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四章 血里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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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血里奇脚下的男人——“背叛”他的前大副阿比桑却像是放弃所有求生念头一般，闭着眼抿着嘴唇，全身上下只有微微颤抖的鼻翼在极其缓慢的翕动。
血里奇见他不回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摆出自顾自的姿态：
“你不会立刻死，你知道的。旧的伤口开始愈合，血痂上又会磨出新的伤疤，然后再被磨破，而新生的皮肤总是很敏感的，而且很鲜嫩。嗯，如果按照最古老的刑罚，我应该割你的后背肉吃。”说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嫌弃，皱起眉头：“啊，真恶心，所以这条还是算了吧。”
而阿比桑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这么恶心，所以只好由负罪的你代劳了。”血里奇收起嫌恶，状似无奈又温柔地说，而这表情往往出现在他内心做了某种决定的时候。
阿比桑眼神不清明但是那种口气他却不止一次听过，记得尤为清楚，因此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那便是丧音，是判刑的木槌啊。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充满矛盾，内部却是一派和谐，而一个人生来如何，死之前却未必如此。
血里奇见他丝毫不贪生，觉得无趣的同时却又真的觉得无奈。培养这种清楚他喜好，了解他脾气，又能在他手下做了那么久事的死士，恐怕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人确确实实不怕被他发现，因为他也知道血里奇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的手一样。
“可是我觉得这还不够....”血里奇慢慢的说，仿佛真的很伤心，虽然他的笑容已经开始慢慢浮现：“我那么信任你，阿比桑，你却这样报答我。”
“咳....瑞切尔先生，”一直沉默的阿比桑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就像冒着烟的柴禾：“您谁也不相信。”说着，阿比桑灰败的脸上竟然扯出笑容。
“您只相信您自己。如果有一天，菲尔做出令你怀疑的事，你会毫不犹豫的惩罚他，就像折磨此刻的我。”他说着，竟然开始小幅度的挣扎，他的头竭力上仰着，仿佛要看清血里奇此刻的表情。
而映入他眼帘的是血里奇带着笑意的脸。那也许真的是愉快，阿比桑模模糊糊的想着，这男人喜欢血。
“您在这世界上孤立无援，就像是一匹行走在草原上的孤狼。”血里奇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脸上表情不变。
“而您最清楚，孤狼的结局。”阿比桑轻笑了两下开始剧烈的咳嗽，而那咳嗽就像不会停止一般，并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
血块堵住了喉咙。血里奇认真的判断却丝毫没有给予援手的意思。
而阿比桑却开始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起来，断断续续的大喊到：
“瑞切尔大人，希望您的航海游戏永无止息！永远！”
话音未落，喉管却被切开，血溅在血里奇英俊的面孔上，金发也被沾染。
而他笑容不变。
血里奇蹲下身子，手指抠进阿比桑喉咙上的伤口处，像外科医生扒开病人伤口一样撑开那血口，更多的血溅在血里奇身上。阿比桑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嘴里只能发出嘶嘶的风声，于是他只能盯着血里奇那溢进了笑意的眼睛，直到他的身体完全冰冷，眼中只能映出乌突突的油灯。
“借你吉言。”
血里奇轻轻地说。
“菲尔先生,船长他....”一个鼻子上长着雀斑的少年疑惑地看着守在底舱门口的红发男人，眼神不住往底舱舱门瞥去，一副好奇又胆怯的样子。
红发菲尔看了一眼少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少年拉到自己面前，轻声说：“船长他今天心情不太好。”说着顿了顿，灰色的眼睛里写着无奈：“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少年低头摸了摸脖子，心想船长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嘴上却说着：“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底舱很危险。”
“不用担心他。”菲尔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一般对他笑了笑：“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上去叫船员们做好准备。”
“我明白了，先生。”少年乖巧的点了点头，最后瞥了一眼底舱的舱门，还是很好奇的样子。
“不应该知道的最好不知道。”菲尔见他伸头，不禁提醒了一下：“船舱里的东西要固定好，火药别被打湿了，牲畜圈也看着点，对了，告诉瞭望台，找块陆地停靠。”
“好的，先生。”少年终于还是点点头，一溜烟消失在楼梯口。
菲尔看着那棕色的卷发少年上楼，弯下腰有些犹疑的敲了敲底舱的门板。
“下来。”血里奇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菲尔闻言拉开门板，顺着楼梯爬到了底舱。
饶是见惯了死人，浓厚的血腥味以及死相凄惨的熟人还是给菲尔一个小小的冲击。
“把他吊到桅杆上。”血里奇走过菲尔，顺手扔给了他个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等到血里奇走远，菲尔才低头审视手中的东西，借着油灯的灯光菲尔看清了手上的东西。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然后叹了一口气，走到阿比桑的尸体旁边，把那东西塞回了他的嘴里。
暴风雨将至，两艘船的甲板上都是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血里奇快步穿过忙碌的船员，进入了船舱。
就在他把门关上的那一刻，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以为你会留在艾莉西亚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小看我吗？”血里奇淡淡的说，转动门把锁上了门。
“你欠我一些解释。”他身后的人自然是艾弗里，“别乱动。”说着将血里奇的一只胳膊扭到背后，一只脚插到血里奇两腿之间，将他顶在门上。
“好吧，我不应该欺骗你。”血里奇并不反抗，只是用那只能动的手扶住了门板：“啧啧，下手真重，我可没你年轻，有点吃不消了。”
本来艾弗里并不想问血里奇隐姓埋名连蒙带骗入伙了的事，不提还好一提反而让本来带着冷静来和血里奇谈判的艾弗里心中窜起无名火来。只见他黑着脸，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
血里奇疼的哼哼起来。当然这不是他真的怕疼，而是他知道不给艾弗里点台阶下，这男人生起气来新帐旧账一起算，自己非要狠狠吃一顿皮肉苦不可，而艾弗里真要揍他他也断不能还手，因为他还不想撕破脸皮徒惹麻烦。
还好艾弗里并不喜欢施虐，这里除了他俩也没别人，所以血里奇打定主意要做可怜姿态而不是硬撑着找揍。
可惜血里奇到底不是艾弗里肚子里的蛔虫。艾弗里抬头便看见血里奇转过头来，一脸冷汗，眉毛揪在一起，眼睫也半垂着，一副隐忍姿态。生生让他记起在鲨鱼湾两个人初见时，那个一脸正气的青年，而后紧接着是在罗耶港时那璀璨烟火下带着仿佛悲哀神情的青年，最后是在飞翔的荷兰人上时，那个微笑着下坠的影子。
他从来没把波尔德和血里奇放在一起看过，但是此刻那个温和又有点狡猾的青年却和孤高残暴的血里奇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在争掳的安菲特上重逢时，他没有这个感觉，白天他们决斗时，他没有这个感觉，而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从来就没有那个温柔狡黠的青年，那就像是牛奶海或者罗耶港一样，是自以为是的幻影，从来只有血里奇，残暴冷漠，狡诈谨慎的血里奇，温柔，无奈，隐忍，正气，都是善变的化身和证据。
于是他就更生气了。
血里奇头上开始真的冒出汗珠，在他发现艾弗里原本冷淡的眼睛中开始迸射怒火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哪里弄错了，前后一联系，他便把艾弗里的心思猜了七八分，心里不觉叫苦，真是作茧自缚，弄巧成拙。
自己并不想撕破脸皮，但是艾弗里明显不在乎这些，血里奇想着，如果给艾弗里机会，他都能做出先杀了自己再跑路这种事。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好在艾弗里尚存理智，自己将话题引向别处。看来他也不想弄得太僵，毕竟已经是合作关系了，虽然这关系脆弱不堪。
“处理了一下之前的事。”血里奇小心的斟酌着措辞，生怕二入雷区。
背后沉默着，血里奇转过头想看看艾弗里表情却怕再刺激到他，于是只能直视前方的门板。但是血里奇的反应在艾弗里看来却疑似警告。
“听说你被困在孤岛上，”艾弗里淡淡的说。“怎么脱困的？”
这回轮到血里奇沉默，他总不能告诉艾弗里为了让他以为自己手里的翡翠被夺走了并且在胖彼得手里，这样他才能放出消息解决内鬼顺便接近艾弗里从而偷走他手里那块翡翠吧。
正在血里奇矛盾怎么说时，艾弗里幽幽开口了：
“比起得罪你，还是得罪我更好点，是吧。”
血里奇闻言一愣，一瞬间没听明白艾弗里指的是什么。
艾弗里俯身贴近血里奇耳朵：
“胖彼得也是你的人？”
他当然不是，他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血里奇在心里回答道。虽然他并不介意拖别人下水，但是显然不是现在，这种玩笑还是在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说吧。于是血里奇言简意赅的解释：
“我的手下肚子上不会有二十磅灯油。”
说完就觉得身上一送，艾弗里已经放开了他，在他背后站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四章 血里奇（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