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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姑嫂缓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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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狼狈的姿态总能联想身为女子的悲哀。
这是命运的无可奈何,一个男人靠着的幌子也带给她的厄运。
女人若不懂利用身份的尊贵,便是这般难堪。
——顾儇容
三天内安枫上市股降到历史新低,这种家族企业往往人走茶凉,在百花争艳的历史舞台上绽放极盛而至陨落,安逸死后,绝大多数人讨论最多的是下任接管人,顾氏尚未撤回投资,一旦大局落定,股票势必随之回升,届时接手者定是肥的流油。
陆陆续续传出的消息直指顾何铭,这个男人虽一贯着力开拓国内市场,但已有少数媒体挖出他在欧洲诸多国家的势力,从他第一次出场,已定下逐鹿世界的宏图。
只是没人预料最终大局落定,竟是在早几年声名鹊起的顾儇容。
媒体加大马力追踪拦截,好不容易将人堵在顾家大宅,一贯清丽明媚的女子破天荒艳妆妖娆干练,斜觑众人吐出悠长的烟圈,顾何铭在三楼阳台看她,既不恼也不笑,声线平稳:“还不上来。”
于是众人又一致想起,这顾家两兄妹纠结极深的关系,大叹安家的股票该保值了。
顾儇容先绕去卫生间卸妆,手上的戒指缠了几根发丝,微一用力扯动头皮,痛的眉间皱成川字,狠命一扯让它从中间隔断,闻到浓烈的烟酒气息,自己放了水连身子一并泡在浴缸中,热水开得哗哗作响,将连日来心里憋的苦和痛一并发泄出来,直到保姆拿了衣服进来喊她方神色恍然,从热水中走出来,被寒气一激匆匆披了浴袍,保姆一惊:“小姐你的眼睛。”不等她细细查看,顾儇容夺过衣服小跑进卧室。
背对着她,顾何铭正在打量处于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小巧钻戒,他并非行家,品味却极好,顾儇容有些窘迫扑上去,被他轻轻松松夹在怀里,挑着下巴问:“谁的?”
她入浴前为防戒指被浴液污染褪在桌上,一转眼落入顾何铭手中,耳根刷的红透,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顾何铭手下一紧没个轻重捏得她脸色大变,他冷哼一声:“看来叶怀瑾所言不假,你身边是有了别的人。不至于出去了几年喜欢上金发碧眼的西方人,真让我失望。”
这几年舆论评价他不再是暴虐无情的吸血鬼,他像一汪无波的湖水,既不温和谦让,也不惊涛骇浪,有人说失去背后的幕僚是他人生的败笔,其实他步步维艰囊括万物。
顾何铭自问有少许挫败,苏阑之后,环绕于他身边的女人仍然不少,可红颜色衰爱弛不能让他眷顾,事业巅峰的险峻以及人人欲取而代之的目光困扰他导致合眼便是梦魇袭来。他咬牙切齿命令自己不得松懈,处处都是信不得,对手、同僚、下属、枕边人,可怕的是,时年五岁的幼子本应无所知,也开口向他讨要动辄上万的昂贵物什。所作所为,仅仅是有一天足以强势向天下宣之于口,何人,才是他允诺并肩的女子。
顾儇容仿佛读懂他的心,笑着拉下他的手:“哥哥,誓言的誓和诺言的诺都是有口无心,我们回不去了。”
“滴滴答答”像是水声又不是水声,他这才注意到地上一汪水渍——她的头发仍在淌水,寒气只怕早已入侵。顺手将戒指放在桌上,取出吹风机为她将早已及腰的长发吹干。隐隐绰绰似乎看见当年那个小的可以的女孩,仰着头亲昵喊他“二哥哥”。
他说过誓言,也许下诺言,但是最终辜负了少女最美的年华,害得她有家难回,直到现在他还妄想拥有她。
情路坎坷用来形容他本来就不对,他一生顺畅无阻,不过命运画了硕大的圈,让他兜兜转转,在逃离命运的路上又走回命定的轨道,或者说回到最初,富可敌国却始终心底空荡荡,不得所爱。
锦城有这个传统,但凡人死第七日会再次祭拜,称为“头七”。顾儇容没料到这个传统成了浮华圈内的人们争相勾结的又一机会,她缟素出行,在一众红男绿女中颇有未亡人的姿态。
本来普普通通的午宴,以为该是流水席般宾客往来,转身却看到有人交换名片怀拥美人,一旁备急用的小房间已有颇多被人占据,杏眸间霎时寒光闪烁。
保安在她手势下挨间叩门,将一对对在□□中翻滚的男女拽回灵堂的肃清,只剩下卫生间附近的门,房卡已被抽走,但无论如何呼唤皆无动静,她手起枪落,砰一声枪子儿贯穿房门,在全场近乎屏息的间隙能听到里间传出不小的惊呼,是女人的声音——不止一个的女人。
旁人不能了解她出格的举动,名流圈皆知利益关系,不会将顾家小姐执枪一事传出,况且她正在气头——但凡他的世界,哪怕灵堂,亦不容染上污秽,一如毒品。
门被小心翼翼打开,走出的俱是性感高挑的商家小姐,顾儇容一一记下名字,转眼看到门后一抹灰影,眯眼认出是蜷足而卧的苏阑,衣服被撕成布条勉强遮在身上,脸部涂满夸张的眼影腮红,说不出的狼狈。顾儇容挑眉不可思议绽开诡异的弧度,侧身挡在半开的门前,将之前走出去的女孩恭恭敬敬叫住。
人的注意力形成半环形时有落于此,几个女孩不得不遵从她的手势一一入内,顾儇容命人守着,自己带门进去。
刚一落锁,苏阑冷着脸骂她:“呵,顾五小姐玩SM玩上瘾了,叫了这么多个女人一起来玩,不怕被人笑话?”
女孩中有一个对顾儇容及苏阑恩怨明了,借机上前清脆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顾儇容并未阻止,脸上那个诡异的弧度加重了几分,双臂环胸倚着墙,看不出像的尸身,看不出在想什么。她说:“爱打便打吧,顾何铭的女人,也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敢碰。”
无所谓耸肩,自己走到备用衣柜中挑选什么,手指滑过琳琅满目的新颖服饰,一边拿到身上比划一边摇头。
在巴黎呆的时日有些长,养成她挑剔的眼光。
女孩们有些怕顾何铭,更怕这条毒辣的美人蛇,犹犹豫豫跟在她身后,儇容儇容叫个不停,而她像是没有听见毫不理会,皱眉将一件绯红的高叉长裙拖了出来打量,领头的姑娘语气很软:“顾姐姐,我们错了,求你别告诉何铭大哥。”
猝不及防的耳光在她惊愕间降临到脸上,打的秀美的脸蛋都偏向一边,顾儇容收回打人的手,嘲讽道:“嫌重了?回去多修行几年再来顾何铭也不见得看上你们,我虽然和苏阑不和,你们也没资格替我出头。那贱人好幸福,顾何铭为她动手,那一巴掌,曾经罗在这儿。”她指指右脸,笑得冷漠放肆。
顾何铭宠爱最小的妹妹在圈内算是人人皆晓,苏阑甚少与顾何铭出入便被以为两人不和,顾儇容挨的那一巴掌,该把苏阑怎样捧在心尖尖。
绯红长裙荡起艳色暧昧的幻影,顾儇容看了又看扔向女孩吩咐道:“把她收拾干净了换好衣服我就既往不咎,你们可以不尊重她,但是顾太太的位置,不是容许你们放肆的。”
有一瞬间,她似乎感到地上的女人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很陌生,也很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