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车理想对象》朴琳珈

1、第1章

　　“这一周的预约已经满了，请您下周再来。”施家林用着极其谄媚的笑容送走了一个一个希望预定时间拍照的人。
　　虽然看得人心里麻麻的像虫子爬过，可是施家林对这样的笑容还是极为满意的，为了这样一个成果，她施家林可是足足对着镜子下了一个礼拜的工夫，以至最后脸部肌肉都抽筋了。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施家林呼地长长吐了口气，后靠到椅背上。高凡走到施家林身后，轻抚着她顺滑的发丝。
　　“妈。”施家林抬头唤了一句。
　　高凡笑了笑，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以后还是用你一贯的方式去接待吧，我都快忍受不住你那谄媚的笑了。”
　　什么嘛，当初还不是你让我别整天板着副脸孔嘛，我好不容易练出了今天这样的成果居然被说成谄媚的笑，天啦，谁来救我？
　　就这样一对热闹的母女，就这样一家红火的摄影馆。其实“忆惜经典”并不是初设就能有这样规模的，和一般的摄影店一样，很小的店面，很一般的装潢，不很多的客人，大概除了租金外的剩余，刚刚好两母女过生活。
　　可就是两年前，15岁的施家林所具有的摄影才华瞬间爆发，一举拿下了国际摄影赛的“最佳镜头奖”和“最佳前途奖”，由此声名大噪，引得慕名前来拍照的人翻番番番地暴涨，施家林成了炙手可热的摄影师。
　　“忆惜经典”一而再再而三地扩大了规模，然而一个关于施家林的迷也一步一步散开，人们纷纷用着离奇的思维去猜想施家林为何从不拍男性顾客的离奇原因，即便如此，慕名而来的人还是一波多于一波。
　　施家林用她敏锐的镜头感将所有的主角独有的魅力一一引发，这是发生在一个15岁女孩身上的不可思议。
　　门被推开了，一位温柔腼腆的女子挽着英俊的男子走进店里，高凡放下手中的活迎了过去。
　　“高阿姨！”两人齐声叫了高凡一句，高凡笑盈盈地应。
　　施家林泡了咖啡端上来，和他们在一张桌边围坐。
　　女子一直淡淡地笑，不矫情，细腻的皮肤衬着娇好的面容，柳条腰肢，江南女子的美一一呈现于她的身上。她一直看着男子和高凡之间的交谈，适时插进几句自己的话。
　　高凡停下和男子的交谈，转而对施家里说：“家林，今天你诚哥哥的婚纱照就交给你掌镜了。”
　　“不要！”施家林几乎不用考虑地回绝。
　　“你这孩子，忘了你张伯伯平时怎么宠你了，现在诚哥哥那么小的一件事情也没考虑地拒绝，存心气死我啊？”高凡有些尴尬地看着一旁的张家诚，满脸歉意。
　　张家诚会意地表示并不介意这件事情，也许他能够理解家林一些什么。“那今天的婚纱照就拜托高阿姨了。”张家诚说话不忘看了看旁边的女子，还有着询问她的意见的意思。
　　“好，让阿姨操心了。”女子依旧羞涩的。
　　高凡浅浅一笑，对张家诚的大度表示会心，然后起身去准备器材。一旁紧张的施家林也松了一口气，她朝张家诚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张家诚嘴角扬扬让她别在意。
　　其实施家林心里明白，张伯伯宠她，到了什么地步，也许到了能够让她一时冲动违背自己的原则去接下这个掌镜的任务，但最终她还只是一个过分理性了的人。
　　高凡准备好器材后走过来招呼张家诚和女子过去，但家林却让高凡拖一会，让她为嫂子先拍照。
　　“我郑重地承诺，让大嫂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说完拉起女子的手往摄影间走去。
　　“家林这丫头总爱搞突然袭击。”不光高凡了解家林，张家诚也一样，因为是他陪在施家林的身边一起长大的。
　　施家林从化妆到造型一一上手，对这个嫂子她可是满意一百二十分的。
　　“嫂子，世界上你最漂亮了！”施家林环着上妆后的毓敏一阵甜言蜜语。
　　“就你丫头嘴最耍贫了。”毓敏微红了脸。
　　“真的啊，你会是我最最幸福的诚哥哥妻子，我哥那么帅气温柔，嫁了他可真是拣了一个很大的便宜呢。小时候办家家酒我还说过长大后要嫁给诚哥哥呢。”说完吐了吐舌头，再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你就快找个人嫁了吧。”毓敏听施家林这样吹嘘张家诚可不是第一回了，每次都用这招应付。
　　“不好，党说晚婚晚育好，不过我还是想快点抱侄子的。”说完坏坏一笑。
　　毓敏也只气自己没有那般的伶牙利齿。
　　高凡再拍完张家诚和毓敏的合影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只余了淡淡的暮辉。施家林只是突然很想坐，于是便在店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望着天。
　　一只手搭在家林瘦弱的肩上，施家林一旁多了高凡的身影。
　　“家林，多少年了，从你会拿相机的时候起，就一直没有拍过男性。”
　　没有动作，只是很轻的一句话从施家林口里说出，“因为爸爸不要我们了。”
　　几年来的痛顷刻间发泄，施家林扑在高凡的双膝拼命地哭，好久，“妈，我是不是哭地很丑？”家林抬头望着高凡，眼角浮肿。
　　“没有，我的家林在妈妈眼里永远都是最漂亮的。”高凡的声音哽咽着，紧紧搂抱着浑身颤抖的施家林。
　　“妈，我肚子饿了。”施家林孩子气般地拉了拉高凡。
　　“那我们就去吃你最爱的肯德基。”
　　高凡回到店里取出包，准备关门。只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等等，等会——再——关门。”
　　看得出来是跑得太急，那人一直在喘。
　　“请问有事吗？”高凡停下关门的手问面前的人。
　　“我想摄影。”
　　“对不起，今天已经过了营业的时间了，如果需要请明天再来预约。”施家林没好气地对那个人吼道。
　　“不行，我只有今天晚上的时间，而且我好不容易才逃，啊，不，我好不容易才跑过来的，而且今晚我就要拿到相片，不管要等到多晚。”
　　“那……”高凡犹豫着。“拍摄的费用我会加倍给你，还有加班费！”
　　“好吧！”高凡看眼前的人有着好多分的着急便答应了。
　　“还有，我要她掌镜！”那人转过身来指着施家林说。
　　“绝对没门，你爱拍不拍。”家林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妈，我先去了，他爱拍不拍，等会儿我会把晚餐带过来。”
　　“我也要一份。”又是不识趣的那人插话进来，家林的怒火更加旺盛，就在肺快要爆炸的那一刻，一个整人的念头在施家林的脑海中出现。
　　“好。”施家林马上转变一张脸孔微笑着答应了眼前不知死活的那人。
　　先在肯德基填饱了肚子，施家林在柜台前又点高凡的那份和不知名生物的晚餐。
　　“我要5个鸡腿、5对鸡翅、6个墨西哥鸡肉卷、8包薯条、4杯可乐……”哼哼哼，看还不够撑死你，施家林在心里奸笑道。
　　这时，店里离柜台近的客人几乎都盯着施家林。
　　“没什么没什么，家里人多，人多！”家林张牙舞爪地解释了一番，又转向服务员说：“一个鸡腿、一包薯条、一杯可乐。”
　　服务员晕厥在地。
　　点完餐后，施家林才心满意足地提着这一大包回摄影店。这回一定撑死他，家林幸灾乐祸。
　　回到摄影店，家林看见妈妈还在忙便没有打搅，只是把东西搁在桌上等着。
　　说实在话，看着那个男生，施家林不得不承认他很懂得在镜头前表现自己，只是，在这样强烈的灯光下，他好象有另一方面被隐埋了似的，如果……施家林也为自己突然会冒出这样想法的感觉奇怪。
　　终于忙完了，施家林也快要进入梦乡了。
　　“妈，好了啊，先吃完晚餐吧，都已经冷了。”家林伸了伸懒腰，朝高凡喊道。
　　“你们先吃吧，我先冲相片，他还等着呢！”
　　家林无奈地充满仇视地瞪了那男生一眼。那男生倒也没在意，朝家林的方向走来，拉开椅子，坐下。
　　“我的晚餐呢？”
　　那男生毫不客气的口气让家林直不爽。“那里。”家林指着那一大包的食物。
　　“天啦，让它吃我还是我吃它啊？”
　　“吃了你最好。”施家林自言。
　　“不管了，肚子饿了。”
　　说完正准备开动，可还是施家林眼明手快，马上半路拦截住了伸向食物的魔爪。“要吃可以，先付帐吧。我可不能白请你，250元，掏钱吧。”
　　男生很无辜地掏出250元递到施家林手里，心里却不停地想：这女生打劫呀。
　　看着一大袋的食物，男生很不自在，他也烦恼如何处置完这堆食物。他转过头看着家林，“你也一起吧。”
　　此时家林的心里可是十二万分的乐意。
　　“你确定不后悔。”施家林给了他一次反悔的机会，但他却浪费了。
　　“绝对不会。”男生回道。
　　家林就是等着这句，那男生的话音刚落下，施家林便开始开动了，狼吞虎咽一顿之后，才刚满满一袋食物到现在就只剩下了那男生刚好填饱肚子的份了。
　　“你平时都这么吃的吗？”男生递了张纸巾过来给施家林，笑着问。
　　施家林不客气地接过纸巾，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就在施家林的没好气又要爆发的时候，高凡拿着冲好的相片从暗房里出来了。
　　“你的相片冲好了，看看满不满意？”
　　高凡将相片递到男生手中，男生一张一张地看，看完后把相片收入袋中，站起，说了一句“果然不同凡响”。
　　付过帐后，男生离开了摄影馆。
　　“好优秀的孩子哦！”高凡禁不住自言自语发出感叹。
　　“你怎么知道？”施家林可想不到高凡居然会对自己不抱好脸色的人发出赞叹。
　　“凭感觉啊！”高凡答道。
　　“我看你和爸爸之间就是单纯这样没头没脑的感觉。”
　　一切还是这样，来拍照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很多知道施家林原则的人还是不愿意放弃，他们依旧踏进这家店里。
　　这天，施家林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高凡却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
　　门外进来一个年纪看似不大却把头发染得金黄的男生。一进门他就指名点到要坐一旁的施家林掌镜。不识趣的他自然吃了闭门羹，家林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牌子，“我的原则，不拍男性”。一般的人估计也就会悻悻地离开了，但这人偏有些“死皮”的感觉，惹得家林最后忍无可忍。
　　“我的原则清清楚楚写在这上面，如果拍照请预约，不是的话请马上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装什么清高，拍过了其他人又来谈自己的原则！”那金发男生哼了一句。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你？”
　　施家林对这样的诬陷非常气愤，从那涨红的脸色来看似乎已经气急败坏。而一边等待照相的人也用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施家林，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金发男生从包里拿出一张CD专辑，指间落在专辑背面的那行字：“摄影：施家林”。还未等那人开口，施家林一把夺过那张CD，朝着上面写的地址跑去，她从不喜欢跑步，但这次不知道却跑得这样急。到了SIN集团门外，家林已经气喘吁吁了。
　　施家林喘着气走了进去，正碰上迎面走来的江哲俊，那个所有事端的引发者。这时的施家林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甩了江哲俊一个耳光，江哲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保镖早已将施家林按住了。
　　“放开她。”江哲俊对保镖冷冷地说，可是他们不松手，在那一动未动。
　　这下江哲俊恼火了，“我让你们放开她没有听见吗，快点松手。”
　　按住施家林的保镖这才松了手。家林摆了摆胳膊，显然，被那几个保镖抓得都痛了。
　　“大小姐，我得罪你了，这样气冲冲地跑来找我啊？”江哲俊被甩了耳光还能这样嘻嘻哈哈问。
　　施家林指着那张CD后的“摄影：施家林”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别装傻了，我问你，这摄影施家林是怎么一回事？”
　　江哲俊笑了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好玩而已。”
　　“什么，好玩？你以为自己那么大个子在办家家酒啊？”家林越想越生气。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还没到江哲俊面前声音就传过来了，“哥，我今天可真是有够衰的，相没拍成和别人吵了一架，这还别说，连你那张新专辑都被那家店店主霸道的女儿抢走了。你的魅力还真是够大。”
　　这声音……施家林听着渐近的声音觉得耳熟，反头一看，她和那个金发男生同时叫了出来，“是你！”
　　金发男生走到江哲俊身边指着家林，“就是她，今天我到摄影店去，说要她掌镜，她居然和我吵，还大谈她的原则，到最后居然抢了我的CD就跑。凭什么她肯为你掌镜却不肯替我掌镜，难道你比我有魅力？不会啊……”金发男生叽里呱啦对着江哲俊说了一大通，完全把施家林晾到一边去了。
　　家林把CD使劲往地上一摔，瞪了江哲俊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的CD！”金发男生看着摔到地上破碎的CD痛苦地叫唤了一句，一脸无奈，“哥，我不管了，你要赔，这张CD可是因为你才会完蛋的，我自己掏的腰包买的。”
　　“你的钱用得完吗？”江哲俊冷冷地说，向门外走去，到门处又转身加了一句，“还有，那些相片是她妈妈拍的。”
　　一连两个礼拜，施家林都没有到摄影店去，也没有碰过摄影器材。除了这些，生活依旧没有改变。
　　晚餐的时候，高凡就回来了。自从那天后，高凡见施家林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每天都会比平时早些关门回来陪施家林。
　　刚进门换鞋的时候高凡就又重复着每天的话，“家林，今天又有人来问你为什么没有去摄影店。”
　　“哦。”家林只是很随便地应了一声。
　　“妈，晚餐准备好了，吃饭吧！”坐在餐桌边，家林又是很随便扒了几口饭就进自己的房间了，高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秋，你怎么那么傻？秋，你怎么那么傻？……”客厅那传来电视音乐剧超大的音量。这是高凡一贯的习惯，可突然声音变了，传来另一个节目的声音。
　　高凡喊了出来，“家林，快出来！”家林以为妈妈出了什么事，被她的高分贝吓得赶紧跑了出来，却发现高凡手里拿着薯片盯着电视。
　　施家林看见并没有什么状况便转身准备又进卧室，却听见电视里传来一句“我在这里郑重地向施家林道歉，为此对她造成的困惑我感到很抱歉……”
　　家林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换了另一个台，却发现所有的电视台都在转播这一个环节，这下施家林没辙了。记者会延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所有的主题都是向施家林道歉，所有的误会到这里也全部解开了。江哲俊并不多的话语还是让施家林感觉到了他是在真心为这件事情道歉。
　　对这场误会，施家林释怀了，更因为她感觉到自己最摄影割舍不下的那份感情。两个礼拜没有碰摄影器材让家林心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第二天家林起了个大早，一个人往摄影店去了。清晨，很多店面都紧闭着门，“忆惜经典”却亮起了灯。从街角就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在忙碌着。
　　“欢迎光临！”施家林习惯性的听见推门的声音便转身招呼道，却发现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正是江哲俊。家林呆了一会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江哲俊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文件夹放在桌上，看着家林。
　　“那是什么？”家林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江哲俊指了指文件夹对施家林说。
　　家林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介绍关于世界著名摄影进修学院之一——沙温摄影学院的书。家林翻开书，内页滑落了什么东西。家林弯腰拾起看了看，一张飞机票，还有沙温摄影学院的入学通知。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让家林吃惊的是，通知书上赫然印着的是“施家林”三个字。
　　“什么意思？”家林拿着这些东西在江哲俊面前晃了晃，一脸的愤怒。
　　“送你去那边学更专业的摄影！”说到这里，江哲俊停顿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到SIN做专职摄影。”
　　“那不可能。”家林讨厌这种霸道的强行做法，条件反射地回绝，但也很快平静了下来，缓和地说：“我的确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不喜欢这样做一个受限制的摄影师，所以，我绝不可能接受，而且我也没有理由去接受它！”
　　江哲俊想了想，“就当是我向你道歉，你可以先去，毕竟是对你有帮助的学习，至于以后是否要进SIN，全看你自己做决定，可以吗？”
　　“这……”家林犹豫了好一会儿。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去吧！”
　　家林发现高凡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去吧。”高凡又强调了一遍。“去那边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妈妈希望你更加出色！”
　　看着高凡闪烁的眼神，家林更加犹豫不绝了。
　　“你妈妈说地对，去吧！”江哲俊抓起家林的手，将机票和入学通知很郑重地放在了她的手中。
　　离开前的几天里，家林收拾行李都显得精神恍惚。但离开这座城市去到另一个国度的日子还是来临了。高凡送家林到机场的时候正好那一航班剪票，来不及多说一句，家林便要乘飞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