右,自耕自足,过的那叫一个怡然自得。
直到.......有一天.......
漫天的火烧云,如同血一般的鲜红,因为玩耍而迟迟归家的孩子,刚入村子,看到的不是以往焦急的父母,无奈的村长,还有一齐长大的青梅竹马,而是三个身材颀长,黑巾蒙面的黑衣人。
其中一人手里持剑,剑上还有好些未干的血迹,血顺着凹槽流了下来滴在了地上,孩子放低目光,看到那些人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他看见了隔壁的大叔,年迈的村长,昨日还和他一起玩竹马的玩伴,以及.......以及几个时辰前还嘱咐他记得早些归家的双亲。
:“唔!!!”他想大叫,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那一瞬间涌上了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想冲上去,杀了那三个人!可是就在他即将迈开步伐时,一只温暖细腻的手忽然从后捂着了他的嘴!只听一个女声轻轻道:“嘘,别出声。”
五日后。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是夜,城中的街道上一片死寂,路边的花楼也熄了灯,只留下更夫手里的灯笼若隐若现,远处的楼台亭阁,也被这如墨般漆黑的夜染的黯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是走远了些,连声音也都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待那跳跃着的烛光真的远去,巷子中才窜出两个黑影,借着惨淡的月光只能勉强辨别出两人的轮廓,一个略高且瘦,一个矮且胖,只听那略矮些的男人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这都几更天了,叫我出来作甚!莫非是上次的货不满意?”
只听那高个男人冷声道:“还不够,‘他’命我转告你,这些日子多寻些来。”
还不够?只听那矮个吞了一口唾沫,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那得是多少的银子!如今他已花了不下几十万两!他虽是有钱,可这般花下去又能支撑的了多久?!
:“这……哎,不成不成,这天下的玄铁利器我已寻的差不多了,能弄来的都弄来了,剩下的都是些视剑如命的家伙,出再高的价钱他们也不愿卖的!”
:“这与‘他’何干,若实在不行,便拿你府上的沧海夜明珠叫换。”高个男人淡漠的回道。
矮个这下是真急了,开玩笑,这沧海夜明珠可是他府里的宝贝,怎么可能为了‘他’而转手他人!只得咆哮道:“你就告诉他,老子是真搞不到了,有本事他拿老子的银子去炼剑!玄铁是练剑的好材料,那些武疯子又怎么肯卖!”言罢,矮个也不顾对面那男人会作何反应,直径信步离开……
沧阳城,位于离山以南,城内女子大多生的娇俏可人,惹得过路之人是丢了心魂儿,扑进这温香暖玉之中再难离开了,便有歌谣如此唱道:天苍苍,万丈阳,只因深陷沧阳乡,难舍难分愁断肠!
是故沧阳城内最多的,便是些精致高雅的茶肆,往上头通些银子,取了个高雅的名儿,便挂起牌坊营业了。
而这些茶肆虽挂着饮茶的名儿,却也还做着卖酒的营生,陪酒的姑娘自是不缺,若来的客人是些故作清高的穷酸秀才,姑娘们便着一袭白衣拨琴弄萧,款款相望含笑垂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纯净的如同九天之上的玄女,惹得无数风流才子笔下生花,留下一篇篇自以为惊世骇俗之作。
若来的,是酒肆之间放浪寻欢的公子哥儿,姑娘们便褪去外衫,罩上纱质的舞裙,□□半露玉体生香,媚眼如丝硬生生勾了人的心魂去!偶尔碰上些性子急的,连酒还未喝完便打横抱起姑娘进厢房行周公之礼去了,只听那如银铃般的嗔笑声从房内传出,惹人深思。
而这日,风清云淡,沧阳城最大的茶肆“醉乡楼”中,一群文人打扮的公子正揽着几个淡妆的姑娘行酒令,刚轮到一湖蓝衣裳,眉目清秀的公子时,门蓦然被大力推开。
:“哎哟杨小姐,您哥哥真的不在这儿,真的……”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响起,十分刺耳。
:“你给我闭嘴!在不在这我自会搜个明白!”言罢,一绿底长裙的女子迈了进来,一双好看的凤眸冷冷扫过房内众人,最后定格在背对着她的湖蓝背影上。
:“杨小姐,这……这……”老板娘随即跟了进来,一脸无措。那湖蓝色衣衫的公子沉默了许久,他恍若无人的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只觉唇齿留香,好不快哉!
:“今日有些事需处理,怕是要扫了各位仁兄的兴致了,”那人浅笑着搁下酒杯,周围几人忙应和着点头,都急急离了席,转眼间只剩下杨家兄妹,老板娘,以及杨公子怀里的一位姑娘。
只听他轻笑一声,偏头道:“老板娘,给燕儿赎身需多少银子?”
那被点中名字的姑娘微微一愣,随即羞涩万分,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娇声唤了句:“公子~”
老板娘闻声,脸上笑开了花,她将手里那香气熏人的绢子挥了挥,捏着嗓子道:“哎哟杨公子,您可是要收了咱们燕儿?吴妈妈我一早就知道您呀,是个有情的主儿!燕儿跟着您肯定会过好日子,来人呀,把燕儿的卖身契拿来!”
老板娘对外喊了句,又扭头直径绕过杨姑娘,走到杨公子身旁,扭捏的伸出了五个指头,“杨公子,燕儿可是我吴妈妈的心肝儿宝贝,若不是看在她对您那一片痴情的份儿上我吴妈妈又怎舍得将她许给别人,这个价,我可是忍痛割爱了……”
杨公子轻笑一声,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随意的夹在两指之间,却让一旁的老板娘早已红了眼,伸手就要去抢,岂知有人比她更快,那一瞬间,一双素手先一步触到那银票,老板娘哪里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便又抄起左手去夺,年轻时候是有些功底的人,一时间二人竟各拽着银票一角,互不承让。
:“杨小姐,你这是何意!扰我生意怕是不好吧!”老板娘微怒,却不敢放肆,也恐这脆弱的银票碎掉,只得佯装淡定,却将丹田之力全转移至手上,不肯有一丝一毫放松。杨姑娘却不理会她,她虽是商人世家出身,却是学过几年防身的招儿,颇有根基,她偏头冷声道:“大哥前些日子才刚纳了两房妾室,怎的如今又看上这等残花败柳,若是娘知道了,还不得被你气死!杨彦,你与爹争执也罢,好歹考虑考虑杨府的名声!”
杨彦未接话,只是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杯酒,亲手喂给怀中略有不满的燕儿姑娘,温柔道:“乖,我何时说要你做侍妾了?”
杨姑娘一看神色愈是冷冽,难不成他还想娶一烟花女子做正妻不成!正欲发作之时只听一声“哎呀……”便见一托盘直直朝她与老板娘之间飞来,二人忙后退几步堪堪避过,却无暇顾及其他,只听“嘶”的一声,五十两的银票瞬间一分为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门口,杨姑娘只见一丫环打扮的女子踉跄的站起,似是被门槛绊住了脚步,摔了一跤将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浑然不知险些砸到人,瞧那女子生的面容俏丽,一头青丝却歪歪扭扭的梳在一边,见众人盯着她只是露齿一笑,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却瞧着有些痴傻,那姑娘手里握着张纸,只知道看着老板娘断断续续道:“契……契……您……”
如此灵动的一个可人儿,竟是个傻子……杨家小姐心里暗暗轻叹,油然而生一阵怜惜之情,唯有无奈的摇头,不语。
而老板娘咒骂了声,扔下手里的半张银票便往外走,喝道:“你这傻子!我本是看你有些姿色才留你做个丫头,没想到尽坏老娘好事!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那丫环吓得“哇”的大叫一声便把手里的卖身契随手一扔,钻到杨家小姐的背后瑟瑟发抖,老板娘又忙着去抓那卖身契,岂料它好巧不巧竟被风吹了出去,她伸长了手,却由于太胖身子不灵便,“嘎噔”一声绊倒在地,本就丰腴的身子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横在地上,浓妆艳抹的肉脸皱在一起,头上珠钗斜斜的几乎掉落下来,“哎哟哎哟”的叫唤,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哥,你……你究竟想如何!”杨小姐不去在意老板娘的糗态,只是向前几步拽起杨彦的一片衣角,语气依旧强硬,却隐隐带了些抽噎声。
杨彦沉默良久,复而抬头轻叹一口气,颇有些认命的意味,他伸手拭了拭妹妹眼角的泪,柔声安慰道:“多大了还哭鼻子,莫哭莫哭,哥哥不过是觉着府里差个丫环而已,宓儿若不喜欢哥哥便不要了,等下哥哥便回府,可好?”
不知何时被推开的燕儿惊得立起,震惊的瞧着面前的男人,她维持着笑容,颤抖道:“公子可是在开玩笑……可这玩笑奴家不是很喜欢呢……”杨彦轻轻摇头,笑的温暖,一如曾经对她宠溺时那般柔情似水,她虽是个娼家,见惯了风月,却也曾在这人的温柔中沦陷过,许下了真情,听到他要替她赎身,心里未必不是欢喜的,如今却从这个曾经寄予幻想的男人嘴里听到破碎般的九个字:
“让你想太多,真是抱歉。”
:“你……”燕儿愣愣的看着杨彦,失了魂魄般再无半分言语。
:“可是哥哥,我想留下这个丫头……”杨家小姐原叫杨宓,一颗菩萨心,此刻却对自己身后依旧在发抖的傻丫环产生了无限怜惜,“她是个傻子,若继续在这种地方呆下去难免不被人欺负,倒不如让她到府上当个使唤丫环,可好?”
杨彦点点头,“宓儿觉得好便成,”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轻轻搁在桌上,道:“五百两是那丫头的赎身钱,五百两是给燕儿的,各位兄台,杨某今日便先行告退了,告辞。”他说完便护着妹妹向外走去,一直痴痴盯着他的燕儿却忽然发出了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了!杨彦啊杨彦,你想要的,你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得不到!!!!!”杨彦脚步蓦地一滞,回头冷冷扫视一眼,然后拉着杨宓头也不回的离开。傻丫头也学着他回头瞧了瞧,却似是未曾看出个所以然,只是呵呵一笑,疯疯癫癫的跨过老板娘的身体小跑着跟着二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