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华烟云之两小难猜》downingsong霍唐唐嫣

4、第 4 章

　　木兰依旧呆如木鸡，面对这个疑问，她确实无法回答。结婚后的前几年，她时常夜里会梦到孔立夫，即便刚和新亚亲热过，一睡着又会梦见，这几年梦境渐渐变得模糊，或者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醒来后，有些清楚的她记得是孔立夫，有些模糊的她认为也是孔立夫。这也是她始终对新亚说不出我爱你的原因。

　　新亚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兰，见她膛目结舌的样儿，便知道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是事实。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可怕的安静就是他们彼此的交流，那些紊乱的心跳声隐约可闻。

　　“怎么，被我道破了你的心事？无话可说了？”新亚的声音低哑，眼神变得更加黯然苍凉。

　　“我……回房了，希望你……考虑……我刚……刚才的建议。”木兰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了，她强硬支撑着虚软的身子站起来，步履艰难地走了几步，她神色空洞，从新亚身旁擦肩而过。

　　新亚的视线一直随着她而动，看到她面容憔悴了几分，眼睛红红的，他不由得心疼了，本能的举动就是跟着她后面。

　　木兰勉强支持着打开房门，在跨出门槛的瞬间，一下子就完全垮了。幸好跟在身后的新亚反应够快，及时兜住她的腰，随即将她横抱起来送回他们的房间。

　　新亚最终接受了木兰的意见，搬回去睡，只是他睡的是那张长沙发。

　　自从看过木兰的那本日记，新亚知道木兰心里真正深爱的是孔立夫，他便认为结婚以来，夫妻间的那点事木兰一直是被动接受的，她从未在其中享受过一点快乐。这两年他努力想要忘记木兰和孔立夫的那段痴恋，可是他怎么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话说心痛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惜那个解铃之人自己都茫茫然不知枕边人是谁。夫妻俩就这般清清冷冷的混日子，仿佛都麻木了，看不清幸福原本的样子，直到新亚替岳父坐牢。他们之间的问题常年四季得不到解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再度爆发犹如山洪倾泻气势汹汹无可挡。决定睡客房那天起，他给自己立下一条规矩，在木兰没有明确心意之前，不可以对木兰有亲密的举动，他不想难为她，勉强她，给她造成困扰，当然这里面也包含着他作为一个丈夫的一点自尊。

　　两人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度过了同房不同床的第一夜，彼此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清晨，木兰先醒过来，她起身往沙发那儿望了一望，发现新亚仍熟睡着，可是他身上盖着的被褥已滑落地上。她生怕他这样睡会着了凉，遂蹑手蹑脚走过去，拾起薄被小心翼翼替他盖上。

　　他的脸朝里偏着，身体微微动了一动，木兰轻轻挪步要走开，这时他醒了，脸侧转过来看到了木兰。

　　两个人四目相触却一时间相对无言，木兰为了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就随便挑起一个话头。“你昨天下午没去医馆，今儿何如打算，去是不去呢？”

　　“你这是要行使妻子的权利，查我行踪么？”

　　“新亚，我们好好说话不行么？”木兰有些无奈，目光向一旁撇开，“你明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也是，你向来不在意我去哪，和谁在一起。”新亚甩掉盖身上的缎被，一下儿从沙发里坐起来。

　　“我不是不在意。”木兰轻声说。

　　“那好，我告诉你，我昨天去找丽华了，我陪她吃饭，陪她聊天，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和她在一起。”新亚特意夸大事实，就是为了看她有何反应。

　　新亚再一次失败了，木兰心里虽然忧愁着，可是表面上并未看出什么来，她只管沉默。

　　“你刚才说了什么？在意？”新亚嗤鼻冷哼一声，而后大声说，“昨天你丈夫去陪别的女人，你听见了能不能给些表情？你可不可以像曹丽华一样，做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你让我感觉这间屋子就像一间墓室，没有温度没有空气。”

　　“我说过我需要些时间，你也同意的。”木兰顿了一顿，又艰难张口说，“曹丽华……你是不是已经等不及爱上她了？”

　　新亚倒愣住了，他没想到木兰直言不讳地问出口，他一时间没了话。

　　静默了许久，新亚终于开口说，“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倾述烦恼的朋友。不过……我必定是做不了一个圣人，必定不可能像你一样，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辉，你的高贵可以让你和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生活多年也无怨悔……而我甚至平凡到付出一片真心即要求回报，但这些年来我始终求之不到，倘若我仍是一个对爱情抱着幻想的热血小青年，我会告诉你，无论你爱或不爱我，我将永远爱你，此情三生三世不变，可如今我已经煎熬够了，所以给不了你这样动人魂魄的山盟海誓，给不了你伟大高尚的爱情。”

　　新亚越说越有点儿激动，木兰认真倾听着，她冷静地忽略掉那些讥讽自己的话语而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表明她清楚知道丈夫不会长久地等待，以她的胸襟、风度，她自然能理解丈夫这种苦闷的心境，也为自己造成如今这样的境况而深感内疚。

　　不能再这般糊涂混下去，不能像一般妇女那样在家里坐以待毙，在明确自己心意之前，得首先拉住丈夫，不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木兰如此这般思考着，结婚之后，她还从未有过这么激扬的念头，她仿佛从要死不活的状态中又活过来了。

　　“不说话是怎么一回事？”见木兰低首沉思，良久不言语，新亚冲她发火。

　　“你看你着急什么？”木兰抬起头来看他，温柔的笑了一笑。

　　新亚愣愣地看着木兰，心里大为纳闷，自己这么烦恼，她却这么愉快。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这竟让他迷惑不解了。

　　“我记得以前你也说过永远。”木兰的声音轻轻飘渺，“永远不离开我。”

　　听了这话，新亚也想起当年的自己，意气风发，他感触良多，慢慢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是个热血沸腾的学生，说些盲目的话，做些盲目的事。和许多同学一样，我热衷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所以后来我离开你去追寻我向往的自由。回来以后，你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直到现在它仍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说到这，无奈沮丧的叹气，“年少无知时，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情，相信永远。等年纪渐渐长了，才明白过来，其实哪里有什么永远不变的东西，没有人会永远在原来的地方等你，也没有人会永远不求回报的爱你。”

　　木兰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振作了精神，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让医馆开张，我们的问题之后再说，总会有定论的。”

　　新亚沉吟一会，点了点头，“这我完全赞同，我想就算我们以后无缘继续做夫妻，也还是可以继续很好的合作，齐心协力将医馆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