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影为谁去》狐狸爱上黄鼠狼

1、第 1 章

　　天蒙蒙的泛起了白光，太阳连接着地平线一起从熟睡中悄悄苏醒。晏小小把最后一根烟蒂灭在了烟灰缸中。
　　打了个哈欠，又是一夜无眠。
　　茶几上还放着昨天晚上喝剩下的咖啡和一本看了几页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电脑不知什么时候处于了待机状态，烟灰缸中的烟蒂堆积如山。
　　电脑的黑屏中映着晏小小诡异的脸，乱糟糟的头发，凹陷的眼睛和苍白的面颊，嘴唇甚至还泛着一丝青紫。
　　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后，猩红的血丝出现在晏小小手中的白色纸巾内，格外醒目。
　　犹如那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时盛开的红梅。美则美矣，但终究免不了命运的颠沛流离。
　　晏小小心慌的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自欺欺人的以为扔掉就会没事。
　　沙发上的手机频繁的震动着，那首永垂不朽的《义勇军进行曲》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知响了多少遍。房顶上大大的欧式落地灯照着那黑色的手机，革命的旋律回荡在整个房间中。
　　晏小小突然觉得很刺耳，这滑稽可笑的一起，溢出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喂？”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愤怒的男音，“晏小小，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爸就是再不好也养了你二十年，他……”
　　电话那头还响着断断续续的低吼。晏小小的手从耳边划落了下来，手机也随即落了下来，与地板上的大理石发出一瞬的震响。可还是能听到那似有似无的低吼，晏小小一把抓起手机，顺势朝着那敞开的落地窗扔去，只听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只觉得可笑，养了她二十年，呵！养了她二十年？图的什么……
　　晏小小还是去了。具体是如何到的，她也不知道。
　　晏振宇永远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正襟危坐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晏振荣靠在手术室旁的墙边，双手揉着太阳穴，抬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在即将低下头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抬起头木讷的看着她。随即走了过来，面目狰狞的甩了她一巴掌，“你他妈还知道过来？”
　　晏小小还是哭了，在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掉眼泪后哭了，“二哥……”
　　晏振荣狠狠的把她抱进怀里，她的鼻子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顿时眼泪又止不住的狂奔而出。
　　“你个祸害……”重重的鼻音，如果宴小小没听错，她二哥是哭了。
　　晏振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旁边，拍拍晏振荣的肩膀，“振荣，好了！”
　　晏小小从晏振荣怀里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晏振宇，“哥……”
　　晏振宇伸手替她擦了擦满脸的面条泪，“好了，你也不准哭了。”
　　晏小小听话的闭上了嘴巴。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来不及掩饰，鲜红的血又出现在了手心中，晏小小全身无力的顺着晏振荣的身体往下倒。
　　晏振宇见势一把扶住了她，震惊的看着晏小小来不及握上的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晏小小心里觉得好笑，晏振宇从小就早熟，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大哥无趣之至，每次见他都是老气横生，面无表情。除了看书，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虽然晏小小生性顽劣又鬼灵精怪，可每次耍无赖都在晏振宇面前吃瘪。这会儿看见他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委实舒畅。
　　晏振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手中的猩红，“小小，怎么回事儿？嗯？别吓二哥，怎么回事儿？”
　　晏小小看着晏振荣慌张的神情，眼中隐约还闪着泪光，她挤出丝微笑，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不醒人事了。
　　晏小小再次醒来时，是个日落的黄昏。抬眼望去，晏振宇正站在对面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边抽烟。休闲的黑色长裤，白色的套头针织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那里。他逆光站着，泛红的日光照着他清晰可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宽松的V领套头衫敞开大片，锁骨性感的外露着。
　　脖子上有条黑色的棉麻项链，链子下串着一颗水滴状的天然芙蓉石。
　　晏小小笑了笑，这块玉还是去年她去灵隐寺的时候求的，据说方丈开过光，保平安。
　　晏振宇爱玉，他收藏把玩的好玉更是数不胜数。
　　她还记得晏振宇当年拿到玉时笑望着她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言念君子，其温如玉。这玉既是小小送的，那便不再换了。”
　　其后他的确一直戴着那块深桃红色的玉。
　　他双手环在胸前，手上的烟一圈一圈往上轻飘着，晏小小还是第一次觉得抽烟也可以用这么优雅的姿态。
　　说是抽烟，一根烟也没吸几口，更像是在沉思。周身散发着他这个年龄段独有的气势，大气。可又有种似有似无得魅惑。
　　晏小小转头看自己，右手上的胶带还贴着，细细的血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大约是刚打完吊瓶，胶带中央的纱棉歪歪的凹了进去。晏小小想着应该是宴振宇害怕她回血所以按了很长时间。她记得以前每次打完掉瓶，晏振宇都要给他按上好长一段时间，说是这样不会留淤青。
　　“醒了？”晏振宇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烟头，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顺道坐在了床上，“饿不饿？”
　　晏小小笑着打哈哈，“得了，哥，你还是先说说我是不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
　　男人的俊脸立刻沉了下来，“瞎说什么？医生说只是痰热肺雍，打两天针就好了。”
　　“哦，好吧。我知道了，我饿了。”晏小小推攘着他，“我想喝粥，链子百合的，要你做的。”
　　晏振宇斜睨了她一眼，手在晏小小头上弹了个爆栗，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好！好！我去买东西。”
　　晏振宇出门时沉吟了一下，转过身道：“爸刚做完手术，以后估计会成植物人……”
　　晏小小满脸的笑容瞬间石化，不过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晏振宇出去后她发了会儿呆，然后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李楠打电话，“喂，李楠？”
　　“小小？你丫最近跑哪去了？”
　　“别废话，问你个事儿。那个……我一朋友突然咳血怎么回事？”
　　李楠的声音立马严肃起来，这大概就是职业病的威力，“咳血的话主要是肺部有结核、肿瘤、或者支气管扩张造成的。轻微的可能是痰热肺雍，吃点儿药就没事了。肺结核的话，特征是全身无力、发烧、不思饮食，女生可能出现闭经或月经不调。跟支气管扩张一样都是传染造成。如果是肺肿瘤的话不好说，肺肿瘤学名肺癌，恶性肿瘤之一，是由不良的生活习惯造成的。咳血这种情况有大有小，我建议你带他过来我给他做个全面检查。”
　　“跟谁打电话呢？”晏振宇提了东西刚进门。
　　这完全出乎了晏小小的预料，她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快，于是开始胡扯，“亲爱的！先挂了！”
　　晏振宇微皱了皱眉，“又交男朋友了？”
　　晏小小走过去帮忙提东西，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答，“什么叫又？你哪次带的女伴重复过？”
　　晏振宇套了围裙去洗手，“我那是逢场作戏，你能跟我比？”
　　多冠冕堂皇的回答，晏小小只好试着转移话题，“二哥去哪里了？”
　　晏振宇头也不抬的把米洗了两遍，“别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那男的是谁？”
　　这方法用在晏振宇身上显然行不通，晏小小朝他做了个鬼脸往外走，小声嘀咕道：“老奸巨猾的狐狸！”
　　晏振宇无奈的摇摇头没说话，低头刨着莲子。
　　他的动作很慢，一颗一颗的捏开，把莲心和莲子分别放入碟中。
　　他取出一颗绿色的莲心放进口中，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至全身，直射心脏。
　　好像所有的事物永远是两面性，就如这香甜的莲子和苦涩的莲心。
　　又像他跟她，这么近，那么远。

作者有话说

　　唔，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