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下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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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微雨朦朦。
青霄二人各撑一把竹伞，往城门走去。其实本可用御剑之法，但玄霄说，或许从前一直在天上御剑而行，从未曾好好看过这人世，现如今，无欲无求，潇洒人间未尝不可。
云天青不禁莞尔：“师兄可还记得思返谷时我说的那句话？”
回想当年，玄霄经常因为云天青的连累而双双被罚于思返谷静思。只不过那时，云天青还是嬉笑顽皮、年少轻狂的少年，玄霄还是一心求仙问道的修仙人，虽只虚长云天青几岁，却事事中透着老成。
某次因为夜里私自下山游玩而被罚在思返谷面壁思过三天，玄霄兀自修习近日所学的心法，而云天青却拿出昨晚上偷偷买的烤鸡，正大快朵颐吃得正欢。
烤鸡的香味四散开来，足见其烧烤的功力。玄霄在脑中默念本门心法，却还是带了一丝不明：云天青从大殿至思返谷这一路，怎么就没被掌门和其他师兄弟发现私藏了这个？
“丝兄，你要次吗？”云天青双颊鼓鼓，口齿不清道，“虽然冷了，但还是很香的呢！”
玄霄只觉自己脸上抽搐了一下：“不用。”
云天青便不再说话，等吃干抹净才道：“师兄你真是太不懂得享受啦！现下这样无人的地方，不必装模作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谁也管不到！”
玄霄呼出一口气，心法运行了三十六周天后，还是被云天青给打断了：“修仙之人，本应抛弃这些俗事，若为人世吃喝所扰，自是谈不上修仙。”
“师兄你这话说得可就不近人情了。”云天青难得反驳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都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好比琼华之人，既来琼华，必是修仙。可我想，人的一世不过尔尔春秋，若不能及时行乐，还谈何来人世一遭？”
玄霄起身甩袖：“你这是谬论！想我琼华乃天地清气聚集之地，来此之人也皆是一心向道，怎会有你这类想法？！若是如此，你来琼华又是为何？”
“师兄~莫气~”云天青笑笑，“我游历江湖时偶闻琼华一名，于是拜入琼华，掌门说我有修仙之缘，当时又无处可去，便留在琼华了喽！”
“……你！”
“其实我也管不着是否有修仙之缘，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琼华倒也有些许安生……不过琼华之人讲究礼仪规矩，却不是我这样的人能长久居住之地。”云天青止了笑，“外面有繁华世界，恣意江湖或不快哉，潇洒一生或不乐哉，遵循本心而活，待得弥留之际，已享过喜怒哀乐，尝过悲欢离合，不枉此生啊……”
见玄霄只是怔怔地盯着自己，云天青不免失笑：“算了，像师兄这样一心修道之人，或许不会明白。”
“……”
“师兄？”
“……”
“师兄？？”
“闭嘴！”
“师兄~~~~”
“云天青，我且让你三招，若是你这次再无法胜我，我将禀告掌门，让你禁足三月！”
“师兄好歹我们有过同床共枕之谊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不说一句就开始动手了这不公平啊我禁足三月谁来陪你一起睡啊——”
青霄比试第三百三十三回，天青完败。
“现在想想，当年你说的话，正应了此时的景。”玄霄望向远方，蒙蒙的雨与山色纠缠在一起，看不真切。
云天青收了伞，站到玄霄伞下：“师兄，现在也不晚啊……”
“我成于修道，毁于修道，一生纠缠于‘修道’二字，却忘了最初的本心……”
二人缓缓走出城门，俱是静默。
漫步人间，自得洒然。
可是玄霄却总觉得云天青怪怪的。
两人现在居无定所，玄霄说要好好看看人间，云天青就陪着他。
“你果真跳脱了轮回？”曾有一日自己这么问他。
云天青笑而不语。
他追问：“你说你曾在鬼界等我五百年，为何百年间你从未来过东海？又为何在我离开东海那日前来相见？你说你等我是为了当面与我说道歉之语，现下已说完，又为何不去投胎？”
云天青笑得更欢了，两眼弯弯的：“师兄，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你竟然有那么多问题要问我。”
“你！”玄霄气结，此事也就此未提了。
只是玄霄心里还是不解。像云天青这样的，呆在遵循礼法的自己身边，与呆在琼华何异？
若是以前，云天青才不管玄霄问什么问题，该答就答，不想答的会想方设法绕开，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去反驳他。
云天青有日又说：“以前我最爱喝蜜酒，近日打算自己酿造一些。”
第二日便买了材料，自己开始动手酿造了。
玄霄不好酒，待得百日后酒成，云天青邀他对月共饮，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之。
“师兄~难得我亲手弄出这么个佳酿，你好歹给个脸面吧~”
“喝酒误事，何况我并不好酒。”
话虽是这么说，但到最后还是拗不过云天青，趁着今晚月色极佳，二人弄了点小菜，对月而酌，这样的画面看上去可真真是诗情画意。
可是玄霄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酒这种东西，不喝从未觉得怎样，一喝便会停不下来，更何况云天青颇爱蜜酒，口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蜜酒不是烈酒，多喝了些应是微醺，但玄霄却觉得头晕乎乎的，倦意不断袭来，朦胧中见云天青轻声问自己什么，然后身体便被人扶起，摇摇晃晃地回到了房间。
玄霄觉得很困，强撑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只是身边有人一直在动作，使他不得安然。
“师兄……”是谁在叫他？带着这样上挑的语气，不是云天青又会是谁？他唤我作甚？
“师兄，你问我为何等你百年、为何说完道歉后又不去投胎，你确定要听吗？”
“……”
“呵，你现在意识朦胧，怎么会回答呢？待得明日你醒来，再做决定吧……”
“……”
“师兄，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的……”
接下来，在玄霄毫无准备下，云天青俯身吻上他的唇，辗转许久，终恋恋不舍地离去。
玄霄心下惊讶，可是却无力推开身上的人，也无力开口说话，只得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除了头还有些昏沉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玄霄望望窗外，已日上三竿。
口甚是渴，肚子也饿。正想起身洗漱一下，门开了。
进来的人是云天青：“师兄，你醒了？”
“……”看到云天青，便想起了昨晚之事，玄霄摇摇头，想把这不洁的想法甩出去，云天青见他如此，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关切问道：“师兄，怎么了？”
“……无事。”玄霄开口，顿觉自己口干舌燥，声音沙哑，难道昨晚……
“早上起得早，去外面逛了一圈，带了些好吃的东西，师兄快些洗漱，等下一起吃吧。”
“天青……”
“？”
“昨晚之事，你作何解释？”思量许久，玄霄还是觉得这不是梦境，若不是梦境，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你说待我醒来，会告诉我的。”
“师兄你真想知道吗？”云天青定定看着他，“或许这一说，便再也回不去了。”
玄霄久违地微笑起来：“做都做了，还怕我想不想知道吗？天青，我昨日说喝酒误事，若是……也就罢了……”
云天青少见地扭捏起来，脸上有了些红晕，他看着玄霄，后者也正定定地看着他，昨天的事，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积攒了许久的勇气才去做的，此时不说，或许以后真没机会了。
“师兄……我……我……”
“这是什么！？”当云天青还在断断续续纠结着自己的措辞时，只听得玄霄惊讶地大叫起来，“云天青，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天青仔细一看，偷笑道：“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吗？”看到他铁青的脸才继续道：“若我真做了什么，师兄今日醒来还会有力气和我说这些吗？”
“……你什么意思？”
云天青一脸天真无邪：“如你所见，我只不过在你身上……做了这些……其他什么也没做啊……”
“……”
刚刚玄霄正准备穿衣洗漱，却忽然惊觉身上有点不对，仔细一看，胸前居然多了许多红红的红点，还以为是蚊虫叮咬所致，但用手一摸，不痛不痒更无包状，转念一想，便是“那个”，而“那个”肯定和云天青脱不了干系。
“话说回来，”云天青靠近他，眼中是无比的认真与执着，“师兄，我喜欢你。”
“！！！”
“师兄，我说我喜欢你。”
“……”
“师兄，我喜欢你。”
“……我听见了。”
“哦……”
“我很奇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存有这份心思的？”
某人望天：“好像……很久以前吧……反正入了琼华后虽然口中叫的是‘师兄’，但我从没把你当做师兄。”
“云天青，你好大的胆子。”
“嘿嘿，过奖，过奖。”某人笑得各种贱。
“你既然喜欢我，又为何带夙玉离开，日后又与她成亲？”
“师兄，你想听真话吗？”
“那是自然。”
“其实我知道你们俩互相有意，所以一直想拆散你们，恰逢琼华生变，我与夙玉均不想做伤天害理之事，于是我便游说夙玉与我一同离去。定居于青鸾峰后我本想回来找师兄你，可是那时候夙玉却被寒气侵体，日夜痛苦不堪，我于心不忍，便与她为伴。夙玉自小孤苦，此时更是无依无靠，她离开后绝口不提师兄，看我也是孤身一人，便道与我成为夫妻，也好依靠。后来便成了亲，我每日帮她驱寒，也反被寒气侵体，最后也英年早逝啦~”
“那你又是怎么从鬼界出来的？”
“身为鬼，自然是无法随便从鬼界出来的，后来从阎王那边打听出来一个法子——过十八层地狱，就能有个不死之身，跳脱六界。”
“……”
“师兄，我喜欢你，你呢？”
“……”
“算了，就算你还喜欢着夙玉，但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天青，你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行事。”
“若不这样，怎么得到你？”
“……去屏玉观一事其实也是你设计好的吧？”
“嘿嘿~”
“昨晚之事也是你本来就想好的吧？”
“嘿嘿嘿~”
“你果然是奸险狡诈之人。”
“师兄过奖了~”
“……”
“既然现下把话说明了，师兄，再让我亲一下吧~”
“云天青，我想我有话和你说。”
“师兄是要和我表白么~”星星眼。
“……”玄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羲和斩——”
云天青：“啊啊啊啊——”
是夜。
“唔……云、天、青……你……唔……你居然、唔、居然又……唔……给我下药……”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一人痛苦难耐的声音。
“师兄~你早上不是说我是奸险狡诈之人么，我给你的东西，你还真毫不犹豫地吃了呀~”
“……”
玄霄满脸通红，正使劲喘着气——
谁会想到他会这么做？！明明早上刚说完喜欢，这晚上就给他下那什么药了！
而且——
“呼……为什么……唔……为什么……我在……下面？唔……”
“师兄，这种事，别问为什么……”
云天青吹了烛，覆身而上。
师兄，我想这一天可是想很久了呢。
许久，一切归于平静。
“师兄……”
“……”
“师兄，我喜欢你。”
“……”
“师兄，我说我喜欢你啊。”
“云天青，给我下去！”伸脚踹。
“师兄你还有力气？要不再来一次？”
“云天青，过来。”
“嗯？嘿嘿，师兄这是邀请的意思么？”屁颠屁颠扑上去。
“羲和斩——”
“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