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宠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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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僵住了。
有几秒钟她没有说话。然后血液慢慢流回她的大脑，她轻舒一口气，想起走廊上的那张老照片。“这位……杰拉德，他多大年纪呢？”
“应该……比你大一些，”佳皱着眉头，想了想，“大个二十来岁吧。他应该已经是正骑士了。”
西西松了口气：“我并不认识他。”停了停，她迟疑道：“我认识另外一个杰拉德，他曾是个侍从骑士。”
佳敏锐地看了她一眼：“这位杰拉德怎么了？”
“末日之战时，杰拉德，牺牲了。”西西一字一顿地回答。
佳看起来有些疑惑。他更加仔细地打量了西西一会儿，清了清喉咙。
“西西——末日之战并没有开始。按照预言的记载，哈米吉多顿大战至少在一年之后。”
西西沉默地点了点头。从第一次提到末日之战时，佳长老的表情神态都不像是在作假。西西并不笨，几句话聊下来，她隐隐有了个猜测。
怪不得……怪不得同学们聊天时从来没有说起过末日之战。像拉斐尔这样屈指可数的炽天使、天使大君在战斗中陨落——或者哪怕只是受伤，不可能不在锡安的民众中引起巨大反响。女孩子们只会偶尔说起备战，口气甚为轻松。
是的，因为她们的印象中，锡安在备战一场注定会胜利的战争。
也是因为，在她们的时间点上，米迦勒没有在哈米吉多顿被袭，西欧战场上路西弗现身拉斐尔陨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个时间点，在末日之战之前一年。
西西瞬间想到了可能的原因。三人小队一起战斗时一些不起眼的意外，在当时她以为是运气好。她本就擅长思考，此时那隐约的念头，让她几乎立刻冷淡在背。
不会是杰拉德，西西清楚。也不会是拉斐尔，这位大君的所有技能西西能倒背如流。排除所有不可能发生的，剩下的就是答案。
天哪，你到底干了什么，克莱蒙队长。
西西握在手里的茶凉了。佳长老摇摇头，从她手里取下茶杯加热水。
西西回过神来，慌忙道谢。
佳看看她一张雪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又摇了摇头。“西西，振作点。”
西西茫然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西西……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骗人，好不好？”佳安慰地拍了拍西西的手背。他的面容已显老态，一双眼睛却清澈如初。“我更加相信，所有的事情，不是出于无缘无故。”他停了停，拿食指点了点西西耷拉着的小脑门。
西西心头一动，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佳长老。
佳耸耸肩，极为轻松地说：“不用活到我这把年纪，你慢慢就懂了。父神……祂看着呢。莫要忧愁，孩子。”
父神看着呢。所发生的，父神许可。然而祂看着呢。
不要怕。
西西的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不要怕。
佳看到西西严肃的小脸慢慢放松下来，不禁露出一丝笑来。这个年龄的孩子，经历的事情少，情绪都显而易见，也还需要历练。历练着历练着，以后说不定就大有可为。只看父神的意思了。
陶匠对陶器，总要细细打磨。父神爱世人，像陶匠对自己的作品一般。
西西突然觉得自己有胃口了。她咬了一口曲奇。嚼了两下，又僵住了。
佳长老从善如流地递给她茶杯：“可能……糖放多了。”
不。不是糖。
西西把嘴里的合着茶水吞下去。
“佳老师……我想，你是不是把盐看成糖了……”
佳长老淡定自若的老脸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又露出一丝笑：“难为拉斐尔了……我送了他一盒子呢。”
接下来的谈话就很轻松愉快了。午休时间在玫瑰花茶的清香中结束时，西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佳长老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早上上课的事情。
起身告辞的她不免有些迟疑，小声提醒他：“老师……你找我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佳一脸迷惑，半晌才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自己头发斑白的大脑袋。
“嗨，”他像个犯错误的孩子般叹道，“看我这记性！”
西西立正站好，敛目垂头，准备挨训。
“给你！”
一个冰凉的把手被塞进了西西的小手心。她一看，吓得倒退一步，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佳长老赫然把“宠物龙”的笼子塞给了她。
铜质的小巧笼子里，被称作雷的袖珍龙还在恬静地睡觉。
……可是西西怎么看怎么觉着它随时会抬起头来喷火球。
龙这种生物，养在笼子里真的好吗？
不对，龙这种生物，拿来养，真的好吗？？
“我马上要出差，咳咳，大概三个礼拜。雷就拜托你照顾了，好吗？孩子。对了，对了，这个给你算作业实践分，好不好？”
也就是说，不用去照顾婴儿了？西西的眼神突然亮起来。
佳一脸不赞同地摇摇头，显然猜到了她的想法。“团队作业还是要完成哦。这个算额外加分。”
西西有些遗憾，但也只是一点点——开玩笑，老师主动送分给你的时候，不愉快那真的是脑抽了好吗。
她再看雷和它的笼子，就不那么排斥了。说起来，这小家伙看起来还蛮可爱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形容的就是这种情况吧？雷睡得很香，显得格外乖巧。
佳送她出门时迟疑了一下，还是加了句：
“雷比较喜欢吃肉，六分熟的。龙吃菜会拉肚子。呃，还有，睡着时，千万、千万不要尝试弄醒它。”
雷的起床气很大，通常是通过吐龙息来抒发胸臆的。
西西回忆了一下火球术的用法，自信地点点头，示意老师“一切OK您就放心地准备给我加分吧”。
看着西西轻快下楼的脚步，佳长老不免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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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拎着小龙下了一半楼梯，才觉出点不对来。
她到哪里都喜欢一板一眼地把规章制度看全，又是个过目不忘的性格。此时回过神来，懊恼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默之学院的学生宿舍禁止养宠物。
虽然她不确定龙可不可以算宠物，但很确定龙比宠物更糟糕。若是她养了个把猫狗兔子小鸟，还能说是女生心性，养条龙？拜托，是想堕天加入地狱阵营吗？
西西非常肯定地认为，以默之学院上下一体的尿性来看，教导嬷嬷们一定不会同意佳长老养龙。可是佳长老可以偷偷在自己的办公室养龙，她可是要和哲子共处一室的。
怎么办呢？把龙还回去？一来刚才满口答应现在就反悔，似乎太丢人；二来，她舍不得……佳长老答应的加分。
毕竟，文科课程对她来说有点勉强，多个加分或许多一点顺利毕业的保障。
西西犹豫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反正只是三个星期，努力一把好了。
首先要定下来的便是龙养在何处。
西西比较了一下中庭花园、宿舍楼杂物间和办公楼地下层后，决定还是选办公楼。理由很简单，前两个都有可能被教导嬷嬷抓到。而办公楼却是没有这群神出鬼没的嬷嬷的。刚才地下层见到的那位，也是巡逻教学楼时路过而已。只要能在办公楼地下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隔间——这种闲置房间默之学院有很多——应该就没问题了。
西西顺利地找到了一个这样的小房间。推开门有股灰尘的味儿，似乎很久没打扫了。西西瞄了眼有些乱有些满的摆设，用手抚了下柜子，留下几道清晰地印子。看来很久没人使用这个房间了。
她四处看了看，把杂物柜中层的东西抽了些出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下面，然后把笼子搁了上去。乍一看去，像是杂物柜上一件正常的摆设，和这房间整体的古典氛围倒是挺搭的。
如果雷——这只小龙——不醒过来的话，看起来真像个摆设或是雕塑啊。
佳长老说雷三天后会醒，然后大概就要给它喂点吃的，然后再让它睡觉。周而复始，想来喂上七次，佳长老回来了，她的工作也就能圆满交差了吧。西西乐观地想着，就决定下午下课后去图书馆。
查查龙到底吃什么，怎么个养法。
下午是仁爱学的第一节课。上课的是个老嬷嬷，叫做米立安嬷嬷，满头的银发闪闪发亮，大鹰钩鼻字上架着付圆圆的眼睛，看着人虽瘦小却精神矍铄。
可是上着上着，西西就发现，这课比上午的更无聊。
仁爱是什么，爱的真谛是什么。这些从学前班她就学过了，主日学班里她也是背得最顺溜的一个孩子，为此还被奖励过好些糖果。说起来，她喜欢吃零食的习惯可能就是在那时养成的。那时，她年级还低，成绩好的人也比较多，她显得没有后来那么鹤立鸡群，偶尔用糖果呼朋邀伴，也算是比较受欢迎的孩子。
后来是怎么回事，她就成了沉默的中学生、独来独往的医学生了呢？
西西走神了。
米立安嬷嬷自己也觉得，这课实在是老生重谈。可是又不得不谈。有些根基性的东西，即使知道，甚至熟背，也未必真正理解。何况“行”是从“听”而来。
米立安嬷嬷早就注意到下面不少学生走神了。有个别的甚至悄悄打起了瞌睡。虽然有午休时间，但是嬷嬷也很理解，年轻人下午犯困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苦恼的是，怎么样让这帮孩子顺利地从理论过度到实践，进入“育婴”实习呢？
说起来，“育婴”实习，是默之学院今年的创新。往年的学生实践都是通过执行虚拟人界团队任务来培养学生的合作、爱心与正常人际关系。
嬷嬷觉得想出这个创新的人，实在是脑洞开太大。
（正打算午睡度过整个下午的佳长老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他吸吸鼻子，想莫非上次被雷吹了口气到现在感冒还没好，看来还是要继续多喝热水。）
下课时，西西早就坐不住了。她感到饿，很饿，非常饿。
她可是没有吃午饭啊。
可是现在到晚饭还有两个小时q-q……
正在这时，走在西西旁边的哲子扯了扯她，两人停在一个角落处。哲子左右看看，塞给西西一个小纸袋，袋子上有一点油印子。
食物！西西敏锐的神经立刻做出了判断。
哲子满眼忧郁的同情，小声道：“你一定饿了吧……中午是不是被老师训了？关你禁闭不给你东西吃？”
西西想起佳长老的饼干，迟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颠了颠纸袋子，似乎很沉。“这是什么？”
“中午吃烤牛肉和土豆。我记得你不爱吃土豆，就把配餐面包和牛肉给你带来了。”
西西怔了怔，突然有点小感动——她之前因为看不惯哲子的万人迷状态疏远她，没想到哲子连她不爱吃什么都记得清楚。就好像瞬间被自己“看不上”、瞧不顺的人给比了下去，西西的羞愧难以言表。
谢过哲子，她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走进花木繁盛的中庭休息区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默之学院的食堂膳食管理很严格，大师傅是按着人头给餐盘的。所以哲子要想给西西带吃的，只可能是从自己的午饭中省下来。
西西一时很想找个花丛钻进去躲起来。为什么她总觉得难以对哲子保持善意呢？她的心眼就这么小吗？为什么哲子这么待她好呢？
她很想做个冰雪球把这顿饭保存下来，提醒自己不要再狗咬吕洞宾。
当然，作为一个珍惜食物（爱吃东西）的好孩子，她还是没有允许自己做这么暴殄天物的事情。
吃完后，她苦恼地拍拍肚子。默之学院的伙食质量普普，量也是只够她吃七分饱。长此以往，她好担心会饿瘦下去。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到现在都没有发育完善，这么吃不饱就更没希望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西□□自一人踱进了几乎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借书处的嬷嬷还严肃地盯了她很久，似乎很不赞同。
不赞同什么？来看书学习还不好？
西西半晌才反应过来，嬷嬷这是提醒她不该在小组团队建设时间独自行动啊。
说起来，下午下课后的这个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去聊天、建立关系去了，毕竟之后的团队作业是决定能否毕业的重头戏。西西却有些别扭。
似乎大家这么约定俗成、颇有目的性地去做这件事情时，她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只犹豫了一小下，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图书馆。
身后的嬷嬷好像叹了口气。
跟龙相关的书籍并不好找。或许也是因为龙大体都生活在地狱。当然，更公允一点地说，天界有人/天使养温顺的独角兽、天马，也有人养凶悍的狮鹫兽、鹰头马身兽和麒麟兽，可是养龙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雷是只小龙。
西西的心头一软。或许小龙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它还在生长发育期呢。
翻找了半天，跟养龙这个主题最相关的，就是一本叫做《驯龙记》的硬壳古书了。上面详细地记载了作者在地狱的见闻，主要围绕几大魔王的爱宠（龙）是如何抢了公主又被骑士（魔王）收服的故事。
问题是，这些龙抢了公主也不是为了吃，所以西西看了半天，仍然不明白应该怎么喂养龙。
直到她随手翻开一本看起来崭新的书。书边页雪白，似乎还没有被借阅过。西西一看出版日期，是大约两年前。她本以为这么新的书不会有这么古老神秘的内容，没想到随手翻到的插图页（冰龙）下面附了行小字：
饲养方法请见附录III。
西西迅速翻到最后。
看着看着，她的小脸垮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宠物.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