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的玖零》卓雨

17、16

　　父亲离去的完全崭新的春天。母亲发来信笺，内容大致是说我不接电话让她很心痛，也很无助，最后无可奈何之下选择了新的先生。时间是两个月前，地点是西安。
　　放下信，久久不能平静，我恨母亲。但除了恨似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再想到生活的费用今后可能失去了着落，我担忧起来，最后完全转为悲伤。
　　开学一个星期，就好似在外边的世界游荡，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来信息告诉我她的境况，内容大概脱离不了安定与幸福几个短语，不过关于新的丈夫并无多提及。对于她的改嫁我也逐渐可以接受，并恢复了与她的通话。每次总免不了问我的情况，我竟然没有话说。可能生活太过凌乱，又好像绝无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发生。这样就没有多的话来概括我的生活，于是我敷衍道：＂老样子，学习，吃饭，睡觉。＂她当然还是放心不下。
　　过了第二个星期一，课程排的满满当当。我为一些课程头痛不已。
　　当然，考试与开学的学习并无多大关联，重点是最后的一个月。每个人都笑容灿烂，像明媚的春光。除了我，头痛不已。
　　星期二，母亲又和我通话，说着说着我开始想念她，也开始想念起了父亲，她也啜泣了几声。于是萌生了去西安看看母亲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在上过一节专业课程之后得以变成行动，我买好车票，连夜便启程了。
　　天空没有星斗。
　　父亲离开有4个月的时间，对他的映像逐渐从动态的电影变成静态的图片轮播，而登上火车的那一瞬间却已经留下了一幅在手机里存储着的父亲的照片——近视眼镜下穿着白色的永远都没有一点污渍的衬衫，即使在水果摊上太阳很烈依然如此。
　　他是个斯文的人。
　　回忆着他渐入睡眠，如此往复几遍，到达北京是中午，闲逛至下午再去西安，到达已经是第三天清晨。我疲惫极了。
　　站前广场上的人来人往，再穿过城墙，我看到了一片繁华。几个中年的妇女急着凑到我身边，＂要不要小妹？＂我向她们摆摆手，她们却兀自介绍着。环顾自周，可能并没有别的比我这样的年纪更需要小妹的人。我大踏步向前走去，穿过马路再走向高楼林立的市中心方向。不得不感叹西安之繁华，究竟是先进还是落后？
　　我失望起来，再想到母亲早已为他人妇，便不顾一切的离开城市。路过站前，又是一群女人。
　　周末，从小屋里醒来，电话里满是信息。
　　老师说，希望我能融入大家，至少也不要逃课。我在房间游荡一周，无所事事。信子又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我无力回复。勉强果腹，又看到母亲焦急的信息。眼泪婆娑起来，却没有说一些太过煽情的话，不过是报一声平安。
　　接近中午时分，有人敲门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是信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差一点以为是在11月18日。
　　她把一包沉沉的东西放在椅子上，从中拿出了一盒外卖，放到靠近我的位置，却并不说话。
　　＂怎么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然后说：＂你为什么会出现？简直乱透了。＂
　　我看着她。
　　＂这不是你的错。哎，快吃些东西。好久没看到你，怕是好久都没有吃饭了吧。＂
　　＂哦。＂我吃起来，她为我擦擦嘴角，然后将纸巾扔到垃圾筐。
　　＂她嫌我不是处女。＂
　　我停下来。
　　＂我想他是疯了。真的像发疯，可如今看来，我确实给不了他。＂
　　＂你们以前？＂
　　＂没有，其实挺后悔的。＂她低下头看看时间，像是无心的一瞥。手机显示着1：58。过了两分钟，她又说：＂其实给了你我也不后悔。＂我抬头看着她，她向我点点头，眼睛闪动着。
　　她继续说：＂如果我现在问你，再问你一遍。我想我们是作为好朋友。＂
　　＂什么？＂
　　＂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刹那间，爱不爱这样的话题听起来那么幼稚。我低头继续吃着饭。她的手机响了，是礼。她没有接，任凭动感的音乐响了一分钟。
　　礼的生活并无异常，像个正常的小兵。我想，如果是在军区他会站得笔直。以至于他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