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双生》月夕鸢飞

4、了无音信

　　凌华带着满心欢喜，哼着曲走进房里，却见母亲卧在床榻上，容姑姑则立在一旁，两人都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凌华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们笑什么，将手中的茶具放在一旁，自顾自的倒起茶喝。
　　“瞧我们的小丫头，如今是长成大姑娘了竟还学会了害羞，看着小脸红的！”
　　容姑姑走到凌华身旁，盯着她绯红的脸颊，与卧在榻上的夫人相视一笑。夫人对着凌华招了招手，凌华乖巧的走到母亲身边，伏在床头，抓起母亲未来得及放下的手。
　　“娘亲，是有何不舒服吗？”
　　夫人摇摇头，指着方才凌华拿出来煮茶器具，气若游丝道：
　　“若是你喜欢方才的那位公子，娘亲便去求你父亲，让他为你做主！”
　　“不，娘亲，凌华要陪在你身边，那里也不去！”凌华惊恐的睁大了眼。
　　夫人未与她直视，只是轻轻抚摸着凌华头上的发髻，道：
　　“娘亲这身子又还有多少时日呢？如今最让娘亲挂心的便是你了，那位公子，举止斯文，不似凡尘俗人，跟着他你这一生或许会少些坎坷！”
　　“女儿不愿离开娘亲。。。”
　　“傻孩子，嫁了人依旧可以与母亲一处，只怕到时会嫌弃母亲了！”
　　看来母亲气色不错，还会说笑，凌华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低下头轻声道：
　　“全凭娘亲做主！”
　　一旁的容姑姑看着当初扯着自己袖子要糖吃的小姐如今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不禁湿了眼眶。
　　半日后。
　　凌华拿起檀木梳，未多年未曾打扮的母亲梳着头发，望着镜中的母亲，已不再年轻，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小姐还是由我来吧！”容姑姑想着凌华恐不会梳发髻，便要接过由自己代劳。
　　凌华未曾停手，只是淡淡的摇摇头，诚恳的看着容姑姑，道：
　　“姑姑，让华儿来吧！”
　　夫人看着容容，轻声道：
　　“蓉儿，便让华儿来为我梳吧！”镜中映出凌华坚毅的脸，夫人轻轻将手搭在容姑姑的手上。
　　容姑姑看着夫人，又看看了看认真为娘亲梳发的凌华，微笑道：
　　“我去准备夫人要穿的服饰。”
　　凌华未曾抬头双手没有一刻闲着，夫人点点头，示意容姑姑去做。
　　不过片刻，容姑姑便拿来了一套湖水绿的裙装，而凌华也梳好了发。
　　“小姐怎为夫人梳髙髻？夫人素来不喜髙髻的啊！”
　　“曾听姑姑说过，母亲年轻时是城中第一美人，名流公子达官贵人为求娶母亲不惜花重金，踏破门栏只为求一见，如此美人自当是以髙髻相配！”凌华脸上溢满了自豪之情。
　　“以往之事不提也罢。”夫人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
　　“若不是因为生了女儿，娘亲应当是这附中的第一女主人，又怎会轮到二娘？”
　　“我说了，过往之事莫要提！咳咳。。咳。。”
　　凌华见母亲咳得剧烈，便不再言语。
　　凌夫人虽身有不适，但因牵挂着女儿的终身大事，天未全亮便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凌仁以往喜欢吃的糕点。早饭时辰便准备稳妥，与容姑姑一道本想着去卧房，却怕遇见玉梳，便径直到大厅等候。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年轻丫头，皆疑惑的望着凌夫人，倒是有个年长的叫了声二夫人，一旁的丫头们听见了这句话面上疑惑未解，反而更加疑惑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时辰，凌仁才在玉梳的搀扶下进入大厅。随同入内的还有昨日一面之缘的顾长安，也是今日来此的目的。
　　凌夫人赶忙迎了上去，一举一动礼数周全。
　　“老爷！”
　　凌仁抬头，眼中有着分明的错愕与惊喜，看着桌上的糕点，笑了笑道：“你不在凌梅园呆着，来此处是有何事？”拿起一块盘中的糕点，送入口中。
　　凌夫人强忍着喉间的不适，将凌仁附到厅中的椅子上坐好，轻轻跪了下来，一旁的容姑姑也跟着跪了下来，道：
　　“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三日后。
　　顾长安失了诺言，自他走后三年时光凌华再未见过他。
　　自母亲三日前去找父亲回来后，因感染了风寒身上的病情便更加重了。
　　那日的事凌华从容姑姑哪里听来的，当时顾长安的原话是：
　　“此时并无成家之意，若真得凌姑娘抬爱，那便等长安事业有成之日便是求取姑娘之时！”
　　公子有意，等些时日又何妨！可却不想，这一等便是三年。
　　这三年，凌华从多方听到关于顾长安的事情。
　　丫鬟们说他是云游四方的道士。可又怎会有如此脱俗的道士？
　　拖去打听的人说顾长安到此处是为寻一位故友。若是寻到了便会回来的吧！
　　也有人说顾长安是天上下凡的仙人，说是曾见过他使仙术。若他是仙人又怎会答应迎娶自己？
　　每每想及此处，凌华便陷入了一阵阵的沉思。
　　三年间也经常听见他的消息：
　　说是有人曾在长兴昌周见过他一面。
　　说是他施医赠药，却分文不取。
　　说是他为受天灾的百姓修建房屋，教授平民百姓种植五谷之术。
　　最近一次听见顾长安的消息是在两年后，那时红梅开的争艳，通报消息的人进来时她还未曾察觉。自母亲那日求见父亲后，府中的人待她们母女好了许多，往日的恐惧少了许多，这让凌华再等待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耐。
　　通报的人说：有人曾在长兴昌周见过他一面。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凌华，凌华以为是怕自己，便隔得远了些，头更低了。
　　谁知那人凑得近了些，轻声道：
　　昌周虽繁华但却也是妖魔盛行之地。
　　“有人曾见到顾公子与一条巨蛇搏斗，最终被巨蛇吞入腹中，未出来，而那巨蛇亦沉入海中。”
　　未出来。
　　这三个字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凌华眼前一黑，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耳边响起阵阵回声：“桃李莫相妒，夭资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