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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狐之秘(1) ...

  •   安枝河坐在地上和幼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无论安枝河怎么百般解释自己不是她的姐姐,对面的幼妖还是一脸坚定的认为,这就是她的姐姐。
      安枝河撑着下巴,颇有些无奈,怎么搞定面前这只小小的幼妖,她最不擅长哄小孩子了,她只有一个孪生的弟弟,想到安离,安枝河的眼睛微一闪烁,默默地叹了口气……
      幼妖眼泪汪汪的看着安枝河,白色的兽耳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扁着一张小嘴,楚楚可怜的说:“姊姊不喜欢阿婴了吗?”
      看着可怜兮兮的幼妖,安枝河有些不忍,便说:“没有啊,可我真的不……”一句话还未说完,对面的小包子已经欢天喜地的扑进了安枝河的怀里,安枝河身子随之往后一倾,小包子在枝河的胸前蹭了蹭,安枝河从没和他人这么亲密过,有些尴尬的不知要怎么摆放手臂。
      幼妖喜滋滋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就知道姊姊最喜欢阿婴了。”
      “好吧,”安枝河无奈的勾了下唇角,手掌附上幼妖的背,安慰性的轻拍着,仿佛要哄她入睡。安枝河想,遇见这个小包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要赶紧找到莲泱,否则,这辈子可能都要留在妖市里了。

      “阿婴?”是这个名字吧,安枝河心里有些忐忑。
      “恩。”
      “这是哪里啊?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吗?”
      “这是‘狐城’,是我们的家啊,姊姊你当然要回家了。姊姊你不记得了吗?”
      “啊,呵呵,记不清了……”安枝河嘴上笑着,心里腹诽: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你姐姐,但又转念一想,‘狐城’的话,应该是山上那座宫殿了,那这只幼妖大概是只狐妖。只要能出了狐城,就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打定主意后,安枝河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姊姊记得我就好,别的不重要。待会儿我们去找父王!”小包子从安枝河怀里跳起来,满脸喜色道。
      “……”还要见父王!
      “姊姊不愿意吗?”面前的小包子看着安枝河僵硬的表情,立刻晴转阴,哭丧着一张脸了。
      “……愿意,”安枝河一开口就后悔了,还要去见父王,自己往火坑里跳……

      幼妖的手腕上带着一大串玉镯子,每动一下,就会泛起莹润温凉的冷光,玉镯子撞在一起,叮咚作响。听在耳里,安枝河觉得那声音甚是美妙。
      安枝河站起身来,拍了拍披风上的灰尘,作势要往前走,旁边的幼妖死死的盯着她,安枝河疑惑的低头:“怎么了?”
      幼妖伸出一只小手,珠玉的镯子顺着手腕划入锦缎的袖口里,清脆之声一霎间响起,幼妖扬起大大的微笑,小尖牙泛起点点光泽,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腮帮子鼓鼓的说:“要牵手,要牵手。”
      “好、好,”安枝河笑起来,握住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心里忽然柔软的一塌糊涂。

      周围暗蓝色的光斑一点一点变得荧亮起来,没了以前的暗色。

      走出幔帐围,便是一扇古木雕花、朱皮凋落的旧门,安枝河一手牵着幼妖,一手握上门的扶手,扶手上积攒了灰尘,安枝河握上去,有种涩涩的触感,她用力一拉……
      木门发出陈旧的“吱呀”声,灰尘的味道消散,突如其来的光线十分刺眼,瞬间倾泻了一室的光亮,安枝河抬起手背来挡住眼睛,她只觉得外面一片雪亮,亮如白昼。阿婴扯扯她的披风,有些惊喜的说:“姊姊,你看,好多‘金眩鸟’,哇……真漂亮。”
      阿婴仰起小脸,祖母绿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流光,犹如白月光倒映在深山的湖泊里一般。安枝河使劲眨了眨眼,等到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便顺着阿婴的视线看过去……

      大群的金翅鸟在不远处的上空盘旋,巨大的尾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还有几只收起翅膀,倨傲的立在塔尖上;宫殿的琉璃瓦上泛起重金属般的暗光,夜空此刻流光溢彩、相交辉映,犹如一块上好的玉锦缎子。
      “阿婴,你说那种鸟叫什么?”安枝河伸手指向上空。
      “那是‘金眩鸟’,是这里的一个妖族,很漂亮吧……”阿婴带着艳羡的目光看着那群拥有着美丽尾羽的妖族。
      “是啊,很漂亮,”安枝河随之赞叹道。
      安枝河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幼妖,复又将视线转向了夜空,心里的疑惑一重一重的袭来,面前的幼妖真的可以信任吗?莲泱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玩吗,她不认为莲泱会这么好心。安枝河看着妖市的夜空里星罗棋布、流光溢彩,却独独不见月亮……

      阿婴再次握紧安枝河的手,说:“走吧,姊姊。”
      “好,”安枝河抬起脚往前走去。
      安枝河缓步走在湿哒哒的青石板上,庭院里的青石雕花石灯没有点燃,矗立在黑暗里。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影,没有任何声响,十分安静,围绕在安枝河身边的蓝色光斑一点一点减少,在阿婴的牵引下,安枝河绕过一座座沉寂的宫殿,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生活过的痕迹,而且,是不是有些安静地过头了。掌管妖市的宫殿里不应该是灯火通明、仆从成群、歌声缭绕吗,为什么这里的宫殿里都是黑漆漆一片,全城只剩下夜空中的金眩鸟的光芒了呢?

      安枝河开口:“阿婴,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父王啊,父王在前面等我们呢。”
      “奥……”

      阿婴带着安枝河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座庙宇前停下脚步,稚嫩的声音响起:“姊姊,我们到了。”
      庙门前的青石径上,“噗”的一声,突然燃起一连串的蓝色焰火,安枝河拉着阿婴的手一紧,看着这些焰火,皱了皱眉。阿婴此刻扯着安枝河的手,急忙的迈着小短腿往前奔去,一把推开庙宇的门,气还没喘匀,便开始高呼:“父王,我找到姊姊了!”

      安枝河打量着庙的内部,正对面挂着白色的纱帐,虚虚的掩着里面的一切,尾部长长的流苏拖到地面上,里面隐隐看到案几的一角放着一只玲珑的香炉,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道抽丝剥茧的渗入了安枝河的神经,游走于四肢百骸。安枝河有些奇怪为什么阿婴的父王会住在这种庙宇里,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她不是阿婴真正的“姊姊”,转念一想,自己怕什么,是阿婴固执的认为自己就是她的“姊姊”的,见到她父王,正好可以解释一番。

      阿婴上前一步,撩起一个小角,“嗖”地钻进去,安枝河还站在外面发愣,就听见阿婴急切的呼唤:“姊姊,进来啊。”
      “好,”安枝河拂开纱帐,就听见阿婴念念有词:“父王,有没有想阿婴啊,阿婴也很想你的,姊姊回来了,我很开心……”
      安枝河抬头,表情有瞬间的呆滞,半晌,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额……阿婴,这就是父王吗?”

      *******
      与此同时,莲泱发现安枝河不见之后,随即一甩衣袖,消失在热闹非凡的集市上。

      此时,山中的‘狐城’里挂满了红绸幔、灯火通明,侍女们有序的在某座小型的宫殿里进进出出,与其说宫殿,倒更像是一座祈福的神庙。侍女们神色匆匆的进进出出,声响很小,连上空的金翅鸟,都立在更远处的塔尖上,阖着眼睛,安静而倨傲。

      整座宫殿群,全部都压抑在一种怪异的安静里。
      莲泱凭空出现在宫殿一侧的古树上,古树纵横捭阖、遮天蔽日、极为茂盛,莲泱掩映在枝叶中,长身而立。
      这时,一个女人进入莲泱的视线。

      女人披了一件缎面黑长袍,长长的袍尾并未拖在地上,反而无风自飘,无数的银粉悬浮在袍尾的周围,宛如银河流淌。一个长着狐狸脸的矮小男人俯着身子走在她的一侧,不停地说着什么。
      女人的脸上没有表情,眼角的媚红一路烧到云鬓里去,猩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苍白的皮肤里透出青色来;狐狸脸的矮小男子一直挂着笑说着,连眼睛都眯的看不见了,女人偶尔点下头,眼睛里暗含着凌厉的光,犹如一把泛着寒光的、湿冷的尖刀。

      莲泱看了女人一眼,冷哼了一声,说:“这个老女人,到现在还敢顶着这张脸……”
      下一秒,便消失在古树的枝叶间。

      *******

      “这是父王吗?”安枝河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啊,我们的父王高大英武吧。”
      “是……啊……”安枝河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这座狐狸玉雕,觉得刚才心情忐忑简直就是……太多余了。

      这座玉雕栩栩如生—— 一只狐狸卧在檀木桌上,头搁在前爪上,清阖着眼睛,闭目养神,身后九条蓬松的尾巴悠闲的甩着,仿佛扬起了檀木桌面上的金色灰尘。而且玉质上乘、色泽莹润,安枝河看一眼都感到遍体生凉,那种感觉,仿佛是新月的清辉洒下、又宛如一片凉雪倏然落入掌心。

      案几前熏香袅袅,整座玉雕都笼罩一层淡漠的青烟里,安枝河站久了只觉得微微晕眩,仿佛极尽慵懒,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头脑再也不能深入思考。

      阿婴扯了扯安枝河的黑袍,睫毛扑闪扑闪,说:“姊姊你怎么不和父王打招呼啊?”
      安枝河一惊,这才从混沌的云雾里清醒过来。
      打招呼啊……
      于是她便抬起手臂来,尴尬的挥了挥手,说:“嗨……”

      阿婴还在和‘父王’叽叽喳喳的欢快的说着什么。安枝河的眼神开始乱飘,环视四周,她发现有张灵位牌歪在了地上,上前一步,她吹了几下上面的灰尘,上面写着几个凌乱的大字——“狐大王之灵位”。她眼角狠狠一抽,心里感慨:狐大王,真是好名字……随后抓起扯起披风的一角便开始擦灵牌,想,反正是莲泱的衣服,脏了也没关系。等到擦干净了,才把它端正摆放在玉雕前面。

      安枝河望着虚笼在青烟里的玉雕,仿佛是隔着久远的日子去看它,有些出神,阿婴的‘父王’已经去世了啊,安枝河不禁心疼起阿婴来。想来,九尾算是狐妖中登峰造极的妖了,‘父王’是九尾,那阿婴的力量应该也是非常强大了,不知道阿婴现在是几尾了。
      “姊姊……”阿婴仰起小脸。

      “恩,”安枝河蹲下身来,与阿婴的视线齐平,声音里难得渲染了些温柔,问:“怎么了?”
      “姊姊,你有没有想过阿婴和父王啊?”
      安枝河一顿,摸了摸阿婴的发顶,笑起来,狭长的凤眼仿佛是沉落河底的黑曜石,浸在河水里,水润而冰凉,她说:“想啊,当然想啊,阿婴这么可爱,父王这么……威武,怎么会不想呢……”
      阿婴的眸子瞬间亮起来,小嘴微张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再次扑进安枝河的怀里,小脑袋搁在安枝河的肩上蹭啊蹭,白色的兽耳也摩挲着安枝河的耳朵,安枝河有些痒痒的,便抬手拍了拍乱蹭的小脑袋,嗔怒道:“老实点。”

      安枝河再次出声问道:“我们之后要去哪儿呢?”
      “去找‘狐王’。”阿婴声音徒然一变,带着安枝河无法理解的深沉。
      “怎么了?阿婴。”
      下一秒,阿婴又恢复到原来的不谙世事,仿佛刚才的低沉只是安枝河的错觉,阿婴说:“今天是‘狐王’的长子大婚,姊姊,我们去玩吧。”随后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好呀,”安枝河微笑着回答道,心想,或许到达那里能走出‘狐城’也说不定呢。

      阿婴走出庙门,一抬手,庙门便沉重而缓慢的合上。阿婴站在庙门的台阶上,张开短小的双臂,一脸希冀的看着安枝河,在原地跳了几下,说“姊姊,要抱抱、抱抱……”

      “好……”
      安枝河看着面前的小胖妞,她想起最近在安蓝家的电视机里听到一句台词:“深吸一口气,浸在丹田中,两脚分开立,能顶千斤重。”随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抱起阿婴来,觉得和想象的差不多,的确有些重。
      稳稳的走了几步,阿婴亲亲密密的揽住安枝河的脖子,说:“姊姊,你要抱稳我奥,我们要出去了……”
      “恩?”安枝河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景物模糊,再次稳定身形之时,眼前便是一番热闹的景象了……
      看着远处张灯结彩,侍女们人来人往,一座宫殿矗立在中央,长长的台阶铺着勾花团簇的暗红色地毯,从阴暗的没有光的宫殿门口直直的延伸到地面上来,侍女们穿着藏青色的提花织印罗裙,挑着一盏宫灯,姿态服帖,从朱红色的宫殿里鱼贯而出。
      安枝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就到这里来了。阿婴还被安枝河抱在怀里,她伸手扯了几下披风结,看到绳结上银光流动,眼神一暗。
      “阿婴……这又是哪里啊……”
      “姊姊,这是‘狐城’啊。”
      安枝河听了答案,有些哭笑不得。
      阿婴又开口解释道:“姊姊,刚才那是供奉父王之灵的神殿,现在我带你出来了。”
      安枝河还要说些什么,寂静的天地里忽然传来一阵乐声,钟鼓混杂在丝竹乐声中,缠绕而来。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光线昏暗的宫殿门前走出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披了一件紫红色的长袍,长袍的边缘滚了一圈金线,袍尾绣着繁复的花朵;沉甸甸的金钏子像是金枷锁般堆叠在手腕处;她那染了蔻丹甲的双手戴着红玛瑙的扳指,优雅的交叠在披风外;挽起的头发一丝不苟、插了支凤尾状的金步摇。
      她沿着台阶,缓步而下,每走一步,长袍从台阶上缓慢而沉重的拖下,在长阶犹如铺开的华丽扇面,金步摇摇摇晃晃,凤尾振振欲飞、流苏反射着微弱的光,安枝河看一眼便觉得眼前晃出了无数的光晕、无限扩大……女人身后的侍女惶恐地弯着腰、双手挑着宫灯,小碎步的跟在她的身侧。

      走到一半时,女人忽然朝安枝河的方向看过来,直直的撞进安枝河的眼里,安枝河心里一震——那是一张美丽却不再年轻的脸,宫灯里暗黄的光线映着女人的脸,她的脸一半埋在了阴影里,狭长眼角渲染着妖冶的媚红,尖脸苍白、嘴唇猩红,肃杀之美。
      一张脸,杂糅着如此浓烈的色彩,却冷若冰霜,让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那一刻,没来由的,安枝河就觉得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

      阿婴突然狠狠的抓着安枝河的披风,吐出两个字:“狐王。”声音里带着彻骨的恨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狐之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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