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难了》藤守守

4、第 4 章

　　小小的手、小小的脸蛋儿。

　　什么都看起来好小好小。

　　这就是小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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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肘趴在床前，赭儿看着眼前睡得无知无觉的孩童。

　　伸出自己的手掌，比了比；连一半的长度都不到呢，鼻子呀，嘴巴也好小好小，这么小的小娃儿，好像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碎了似的。

　　怎么那个叫兵燹的人舍得将这么可爱的娃娃丢皮球般的拍来抛去的呢，若果是他，一定会对这孩子很好很好...

　　「小娃娃～你怎么都不醒呢？」

　　戳着孩童白面儿似的面颊，赭儿低低的问。

　　眉头皱得紧紧的，做了恶梦吗？是什么梦呢，扰得他连睡着都不能安稳；好奇怪，明明是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啊，孩童不该都是无忧无虑的吗，怎就独独他，彷若载负着千般心事的，不见笑容。

　　「到底是梦见了什么呢？」

　　戳呀戳，有点喜欢上这种手感，赭儿边戳边观察着孩童反应。

　　鼻头微微抽动，小巧又有点泛红的小真可爱～偷偷捏一下；唉呀～还嘟嘴了呢！翘翘的小嘴巴也好可爱～～配着透着苹果色嫩红的面颊，就像是观音座前的金童一样的讨喜可爱呢～

　　好怪，怎么脸颊越来越红，眉头又越来越皱呢...

　　「赭儿～～你在做甚么！？」

　　端着晚膳进门的小棠，看到赭儿的举动大惊，连忙将拖盘放下。「别捏了，想闷死他吗！？」

　　「欸？啊啊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反应过来的赭儿连忙松手。

　　原来脸红和蹙眉，都是因为呼吸困难所致...

　　就说呢，怎么一个人睡觉时脸会那么红。

　　「若不是我进来，你打算捏他捏到何时啊？」斜睨那人一眼，小棠将盘上的餐具置于桌面一一摆好。「顾看了一整天，吃些东西吧。」

　　「谢谢...」不好意思的接过小棠递来的碗筷，带着些歉疚的余光扫过床畔，未及就口的瓷碗便又铿当一声的放回桌上。

　　原是躺着小男童睁开了眼，正吃力的支起身子想起身；但让赭儿吃惊的不单是孩童转醒这件事，而是睁着大大的眼映出的瞳色，褐色偏着灿金，中间的瞳孔，咧成细细的直线，那是，猫儿般金灿灿，非寻人所能拥有的...兽性之眼。

　　这么般不寻的眼，偏是生在这小小孩童的身上；对望着那闪着警戒与防备的目光，赭儿起身，带着善意的微笑，走近床边，将那孩子拥入怀中。「别担心...已经没事了。」他喃喃念着。

　　孩童初时反应激烈的挣扎，仍被赭儿执拗的抱着，慢慢的，或许是因为拥抱太温暖，也或许是那语气真有舒缓心灵的效果，动作渐小，终于，在赭儿的怀抱中冷静下来。

　　已经，没事了。

　　不断重复着的话语彷佛带着催眠的效力，放松下来的孩童缓缓睡去，眉间褶皱，亦不复见。

　　「又睡了呢。」小棠凑近，看着再度沉入梦乡的小孩。「这次的睡颜倒是比先前可爱得多。」

　　「是啊...」帮男童拉好被子。赭儿转头对小棠说「我们快用膳吧，不然餐点凉了，就枉费雅瑟哥的心血了。」

　　「喔，也对。老哥刚才说要我们趁要快点吃。」坐回桌前，端回饭碗，夹菜的空档间小棠顺口讲了句：「想不到赭儿哄小孩的功夫还挺不错的呢。」

　　「不知道呢...看到那孩子，很自然的，那些话就说了出来。」

　　就好像类似的情景，心中已经排演了无数次。

　　小棠的无心一句，让赭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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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赭儿做了一个梦。

　　黑压压的巷弄，天空飘着的雨丝，淋得地上泥泞一片，几乎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底，蜷着一名孩童。浑身湿透，雨滴降不去他身上因着伤口发炎散出的热度，数日滴水未进，身体虚弱又发着高烧，孩童冷得不住颤抖，几乎只剩一口气...

　　巷外是携来人往的闹街，虽是阴雨绵延，行人或是撑伞或是披蓑，依稀可听见摊贩的叫卖声，从孩童朦胧的视线看去，巷外晃着灯火与腾腾香气的市街像是另一个世界，他想大叫，希望有人能够走来，或许给他一把伞，或许给他一碗稀粥，又或许什么都不必，只要轻轻给他一个安慰，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听到的，只有他自己沉重又紊乱的呼吸，始终没有人走近，直到他闭上了眼。

　　隔日，雨停了。男童醒来，一切如昨，只是头没有昨日那般晕沉，扶着墙面支起身，男孩吃力的站起，猛地领悟，原来世界上可以给予自己帮助的，只有自己。

　　而把自己弄到这般境地的，正是自己希冀他人帮助的心。

　　画面一转，映入眼脸的，是名衣着整齐，容貌端正的少年。

　　虽然略有不同，但赭儿知道，他就是方才的男童。

　　少年的神情冷酷，他不相信人，也不想别人对他信任，做事冷酷独断，从他所居的宅院看来他的生活过得极好，衣非绫罗绸缎不着，箸非名品珍馐不举明；仆人下属对他甚是敬畏，甚至连武功也是极好的。

　　虽然有这么多人服恃着他，但少年的内心却始终空洞。

　　彷佛一座空旷的冰原，终日吹着飒飒寒风，没有事物能进驻他的世界，少年在乎的唯有权，唯有利；唯有权力在手，才有改变的力量；唯有金钱置掌，方有安稳的保障。

　　但再多的钱与权，依旧填不了少年心中的洞，他不断的追求，心，却日渐空虚。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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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了。

　　却挥不去萦绕于心的空荡感。

　　彷佛还感觉得到孩童的无助，以及少年的空洞...

　　赭儿翻身，却发现被子像被什么压住了拉也不动，顺着凸起物看去，瞧着罪魁祸首原来是那有着猫儿眼的男童，那小孩也不知是怎地找到了他寝室，兀自爬了上来占住床边一角，睡得很是香甜。

　　小心的不惊扰孩童的起身，赭儿盥洗完毕去找雅瑟觅食，顺便将男童的餐点端回房间。

　　进入尚绕着丝丝炊烟的厨房，雅瑟早已坐在餐桌前带笑的看着匆忙跑入的他：「都在托盘上。」开口，声音依旧是温柔得好听；手上虽尚握着添饭的木勺，却是丝毫未损及本身的优雅与气质。

　　端起餐盘，不见另一金黄人影，赭儿问：「小棠呢？」

　　「难得她清早起床，我托她外出采买去了。」

　　「这样啊...」外出呢，回想起来，从他居于优蓝历境至今，好似也从未外出过。

　　「下次有出门再让你们一起出去。」看出赭儿眼中浮出的欣羡，雅瑟淡淡说道。「那孩童情况如何？」

　　「昨日有醒了一阵，不过后来又睡了。」顿了顿「我先把早膳端过去，等等再过来。」

　　撇下这句后，思及被自己留在房间的孩童可能转醒的赭儿匆匆离开。

　　「看来是适应良好呢...」

　　看着赭儿离去背影的雅瑟，呷了口菜。「唉呀，忘了问小男童的名字了。」

　　没关系！要问，以后机会可多着。

　　反正，来日方长。

　　优蓝历境的成员，今日确定，再添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