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每天都在用生命刷下限[死神/穿越]》一步寻花

4、师弟，乖

　　她不懂战争，但是她懂得这场战事带给了空蝉饮岁多少烦恼。

　　只恨自己一无力量二无谋略，哪怕就在身边，哪怕心中关切，却终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座敷童子的脾气却是数百年如一日的暴躁：“小丫头你懂什么！饮岁大人接掌黄泉国这些年来，花了多少心血才强迫妖怪们放弃了嗜杀的本性，成就了现在黄泉国妖怪和人类互不干涉共同生活的现状！可那些该死的人类大名却为了一个无聊的传说就把我们黄泉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轮番发兵来攻打我们，真是太可恶了！”

　　应仁之乱后不久，人类贵族之间开始流传一个传说。

　　得千妖匣者，得天下。

　　千妖匣，据说为平安时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制。晴明一生降妖无数，晚年妖魂缠身，重病不断，遂以辟邪圣物玳瑁制匣，将作孽妖魂封印其中。妖魂不甘受困，妖力与怨念与日俱增，千妖匣也因此拥有了强大的邪异力量。

　　据说，只要以千妖之血唤醒千妖匣的怨念，持有千妖匣之人就将拥有通天彻地之能。

　　因此，得千妖匣者，可得天下。

　　而半年前，不知是谁第一个说起，一条消息在短短一个月内传遍了整个日本——传说中的千妖匣，现身黄泉国。

　　战国乱世，强藩的大名们志在天下，对此物势在必得，而弱藩的大名们一来要自保，二来也并非没那个野心，只是实力有限，如今有此异宝现世，自然也是打起了黄泉国的主意。

　　战争由此拉开序幕。

　　对于空蝉饮岁这样的大妖怪来说，几十名阴阳师的力量形同虚设，人类的军队更是没有丝毫威胁。只要他出战，一天之内，战争必将以来犯的人类军队全军覆没而告终。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时代变了，妖族和人类的立场也变了。

　　人类的战法越来越成熟，黄泉国境内的妖怪们与人类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势不两立的状态。覆灭一藩的军队并不难，然而战争中一旦出现了这种一面倒的情况，那些平日里只知道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大名们必然会感受到危机逼近。

　　届时，他们必将集结在一起共同来犯。

　　空蝉饮岁不怕，但他不想黄泉国从此永无宁日，他更不想最终要用杀尽整个人类的方法来结束这场无谓之争。

　　一个强者，当他的眼睛开始留意到脚下匍匐着的那些芸芸众生的时候，他很快就会发现，人类和下等妖怪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自己的一个念头，就将决定多少人的命运。

　　最初的三个月，空蝉饮岁以东海道铃鹿关、东山道不破关和近江国逢坂关为界设下巨大的妖力结界，笼罩了整个黄泉国，由此为黄泉国赢得了三个月的平静。

　　然而，长达三个月的久攻不克并没有让人类的大名们产生放弃的念头，反而，各藩的大名争相招募阴阳师，许以重金请他们攻破黄泉国结界。阴阳道在日本发展多年，能人异士也是不计其数，最终，结界告破，人类大名的军队和黄泉国妖族的力量，正式交锋。

　　而这一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妖怪们非但没能摧枯拉朽般地战胜人类军队，反而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陷入了混乱和败退的漩涡之中。

　　人类士兵在体质方面是处于绝对劣势的，然而他们是有备而来，长期的训练让他们的战技和战术更为出色。再加上合理的排兵布阵和阴阳师在旁辅助，人类最终在战场上，取得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战术效果。

　　而妖怪们却显然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虽然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妖怪们都是十分强悍善战的，但那不过是妖怪在体质方面的优势给人留下的错觉罢了。事实上，妖怪也是各有各的活法儿，除了空蝉饮岁和酒吞童子这类的好战分子外，大多数妖怪其实并没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

　　而即使是空蝉饮岁，他的战斗方式也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他战无不胜，只是因为他的妖力太强大，即使无脑输出照样可以碾压一切对手。

　　此消彼长，妖怪们自然吃了亏。

　　“要我说，饮岁大人您就算不想把那些低贱的人类全杀光，至少也要灭他个几千人，让他们看看咱们黄泉国不是好欺负的！哦还有，饮岁大人咱们黄泉国真的有那什么千妖匣吗？有就给他们嘛，让他们自己去打个天翻地覆不就好了，管他什么千妖匣万妖匣的，算什么啊！”

　　座敷童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喧闹，空蝉饮岁没理他，自顾自地在心中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殿外响了起来，并且随着声音主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哎哟，座敷童子大人，我常年在外征战，怎么每次回到辉夜宫都能听到您在聒噪啊。”

　　座敷童子一听到这声音脸顿时就黑了，挥舞着拳头吼道：“酒吞童子，你不要太嚣张了！小心我座敷童子大人一把火烧了你那个木头师弟！”

　　然而，座敷童子话音未落，漆黑的长戟已经抵在了他的眼前。一袭黑衣的年轻妖将手持比他本人还要高的巨大兵器傲然立于大殿之上，容颜秀气却没有丝毫表情，一道咒封横在他的脸上挡住了双眼，让他显得更加神秘而冰冷。

　　“茨木童子！”海棠这时却是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黄泉国的妖将们大多各有各的怪癖，因此即使是与空蝉饮岁十分亲近的海棠，也无缘将他们都认全，然而这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却是那种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的类型。

　　茨木童子是酒吞童子的师弟，两人都是黄泉国境内首屈一指的强大妖怪。据说，除了酒吞童子，没有人见过茨木童子的妖纹，那道咒封，埋葬了一切秘密，甚至连空蝉饮岁的父亲空蝉千胜都不知道个中过往。

　　妖怪们都是各行其是的生物，共同的敌人能让他们联合起来，并且承认像空蝉饮岁这种强大的妖怪为首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义务将自己的私人问题都坦白交待。

　　茨木童子没有理会海棠，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黑衣妖将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气也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冰冷而强大的妖气让妖力弱小的海棠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空蝉饮岁留意到海棠的反应，漫不经心地看了茨木童子身边的另一个妖将一眼。

　　这事情吧，其实也不怪茨木童子，就像伊邪那美不会因为海棠的到来而特意收敛妖气一样，纯血的大妖怪大多生性冷漠眼高于顶，下级妖怪和人类在他们眼中其实就跟草木蚊虫差不多。就像有人说的，靴子和蚂蚁并无纠葛，但靴子踩死了蚂蚁，难道还要靴子去道歉吗？

　　妖族中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下级妖怪因为太过接近大妖怪而被强大的妖气直接冲击成了碎片，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空蝉饮岁在纯血大妖怪中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来着。

　　但是酒吞童子多精明啊，一看空蝉饮岁的脸色，十分自觉地就伸手压下了茨木童子手中的长戟，轻声笑道：“茨木，乖，不要跟小妖怪一般见识，我想座敷童子大人并不是故意要跟我过不去的。”

　　他的手搭上去的瞬间，茨木童子那慑人的妖气便收敛了，长戟收回身后，顺了毛的茨木童子安静沉默如同文弱少年，如果不是他身后那柄名唤贪狼的长戟正在散发着锐利如刀的妖力的话。

　　——茨木童子只听酒吞童子的话，这在黄泉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即使是贵为黄泉国之主的空蝉饮岁也无法直接命令茨木童子做什么，他只能将事情传达给酒吞童子，然后酒吞童子自然会去说服他师弟。

　　而空蝉饮岁显然也并不准备改变这种状况，他只要求他的命令能够达成，至于过程如何，他并不在意。

　　酒吞童子顺利地驯服了茨木童子，两人这才回过身来，对着王座上的空蝉饮岁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

　　酒吞童子有着一头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的鲜红长发，琉璃法珠从高高的发髻上垂下来，散落在纯白的法衣上。面白如雪，瞳色纯金，右侧的鬓角上，鲜红的朱雀妖纹斜飞入鬓。

　　酒吞童子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喜欢身着法衣的妖怪了，为此，他也没少被那些人类阴阳师误认为是以妖入道的同行。

　　而直到此时，座敷童子终于从一身冷汗中解脱了出来，立刻就大声地彰显起了自己的存在感：“我说酒吞童子什么叫我座敷童子大人聒噪啊！还有，谁是小妖怪啊你以为你是夫人大人或者饮岁大人吗？！身为饮岁大人座下第一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