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竹林和水

5、第五章 结局

　　“你与我说句话！”

　　我恢复记忆已有些时日，却始终不愿理会冥修。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此刻眉宇间都透着暴躁，我知道，他怕是快要压不住火气了。

　　“我不想见你。”我的声音仍旧沙哑，刺耳得很。

　　他伸手挡住去路，剑眉紧蹙，“我不想听你说这个。”

　　我烦躁地想推开他，却挣脱不开束缚。

　　心中恼怒，我抬手取下簪子，将簪尖抵在他的喉间。

　　他怔了片刻，随即怒极反笑：“不如我替你取把剑？更方便刺穿我！”

　　“不是对你。”我语气平淡，将簪子转向自己，猛地刺入胸口。

　　血，缓缓渗出。

　　冥修神色剧变，猛地握住我的手，“你做什么？！”

　　“我不想见你。”白纱瞬染猩红，熟悉的痛感伴随失而复得的感知席卷而来。“与其见你，我宁可失魂。”

　　他久久凝望，神色悲戚，最终缓缓放开了我，闭目叹息：“月心，你莫要再任性。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我转身而去。
　　三万年前，你早就放开了手。

　　……

　　清晨，我照旧坐在花山边，等着呆呆跑来抱我。

　　她站在不远处，小脑袋微微歪着，怯怯又好奇地四处张望。

　　我忽而意识到，她是在看——真真正正地“看”！

　　片刻之后，她兴奋地迈着小胖腿朝我飞奔而来，扑入我怀中。

　　“你……能看见了？”我惊喜道。

　　呆呆傻傻地笑着，抬眸努力注视我，似乎还在适应视力的重归。

　　“刚能视物，莫要太用力。”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呆呆一听，立刻乖巧地闭上眼。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冥修。他神情温和，不似昔日咄咄逼人。

　　我沉默了下，终是轻轻吐出一句，“谢谢。”

　　他在我身侧坐下，不再带着昔日那般强势与逼迫，只静静陪我。

　　“我父冥夜，曾是魔界太子……”

　　我惊讶地转头，只听他缓缓道：“当年他受奸人陷害，九死一生，被老冥王救下，百劫千难才继位为冥界之主。他一生的执念便是夺回魔尊之位，奈何天界顾忌他权势过盛，屡次暗中干扰。”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我确实偷了你的天界玉牌，但并非为了夺权。那时，我已倾心于你。”

　　我冷哼一声，眼底不甘泛起，“我为你受神罚，你却反说我不听话？”

　　他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我让出魔尊之位，是我答应太明的交换条件。”

　　“太明？”我皱眉，“为何？”

　　“天界有难，他请我出兵支援。我答应了，并承诺事成之后让位给冥幽。他则许我一事——让三尊收回九仙山的封印。”

　　我微怔，心头的某处悄然动摇。

　　三万年前，三尊施我失魂术，将我困于九仙山。冥修无法破阵，只能日夜守在山外，眼睁睁看着我。

　　直至那场天妖大战，才得转机。

　　太明在天界与我之间，终究选择了天界，这是冥修早就预料到的事。

　　可我心中仍有一道坎。

　　“那……陪你上战场的王后，怎么办？”我眼眶泛红，“她都站在你马前，握着我的玉牌，你还敢说你不是……”

　　他愣了许久，才露出一丝无奈，“你说的是子匹？”

　　“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我赌气地道，“反正她长得很好看！”

　　冥修忽然失笑，笑得前仰后合，“子匹是我副将，是男人！”

　　我瞪大眼，不信。

　　他低头亲了亲我额头，宠溺无奈，“魔界女子不上战场，你竟连这都不知，小笨神……”

　　“……”

　　我们和好了。

　　他日日夜夜黏着我，我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他寸步不离。

　　“你将魔尊之位让出，太明日后会不会为难你？”我问。

　　“会。”他淡淡答道，“但我估摸着，他没这个精力。冥幽可不是好糊弄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

　　“呆呆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我忽然问道。

　　自从我苏醒，她便一直陪在身边。

　　冥修摇头失笑，“她是异灵族，哪会是我们所生？再者，当年我并未让你……”

　　“闭嘴！”我耳根微红，一掌推开他，“大白天的，说这些不害臊吗！”

　　他轻笑出声，凑上前吻了吻我肩头，“呆呆虽非你我骨血，但你若想，我可赐她‘冥’姓。”

　　我冷哼，“她才不稀罕！”

　　我们相拥而坐，远望花山坡上，呆呆正与蝶逐花。

　　她依旧那般小巧可爱，似乎永远也不会长大。

　　“她会一直这样么？”我问。

　　“嗯，异灵族天性如此。”

　　晚霞染红天际，他轻拥着我，在我耳边低语——

　　“三万年机关算尽，只为换得此刻，与卿相拥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