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了无益》无言独上西楼_

8、八．谢衣

　　八．谢衣
　　小男孩对着太阳的方向伸出偃甲臂凭空抓了抓，接着他把手指圈成筒状去看更远的地方。
　　这几日连续的晴好天气，使得矩木枝上雪水化开，露出因有神血加持而亘古不变的绿叶，如同洗过一般，在难得一见的暖阳里，闪烁着光芒。
　　“莫急莫急……虽说它几乎可随你意念而动，但你灵力微未，操之过急，恐难以持久。”
　　小男孩听着背后戴着面罩的白衣人的嘱咐，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却接着又变幻了一个手势。他有些乐此不疲，因为这只手已经太久没有抬起来过，而从今往后，他又能跟其他小伙伴一样了。
　　“先生，”小男孩有些羞郝地抓了抓头，他问道：“您觉得我这只偃甲臂比之七杀祭司大人的如何？”
　　谢衣笑起来，并不答话，转而向一直立在一旁的沈夜，“却不如问问大祭司如何？”
　　沈夜闻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依本座看，这话还是不要入了瞳的耳朵比较好。”他说、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谢衣却是听懂了。这偃甲臂所用材料皆取之于七杀祭司处，却更精于他本身的那只，如若让瞳听了，真不知作何感想。
　　谢衣微微一礼，“大祭司所言甚是。”他面上笑意清浅，眉间隐着狡黠，转而又向小男孩道，“大祭司所说的，你可记住了？”
　　小男孩又抓了抓头，他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只更疑惑，然而大祭司的话却是不容质疑的。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向二人一一作谢，又小心的抬眼看了看沈夜。
　　沈夜不置可否，面色如常，淡淡道：“此间既已事了，便走罢。”
　　谢衣晗首，行了两步，紧跟着沈夜下了台阶，正好迎面遇上一双归来的年长夫妇。
　　沈夜止步。
　　那妇人慌忙拉着身边的男人跪下，嘴里嘀咕着感恩的话，而男人神色漠然，一言不发。
　　谢衣心中一紧，这双夫妇他是认识的，正是小男孩的父母亲。他前些日子见到他们，尚能见他们笑语相迎，如今却浑似变了个人一般。
　　谢衣不由把目光移向沈夜，而沈夜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半晌，才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起风了。
　　矩木枝叶簌簌响动，谢衣与沈夜并行了一段路，才抬头看了看天，冬日的太阳落得早，斜斜的晕在天迹，倒像是一团未煎好的蛋黄。
　　他尚有闲心赏景，一路未语的沈夜却沉声开口问道：“谢衣，你可知那孩子姓甚名谁？”
　　“他曾说过，他是崔姓。”
　　沈夜微侧了侧身，看进谢衣眼底，“那你可知，此同姓家族，连同雍姓、赤姓，因受罚牵连，百年之内，皆不可踏入神殿半步。”
　　“……不知。”
　　谢衣阖了阖眼，恍然想起方才那双夫妇对沈夜敬畏与冷漠的种种神情，心中微微叹息。他虽然生性淡泊，不近朝堂，却也知道，沈夜身处流月城权利巅峰，所走过的路定然不同寻常。
　　“罢了……你今日喊我同来此处的目的，我却是知晓的。”
　　“哦？大祭司不妨说说看。”
　　沈夜扬了扬唇角，负手而立：“流月城受困千载以久，物资匮乏，偃甲材料尤为贵重，是以早前神殿便有明文规定普通城民不能接恰此物；而今通过引爆五彩石已能短暂的开启结界，下界采办之事，本座自然也未曾耽搁……罢了，这条规矩往后便废了。”
　　“大祭司当真目光如炬。”谢衣微笑着，深深一礼，“如此，谢某便替这些困苦城民先多谢大祭司成全。”
　　“言谢尚早。”沈夜摇了摇头，淡淡道，“你需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以偃甲代肢的，况且有些病症偃甲也代替不了。”
　　“那再多谢大祭司提醒。”谢衣抬起头来，正看到落日从他身后沉下去，即便无力却依旧霞光万丈。
　　谢衣却不会知晓彼时的沈夜心底有个声音。
　　那个声音与他如出一辙却又似是而非，他时常会在他识破他的小把戏时含着笑意说：“师尊目光如炬。”
　　“走吧。”沈夜神色淡然，拂袖转身。
　　夕阳终于沉入地平线下，霞光依次收敛。
　　那是这个冬日里的最后一丝温暖，而冬季，还漫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