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荣耀》艾尔弗

13、13. 末日之战.2

　　西西看到，杰拉德的脸瞬间黑了。但那不是惊讶，倒像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懊恼。

　　确实，杰拉德感到的不是惊讶，而是好像被打了脸。蹭蹭蹭的火气澎湃汹涌，杰拉德咬牙切齿地纵身一跃。

　　随着他的跃起，耀目的白光使得地铁明亮的灯光瞬间失色！倏然张开的锋利剑身横跨三米的区域，光芒和攻击力瞬间展开，攻击范围甚至超出剑锋数十公分，将范围内的骨翼打了个措手不及。

　　噼里啪啦一片碎骨头散落。骨翼们慌慌张张落下去捡自己的零件。杰拉德一个华丽的旋转滞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跟着就很不厚道地借着下落的重力恶狠狠踩了下去。

　　刚落下去捡骨头的骨翼们顿时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刚被削掉的零件还没捡回来，杰拉德几脚下去，它们又七零八落地碎在了一起。这还不算完，滚到一旁逃过一劫的骨翼们，又开始为“这是我的肋骨”“不这是我的”这种事儿打起来了。

　　这时杰拉德的火气才下去了一些，脸色也不那么黑了。

　　——靠！他气哼哼地想，地狱太过分了。

　　太尼玛看不起人了！

　　他知道自己是地狱的通缉犯，不过这可是魔王级别的私活。报酬丰厚，风险高昂。低于这个级别的，他绝对相信自己可以横着趟过去再趟回来，来回碾压都不在话下。所以，把他的身份识别信号装在这么个战时安检处算是怎么回事？放两排骨翼在这儿，是小看他吗？

　　不过出完气后，杰拉德的理智也回来了一点点，想通了其中一些关节。由于前几天他们小队与魔王的交锋，想来地狱的权贵阶级里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他杰拉德在这个时空，而且知道了他被封印实力大减的好消息。那么，此时在安检处这一着，恐怕半是想浑水摸鱼看能不能捞一票大的（吃掉杰拉德），半是想防备杰拉德趁乱摸鱼趁火打劫（吃掉魔王或亲兵）。

　　至于算计防备着他的是哪位魔王，就看这些骨翼是谁的亲兵了。杰拉德倒是不担心被几大魔王围剿——笑话，胜利果实就一个，不好分啊，地狱可从来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

　　电光火石间，克莱蒙已拔剑出鞘，西西也支起了一个攻击术法。作为一个学霸，西西这两天并没有白休息，发挥主观能动性（强迫症)，她回忆加脑补了看过的书里所有的战斗系术法。

　　不过，就像治愈系的牧师硬要加攻击点，技能树的根基没有，术法也谈不上强力。况且医学院的书籍里面基本没啥大杀气的介绍……所以，她也就只能做到放放小闪电，维持个几秒冰冻什么的。不过，骨翼既然走的是速度路线，冰冻所造成的迟缓，倒是正好对口。

　　于是，西西放冰冻，克莱蒙跟上把剑当刀横切那些半空掉下来的冻骨翼，西西放闪电，克莱蒙就挥剑砍掉麻痹态的骨翼，三下五除二，两排骨翼被砍瓜切菜般收拾了。

　　杰拉德这边刚解决，那边克莱蒙和西西已经也差不多要结束战斗了。两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杰拉德看得有点牙酸——不过西西的闪电冰雹掺杂，花架子好像搭得不错……出手迅捷，不拖泥带水不做作，姿势挺好看的，不错不错。

　　再次挥剑，扫开一个正在重新拼装、顺便拿着不知谁的腿骨想偷袭的骨翼，杰拉德沉声说：“我们快走！”

　　想也知道，这安检处的骨翼不过是卫兵加传令兵，魔王说不定这会儿知道了消息就要赶过来了。周围的活死人早就远远散开，杰拉德没有收剑，大马金刀地横着三米长的剑身，带头冲上了楼梯。

　　西西和克莱蒙稍一迟疑，随后跟了上去。克莱蒙有些犹豫，毕竟拿着两三米长的剑这样跑上地面这样也太虎了，到处都是平民……不过他还是没有收剑，毕竟，杰拉德的判断常常是正确的。杰拉德一面奔一面给两人解释：“估计援兵很快就会到。”

　　跨出地铁站到达地面时，三人都愣了一下。

　　四个方阵的活死人，整齐地列队在眼前的广场上。骨翼、黑马列队环绕，更远的地方，两个高大漆黑的身影面朝一个方向，一个骑在高大的铁面马上，似乎是之前交战过的那位，另一个——

　　——竟然飘在半空坐在巨型镰刀的柄上。

　　“靠！哪里跑来这么多魔王！”杰拉德退了一步。

　　周围刚上来的活死人还搞不清楚状况（总之离这伙人远点就对了），地面维持秩序的骨翼和黑马似乎也有些迟滞（这是新品种新兵？），但远处的魔王已有一个转头看向这边了。

　　一群敌军包在四围。西西遍想起来中学时有次运动会开幕式，她跑错班正要跑回去，恰好遇上立正稍息校长讲话，于是众目睽睽下僵立在各大方阵中间。无比显眼好不好。

　　现在想收剑装活死人，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克莱蒙和杰拉德瞬间都悔青了肠子。

　　远处的战场，大半在空中，小半在地面。地面上，目前还是黑马、骨翼的战力在和一队看装备比较像高阶骑士的人拉锯战。至于空中，那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飘在对面的几个身影快如闪电，但其中雪白的张开如剑的六翼却绝对不会被认错。六翼，是炽天使！克莱蒙没有亲眼见过，只读到过这样的描述：“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以赛亚书》）六翼的圣光照亮半个天空，连太阳都为之失色。周围的一些两翼天使手持长剑，克莱蒙从装束上认出是执法天使。地狱这边出战的魔王则手持重锤。巨大的火球和光芒四溢的闪电在半空中一下下撞击在魔王手中的重锤上，发出电闪雷鸣的轰响，又折射向其他方向。

　　太华丽了。太致命了。

　　空中战场直接就是闲人不要接近的节奏啊。

　　克莱蒙侧身挡在西西前面，脑海里飞速地转过数个念头。魔王三枚，炽天使一枚，这……

　　战力似乎有点悬殊？

　　当然，若是那位大君米迦勒，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杰拉德在克莱蒙还在思考不决时，突然大吼一声：“跑！”

　　三人同时一跃而起时，一道闪电被重锤撞开的歪歪斜斜地劈了过来，同时那个坐镰刀的魔王凌空站起身，将跟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大镰刀一把旋转挥来。

　　杰拉德背上瞬间沁出冷汗。糟糕！这魔王竟然没有派黑马骨翼过来，而是亲自出手，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通缉犯杰拉德在此了。

　　用镰刀的魔王不少，但这位杰拉德却认识。玛门，传说中管财利的魔王，但是地狱一大半的人知道他却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这位据说刚会走路就会打仗了。

　　杰拉德此时才有了种作了死的感觉。他打不过玛门，即使没被封印也打不过。克莱蒙？西西？别提了，还是走为上策吧。可是玛门却显然没打算放他们走。

　　镰刀带着风声削过来！

　　克莱蒙猛地握紧剑柄，脑中一片金玉之声。他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心头一惊，然而——

　　来不及了。

　　周围世界已经再次放慢了脚步。空气变得凝滞，风声消弭，闪电的撞击声拖得悠长一片，如同不间断的轰鸣声响彻他的脑海。克莱蒙的冷汗浸透了衬衣，他战战兢兢地抬头，只见那把飞旋的镰刀缓缓地斜插过来，速度慢得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

　　远处的六翼天使转向他。黄金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眼神带着平靖人心的力量，柔和却富有穿透力。克莱蒙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底完全被打开，各种心事从发霉的底层暴露在阳光下——他几乎想捂住胸口，用尽全力才勉强忍住。

　　黄金眼瞳的天使只是带着些悲悯地看着他。

　　炽天使，乃神之御座，不被普通时空所限制。所以克莱蒙的时间术法是完全无法蒙蔽这位炽天使的。而时空术法，确实……是禁术。克莱蒙的脑袋里已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此能力，也不知道如何停止。他诡异地发觉，镰刀斜插过来的速度竟然越来越慢了。

　　“不要紧张。”炽天使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天籁，像是风中的铃铛或六弦琴的轻奏，音量足够响彻四围，却丝毫没有给他带来压迫。“我是……拉斐尔。”

　　拉斐尔，神之热，神将治愈。天使四大君主之一。这位大君对克莱蒙等人来说，只存在于课本上。他的职能似乎更多在治愈，而非战斗。当然这绝不是说他不擅长。

　　不破不立。拉斐尔，神将治愈……

　　“大、大君。”克莱蒙鞠躬，脑中仍然一片空白。

　　拉斐尔笑了，他轻缓道：“你如此强烈的紧张和害怕，让这时间术法无法停止。所以，不要紧张，要相信高天御座上的父神。”

　　克莱蒙一怔。

　　拉斐尔不再多言，他手中张开一把狭长的红色长剑，剑身围绕闪烁着火焰。只一个瞬息，拉斐尔身形忽至，长剑稳稳地格开了镰刀。他在半空停住，温和地看了一眼克莱蒙，道：

　　“克莱蒙，去做你当做之事吧。”

　　克莱蒙心头一松，风声瞬间涌回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