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更》豆腐虾仁

8、第 8 章

　　在属于自己的偏殿内，萧渊见到了他守候已久的三位亲人。

　　萧莲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看起来尤其慈爱。不像一般人到了年老总有几分迟暮之气，这位老人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株九夏骄阳下的美人蕉，生机勃勃。

　　她用那双带着厚茧的手轻轻摩挲萧渊的额头，半晌，才展颜笑道：“额头不窄，福分不浅。”

　　“叮——【系统提示】：萧莲，68岁。亲密度：1，好感度：59。”

　　萧渊对这位名副其实的姑奶奶善意的笑笑。他知道，自己的额头不宽，耳垂也称不上肥厚，在老一辈看来应该是没什么福分才对。

　　此时，萧清悄悄从萧莲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水润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双手紧抓着衣摆，面颊浮上了害羞的红晕。

　　“大哥。”

　　“叮——【系统提示】：萧清，10岁。亲密度：1，好感度：62。”

　　小姑娘仰头期待地望着他，声音软糯糯的。

　　顾忌着王淑的感受，萧渊稍嫌冷淡地轻应一声：“嗯，乖。”

　　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他的同母妹妹，从王淑看她时冷静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唉哟……”

　　爽朗的笑声传来，发笑的女子乐的弯了腰，新月眉，桃花眼，精致的面庞如描如画，笑起来就如朝阳，光辉灼人。

　　“叮——【系统提示】：萧瑜，36岁。亲密度：1，好感度：55。”

　　兀自捧腹一阵儿，她忍俊不禁地转头：“嫂嫂，你看见了没？阿迟也会心疼人了呢。”

　　萧瑜一进殿门就直接坐在主厅的扇形扶手椅上，和一旁的王萱热切讨论京都的特色糕点。

　　王淑莞尔一笑，心里极暖贴，不禁对有些窘迫的萧渊道：“按旧乡的习俗，长兄初次见弟妹得准备见面礼。”

　　萧渊微微一愣，他这是被娘打趣了吗？迟疑地低头，小姑娘双眼里已经含了两汪水，嘴也瘪了。

　　怎么这就哭了呢？

　　头有些痛，从来没有哄过孩子的萧渊觉得这状况很棘手。较高的良知此时就起作用了，愧疚作祟下，他不假思索地解下腰间的玉佩，递到萧清的面前。

　　不管什么理由，弄哭小孩子都让萧渊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小孩子有着成年人所没有的灵透，察觉到面前的大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自己，要坠出的眼泪马上就收回去了。

　　萧清伸手抓过玉佩，破涕一笑，脆生生道：“谢谢大哥。”

　　她十分欢喜的把暖玉放到随身的荷包里，扎紧袋口，再仔细小心的收到袖内。

　　没有什么比送出的礼物被对方珍重的对待更让人觉得欣慰了。

　　这个郑重其事的行为一下子大大安慰了萧渊，他忍不住俯身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夸奖她：“阿清真乖啊……”

　　欣赏够了两人的互动，王淑开口：“越老授课之前习惯考校学生，阿迟要不先去做些准备？”

　　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自己的娘也清楚。萧渊觉得他就像是参加高考的小学生，那个结果都不好意思去想。

　　“大哥那么聪明，一定学的很快的。”萧清大大方方的从萧莲身后钻出来，轻轻拉住萧渊的衣角。

　　在她的印象里，其他人提到失踪的大哥都是一副深感惋惜的语气，因为他的早慧和乖巧是公认的。

　　不，他已经过了学得很快的年纪。

　　不想对孩子撒谎，萧渊微微张口，正想解释，就听到身侧的姑奶奶充满信心的开口：“阿迟天赋异禀，说不得能震一震越老呢。”

　　眼见萧瑜和王萱听了这话都是赞同的表情，萧渊干脆不说话了。对忍笑的王淑点点头，哄着萧清松了手，他无奈地在李柱的带领下去了御书房。

　　什么人不好当，非得当大众眼中的聪明人，只怕他很快就会露陷了……

　　紫宸殿是帝王起居和办公的专属宫室，占地宽广，无法计数的曲折廊道使得整个宫殿就像一处迷宫。
　　萧渊所处的偏殿离主殿极近，穿过一条雕龙绘凤的拱廊，御书房的布置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面前。

　　堆满了竹简和书牍的红木制书架，与腰部平齐的御案，垫上了软枕的鎏金龙椅，青铜香炉，遮掩内殿的银青锦帐，再加上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小摆件。

　　径直跨进大敞的殿门，萧渊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略翻了翻，满眼的繁体字让他失望的同时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能看出书架经常有人打理，木架表面光可鉴人，一丝灰尘也没有。

　　竹简大都泛黄，摊开一看，上面的字体更古老了，是挺拔秀丽的小篆，萧渊摇摇头，把费了老劲儿才拖出来的一卷竹简抱放回原处。

　　竹简沉甸甸的，书架抖了一抖，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声。

　　“殿下要找什么书？不若让奴才代劳吧……”

　　守在殿外的李柱高声发问，而刘青峰早就机警的闪到了殿门处。

　　入殿之前，太子就把他们全留在了外面，还特地吩咐不准打扰他。

　　“不用，我自己来。”

　　萧渊兴致勃勃地反驳一声，继续寻书大计。

　　略过那些完全陌生的字，连蒙带猜地匆匆浏览一遍书名，把写有“xx帝本纪”和带有插图的书全挑出来。

　　把书堆码整齐，萧渊心满意足的抱着厚厚一摞书，一步三晃的绕到御案前，松手，书哗啦一声散满了案头。

　　整个殿内只有一张椅子，他踌躇刹那，还是坐在了龙椅上。

　　既然娘让他到御书房，肯定是考虑过这个状况的，而爹的好感度那么高，又不像是计较细枝末节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萧渊先挑出那本插着地图的书。刚刚在选书时，每本他都粗略的翻了翻，特地把带有地图的书折了几页，放在最高处。

　　把毛笔、砚台、折子推到角落，翻开那本书，然后，萧渊很悲惨的发现，由于画者走的是意识流，他完全看不懂。

　　【系统？】

　　虽然满打满算与系统的接触也只有两天，但萧渊还是对它的性格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是极度的冷静，冷静到了冷酷或者无感的地步，其次就是无人性，他估计它是外星人，而且是科幻小说里的某种机械智能生命，反正地球人的那一套放在它身上完全是扯淡。

　　现在萧渊对系统的感官很复杂，感激又防备，抵触又依赖……总之，完全无法一言以蔽之。

　　最初的感激过后，猜疑心即起，隐私被人窥视的不安又激起了抵触，偏偏根深蒂固的依赖让他连一丝敌意也无法生出。

　　就像是雏鸟效应，从系统把他从地狱拉回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它的唯一性。

　　“这个符号代表海，……”如同往常一样，系统立马就了解他想问什么，并且在萧渊面前竖起了一道透明的演示光幕。

　　系统平稳的说，萧渊则捡起一支毛笔，蘸了蘸墨，用汉字在图上该处写上对照的翻译……

　　写完后，他皱眉看着这张给他熟悉感的地图。

　　北面、西面临海，东面、南面分别是高原和草原。西南是荒原（沙漠），东北是原始森林。

　　这不就是把□□地图倒了个个吗？

　　苦恼地咬了咬笔杆，他翻开带图的书，让系统把内容给他大致翻译一下。

　　与□□历史的开头一模一样，重叠的路线从五帝的末尾时期却开始分岔了……禹没有儿子，于是禅让制又持续了一代，后来的发展又重合了，不过不是夏、商、周三朝，而是益、季、雍、凤、燕五朝。

　　十分奇怪的，那些□□历史上的名人在这个世界竟然也尽数出来了，比如孔子、曹操、项羽等等等等。

　　这是说明科学的不靠谱还是说明名人基因的强大性？

　　萧渊把飘远了的思想扯回来，继续听那道冷淡的机械音为他科普。

　　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也很丰富，不过在见识了祭天一幕之后，他已经动摇了唯物论，准备接受这些故事都是真的……

　　燧人氏取火，夸父逐日，女娲补天，黄帝战蚩尤，大禹治水等等，这一部分传说是重合的。

　　不同的是，巫蛊之道自上古时期一直流传到如今，诸子百家也不再只代表着学说，而是真切的智慧与武力的双重传承。

　　只是听系统描述的孔圣人一挥手，围困他的军队就灰飞烟灭，萧渊就有些凌乱的想象不能。

　　哦，圣人，圣人在这个世界代表着武力的巅峰，据说还有什么专属技能……

　　另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萧渊总结了一下：第一，大致估算一下时间，现在是相当于唐朝，但是制度和生活水平又和汉朝差不多；第二，谷朝的始皇帝相当于秦始皇，因为他是第一个统一了十四州的皇帝；第三，大昭现在正处于外忧内患中，虽然前朝太子在不久前自杀，但是前朝公主却还活着，还获得了原始森林中蛊族的庇护。又及，东面的高原上有鞑靼，西南的荒原里有西越和南越，这三支夷族属于人人能战的类型，剽悍的不得了。

　　还有几本帝王本纪没看，萧渊也没心情看了。

　　原以为当一个朱厚照之类的皇帝就行了，没想到是要他成为守成之主和开拓之主的结合体……

　　这剧本也跑的太偏了吧？

　　疏雨骤起，片片梧桐叶落，响亮的蟋蟀鸣叫渐至微不可及。

　　晚秋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