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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倒数第五-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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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五天
今天,小昕终于打了电话过来。只是问候了几句,嘱咐她注意安全后便挂了电话。虽然有时候会想念她,但是我始终没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么寒碜人。
且刷牙的时候,突发奇想去趟医院,那里并没有住着故人,但是总想去看看,看看濒临死亡的人有怎样的想法,在某个角度来讲,我与他们是同类人。
走进医院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过往的人表情上也没有多几分凝重。有如所有的公共场合一般,现在是高峰期,人挤人挤死人。我到达了住院部。这里是安静的,我特地到了严重病患的楼层。刚来这里,仿佛是步入禁忌之地,我感觉到了死亡的安详。
若说抢救室是紧张的,这里却是沉重且空旷的。走廊绵长无尽头一般,两边是肃穆的病房。有时护士推着装着瓶瓶罐罐的推车走过,也像被这里的气氛渲染一般,并无沾上微笑,直至又将进入一个病房,才会将其表情焕然一新。
当然一直走不是办法,我很自然地进入一个病房,就像看望病患一样,走到一个女孩旁边。这里只有两位病人,他们都是小孩。从他们寸草不生的头皮来看,患的是癌症。我表情自然地走到她旁边,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她表情古怪地看着我,说:“我妈妈去洗手间了。”潜台词就是,她马上会回来。
我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孩,他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我想,当一件事情所附带的痛苦超出年龄所承受的范围之后,人就会被迫长大,因此,变得草木皆兵。而那,并不是所谓的成熟。
先入为主的道理我是懂的。于是,我对他们说:“哥哥得了很严重的病,重到快要死了。只不过我并没有住在医院里面。”
很明显地,他们松懈下来。人对与自己同样处境的总是会热情一些。
小男孩小心地问:“是治不好了吗?”
我点点头。他们的脸色稍带同情。
女孩想了想,说:“我叫桐桐,他叫吕斌。”
小男孩绷紧了脸看着她,一副被出卖了的表情。
桐桐向他吐了吐舌头。正在这时,一位妇人走进房间,狐疑地看着我。我想,大概是桐桐的去洗手间了的妈妈吧。
桐桐解释说:“哥哥也是患了很重很重的病的人,他是来……是来……”
妇人不由分说,只是用犀利的目光看着我:“这位先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你离开。”
我皱眉思索了一会,尔后抬起头说:“他们的生命很脆弱,不是吗?”
她的脸色不变,道:“不需要您的提醒。”
“在一个易逝的生命面前,当我们无法挽留的时候。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她中了我的套,或者是出于一位母亲迫切的心理,很镇定却有些迫不及待:“怎么做?”
我说:“应该要让更多的人去记住他们的存在。”顿了顿,我很坚定地问:“我能够充当一个吗?”
如我的猜想,她的面色有些黯淡,说:“坐吧。”
我坐下来,聊到一半时。护士按时到达了。
护士惊奇地看了我下,见我与他们谈得很融洽,便不多问。只是过去捧起桐桐的手,按一切注射的步骤,桐桐顺从地让将极细的针管往肢端静脉中伸入,习惯性地皱眉且咬住嘴唇,垂怜地望着妈妈。安顿完这边以后,护士又到吕斌那边。男孩比较要强,毫不摆出吃痛的表情,神态自若地让她注射完毕。
护士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身为一位母亲总会露出心疼的表情。毕竟是一个孩子,那么小就要每天注射比成人还多的剂量。
“吱---”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阿游,你怎么在这里……”姜宇吃惊地看着我。
我反应极快地站起来把他拉到门外。跟他说:“我有任务。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个男孩,是我的侄子。”姜宇相信了我。
“那个叫吕斌的男孩子?”里面只有一个男孩,这无疑是废话。
“恩。他已经做过好多次手术了。怕是治不好了。”他惋惜地说,“还是很聪明的孩子。”
我点点头,问:“他父母呢?”
“早就出车祸去世了。这孩子的抚养费医药费都是亲戚合出的。”
我不说话了。
回家以后,我抽了一包又一包烟,总是睡不着。
拿起电话,却不知要打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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