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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玖事 言不由衷 【黑瞎子视角】 ...

  •   黑瞎子不得不说,此刻的感觉非常之好。
      身后是被密密麻麻的石笋封堵的通道,面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黑暗,四周弥漫着酸腐的呛人味道,连脚下的石板都被某种熏臭的青黑色粘液覆盖,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滑腻腻的——
      可是花儿爷就在他身边,独处的时光啊,果然美好~黑瞎子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嘚瑟的笑。
      他手里提着唯一的光源,解雨臣不得不离他非常近才能看清四周。黑瞎子侧目,花儿爷那妖精似的脸一半明亮在光线里,一半隐没在黑暗中,表情冷淡,好似玉刻的一般。
      这世上有一些人呐,就好像以前老家祠堂里供的牡丹花儿似的,高高在上的绽放在镶金瓷盆儿里,仿佛天生就要供人瞻仰。其实,那牡丹巴不得做草原上的一株格桑花,无拘无束的自由总是好过那区区一个瓷盆儿里的土,甭管那瓷盆儿是镶金还是带银的。
      黑瞎子自认是个非常自由随性的人。家里人要送他去德意志他就去了。回来后四阿公的军队来征兵,拉着他也就走了。在四阿公手下干的不舒服了,和哑巴张一合计,就叛变了。
      没什么能挡得住他,也没什么能留得住他——直到他遇到那株种在金玉盆子里的海棠花。
      说来也怪。论美,解语花不是他见过最美的戏子,以前在盛京老家,老爷子请来唱戏的北平角儿那才真是个个绝色。论狠,解雨臣也不是他见过最狠辣的当家人,较之四阿公简直差远了,甚至连哑巴张可能都不如。论纯,花儿爷心底的那点儿纯粹可能早就埋在小三爷说的那架紫藤花下了。
      可偏偏就是那么一点张牙舞爪的狠辣、一点身不由己的脆弱、一点长袖善舞的智慧、一点高高在上的自持,以恰到好处的比例糅合在极好的一副身板里,隐藏在妖精似的那么一张皮囊下,种植在解家这金玉似的盆子中,让他黑瞎子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
      总想惹他,逗他,欺负他,看到他那冷静自持的面具碎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看到他那着火的深棕色眸子里映出自己的墨镜,他就、非、常、的、开、心。
      哎呦,这可真是极其危险的信号~思及此,黑瞎子几乎要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咳-有什么可高兴的?”身边的解雨臣目不斜视,但显然是感觉到他那不正常的愉快,轻咳嗽一声开口问道。
      “和花儿爷单独在一块儿,怎么能不高兴呢?”黑瞎子明白自己此刻笑的一定非常欠揍。
      “咳咳–你这人、咳 、果然是疯子–咳咳- ”不想解雨臣话都说不完整,竟不住的咳嗽起来,咳的厉害却又不得不忍住,那薄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脸瞬间血红——
      黑瞎子立刻就意识到是这壁画上的清石灰和酸雾发生反应之后的气体作祟,他嗓子也很不舒服,但是他那是常年烟熏火燎锻炼下的嗓子,敏感度哪能和这唱戏的娇贵嗓子比——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扔了手中灯,抓住解雨臣的胳膊,以不容反抗的力气将他拖进自己怀里,另一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轻声道:“花儿爷,别慌,隔着我的衣服呼吸就好了。”
      也许是被嗓子的疼痛惊到了,也许真是忍咳忍的没了力气,解雨臣近乎乖顺的趴在他的胸口,纤细的手指抓着他身上的棉麻布料、堵住自己的口鼻。
      酸腐的气体经过棉麻的过滤减轻不少,渐渐的,胸前之人的呼吸平顺下来。可是黑瞎子却不舍得放开他。
      他的手不自觉的从解雨臣的胳膊上滑下来,拂过他背部的时候还安慰似的拍了拍,落在那芊芊细腰上搂紧。手感是真好呢,黑瞎子发觉自己竟然不带一丝情色意味的想着。
      接着,他就被自己腰部传来的触感惊到了 ——
      小花儿竟然搂住了他的腰?!等等,小花儿竟然解下了他的腰带??!!
      黑瞎子不确定在这种毒气环绕的情况下宽衣解带哼哼哈哈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如果他的小花儿愿意,他牺牲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
      接着他就看到解雨臣退后了一步,迅速的将他的腰带折起,做成口罩的大小蒙在自己脸上,然后示意他赶快离开这片毒气区域。。。
      “花儿爷。。。”黑瞎子捡起煤气灯,随着解雨臣迈开步子,笑的万分无奈,“您可是真会教人伤心。”

      两人以不会滑倒的最快速度向前行进,很快,两旁的壁画残留就看不见了,嗓子里那种针扎似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解雨臣试着将掩住口鼻的布条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呼吸了一下,这才放心的减慢了步子。
      黑瞎子有些好笑的看着解雨臣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花儿爷,这把嗓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解雨臣瞥了他一眼,也不回话,只是抬手把布条还给了黑瞎子。可这一瞥在黑瞎子看来竟是有一丝撒娇似的嗔怪,引得黑瞎子笑容灿烂的简直亮过煤气灯:
      “这腰带可是要好好保存了,”黑瞎子先是拿着布条闻了闻,再重新系回腰上,笑的极其欠揍,“沾满了海棠花的香味啊~”
      “你——”解雨臣回过身去就要发话,一抬眼却又噤了声,看着两人身后微微蹙起了眉。
      黑瞎子也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只一眼就乐了:“敢情这些石笋是在追着我们跑吗?”
      只见两人背后,刚才那片氤氲着壁画残留的区域已经全部被伸展出来的石笋填满了。这些石笋就好像有生命一样,通过封住他们退路的形式一路将两人逼着往前走。
      这么说,黑瞎子很自然的想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这些石笋准备动手收拾他们的地方?
      “是福是祸,走到尽头就见分晓了。”解雨臣从牛皮包里抽出匕首和勃朗宁,插在腰间,又拿出钢棍组装好,看着黑瞎子。
      黑瞎子无所谓的笑笑,拍了拍自己腰后的爱枪,侧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解雨臣走在他前面。
      两人信步向前。

      然而墓道尽头的景象却一点儿不如他们的想象。
      漫长的危机四伏的墓道尽头居然是一间非常简单的耳室,以南宋墓穴最常见的香糕砖堆砌出三面墙,沿墙摆放着一溜儿广口青瓷坛子,狭窄的墓室正中则放置着两口简易的陪葬棺,墓棺是石砌的,封棺的石盖板潮湿的几乎要长毛了。
      神经紧绷的两人面对如此平静的墓室反而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再次回过头去时不意外的发现他们已经被完全困在了墓室里,通道上的石笋简直恨不能互相插进彼此之中,把来时路封的连老鼠都钻不过去。
      黑瞎子和解雨臣非常默契的同时放下负重物,分头查看起墓室的细节。解雨臣沿着香糕砖墙摸寻暗门或其他任何离开的方法,黑瞎子则围着那两口石棺转了起来。
      如此并排的合葬棺应该是一对夫妻的,东面为男,西面为女。石棺上阴刻的文字还能依稀辨识出一些,不出意外的是墓主人最贴身的两个亲信,死后自愿陪葬,感天动地云云。
      他的视线不一会儿就转向了角落里成排的青瓷坛子。那些广口坛子非常简单的用泥封着,奇怪的是坛子似乎比石棺湿的还要严重,几乎个个都半泡在青黑色的黏液里,但是腐蚀程度却很小——
      “找到了。”解雨臣的话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黑瞎子抬头,看到解雨臣正伸手摸索着东面墙壁上的一条细缝,“耳室必然要与主墓室相连,这条缝应该是可以打开的。。。”
      但是黑瞎子从他微蹙的眉尖上看出,花儿爷用尽了力也打不开这暗门。于是他站起身,举着煤气灯四下环顾片刻之后,仰头望向上面——
      三面香糕砖的墙壁之上却是一片自然形成的山体石头封顶,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暗色的顶上有一处非常狭窄而且垂直向下的人为甬道,最多只能容十三四岁的孩子进入。
      “开门的机关应该在就在这甬道里面了。”黑瞎子指了指头顶,若有所思,“难道当年开关门的时候用的是小孩子?”
      “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解雨臣也不多话,单手撑着钢棍就跳上了东面的石棺,仰头再次确认了一下甬道的位置,二话不说就开始缩骨。
      黑瞎子不是第一次见识这门绝技了,哑巴张曾经三次在他面前缩骨,他只是觉得新奇,而现在,他却带着一点观赏的心。
      骨骼和关节摩擦的咯咯声响过之后,那石棺顶上的人身形俨然如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娇小,那把芊芊细腰更是柔若无骨似的让人心痒,黑瞎子不禁感叹道:“花儿爷,您现在这身材简直比霍家小姐还要诱人——”
      “嗙!”回应他的却是那狠狠砸下来的钢棍,棍芯堪堪擦过他肩膀,在地面上砸出一道凹痕。解雨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冷笑:“永远别把爷当女人看。”
      黑瞎子愣了一下,笑道:“花儿爷您想多了,就您这脾气的女人也没人敢要~”
      解雨臣似是懒得再和他斗嘴,仰起头,收回钢棍,在石棺顶上一撑,整个人借力弹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擦过甬道口的时候,解雨臣果断的放开了钢棍,双手扒住突出的石块,肩膀一用力,整个人就窜进了甬道里。
      黑瞎子几乎没有鼓起掌来。这整套动作完成的利落又漂亮,他不禁有些期待那柔软灵巧的的身子还能做些别的什么了。

      解雨臣将双膝和后背做支撑点,整个身体曲起顶在甬道内部,伸手细细的摸索起来。片刻之后,指尖触到了一颗特别圆润的凸起。他略一思索,指腹贴在凸起上,缓缓转动了一下——
      香糕砖墙壁上那条细缝立即就传出刺耳的咔哒声,缓缓的一点一点打开了——
      解雨臣长出一口气,正要跳出甬道,却听到黑瞎子一声喊:“花儿爷,别下来!”
      黑瞎子极少使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哪怕是平时训练手下的炮兵们,他也是嘻嘻哈哈的。但是此刻,他当真觉得情况不妙。
      在那暗门开启的一瞬间,整个耳室几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接着那靠墙摆放的青瓷坛子像是说好了似的、竟然全部同时开裂了——
      从那裂开的泥封里,钻出一只只极细但是极长的爪子。
      锋利的爪尖近乎疯狂的抠开泥封,打碎了坛子,只见约二十只像是无皮的猴子一般的东西,裹着青黑色的粘液,纷纷从那青瓷坛子的碎渣里站了起来,突出的混黄色眼珠齐刷刷的盯着他。
      但黑瞎子只是淡淡的扫了它们一眼,拔出自己的毛瑟一七式,瞥了一眼墙边放着的两个牛皮包,抬头对解雨臣露出一个清爽的笑:
      “缩着打疼三倍呢,花儿爷可在那甬道里再待些时候,别急着下来,这群东西交给瞎子就好。”
      话音未落他就迅速的伏下身子,同时拉开保险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两只猴子抬手一枪——
      子弹直接穿透了前后两只无皮猴子的脑壳,黑臭的粘液从它们的伤口处炸出来,溅了黑瞎子一身——
      黑瞎子却仍旧微笑着,再次拉开了保险栓:“这身衣服可是毁了,你们打算怎么赔我?”
      那群无皮的怪物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卡卡声,纷纷抡起锋利的爪子、疯狂的向他扑过来。
      黑瞎子就地一滚、躲开一只猛地挠上来的爪子,只听得那爪子在地上划擦出刺耳的咯吱声,如果没躲过怕是眼珠都给抠出来了。黑瞎子也不怠慢,翻身而起的同时用另一颗子弹打爆了那只想抠他眼珠的东西。
      枪管里硝烟的味道和一地黑血似乎极大的刺激了那群无比丑陋的东西,同一时间,三只猴子分三个方向一齐发起了进攻,其中一只的爪子一阵风似的直接挠上了他握枪的右手臂——
      黑瞎子立即以左手抽出黑色短刀,提刀向上的同时划过一只接近他左腿的猴子颈部,直接切断头颅,紧接着往那只挂在他右臂上的猴子脑门上使劲一插,短刀齐柄没入,黑臭的血液飞溅到他的脸上,映出他那越加愉快的笑容——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放了一枪,以难以置信的准度将一只正从背后扑向他的猴子直接爆头。
      他带着近乎有趣的神情看了看右臂上被那爪子撕开的伤口,又抬起头,看到甬道中的解雨臣眼中混合着那么多无法言喻的情绪,勾起嘴角笑的痞气而霸道。

      很快,又一波猴子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无皮的东西似乎有着不容小觑的智商和非常明确的目标,竟然迅速的开始了似乎有组织的攻击,两只猴子争先恐后的跳起用爪子去勾他右手的枪,另有三只围上来撕扯他的腿,还有两只分别从前后方直扑他的脖子而去——
      “啧啧,”黑瞎子仍旧是笑着,迅速将左右手的武器一抛,换成左手握枪右手握刀,毛瑟枪握在左手的一霎那他就开了膛,对着挂在自己右臂上的两只猴子连放两枪,“爷团里的那帮小子学习战术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子弹擦着他自己的血肉射进了两只猴子脑壳里,但这两只猴子抓的那么紧,脑袋开花了竟然都不放开爪子,黑眼镜二话不说抡起空膛了的枪直接将它们的残骸从自己手臂上打了下去,拉出一片绚烂的血花。
      同一时间他右手的黑色短刀贴着自己右腿就向下砍去,直接切断了正撕扯着他大腿的几只爪子,接着在那卡卡的惨叫声中他反手一刀竟将两只无皮猴子直接削成几块——
      此时左后方一阵风声,黑瞎子立即侧身下蹲,抛出右手的刀,左手接住,头也不回反手刺去,将左后方扑过来的那只猴子捅了个透心凉——
      不想有一只无皮猴子不知何时爬上了正对着他的东侧石棺,借着石棺的高度笔直的跳扑过来,那极其锋利的爪子在他胸前狠狠一划——
      血液涌出身体的时候竟然也带着一丝快感,看着面前那双混黄的眼睛,黑瞎子嘲弄的一声轻笑,左臂迅速抬起、手中的短刀以无法目测的速度横切下去,将那猴子一截为二。
      那一断为二的尸体噗咚一声掉落地面。黑眼镜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任由血液从指尖和短褂上一滴一滴砸到地上。那些怪物残破的尸体散落在他周围,仿佛都在仰视他那微笑的神情。

      转瞬间折损过半,那群没皮的猴子有些忌惮的围成一圈,将他困在中心。黑瞎子缓了缓呼吸,解下腰间的布条,把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裹起来扎紧。
      他抖了抖血肉模糊的右臂,往地上啐出一口血痰,再次举起黑色短刀,对着那群怪物轻笑道:“接着来?”
      一直卡在甬道中无法展开骨骼的解雨臣有些心惊的看着黑瞎子此刻脸上的表情,那份猖狂和狠绝仿若煞鬼一般。接着他就看到黑瞎子在抬腿踹飞一只怪物的同时、一脚踢翻了石棺上的煤气灯,整个耳室瞬间陷入黑暗——
      “花儿爷,现在!”
      解雨臣自是不用他说第二遍,膝盖一松就从甬道中脱出,稳稳的跳落在东侧石棺盖板上。
      他伸展骨骼的咯吱声完全淹没在那群无皮猴子的哀嚎之中。等他重新找到翻倒的煤气灯,再次打开的时候,整个耳室已经再次平静了下来。
      解雨臣举着煤气灯,一步一步踏过遍地的尸体残渣和青黑色的粘稠液体,走到黑瞎子身边。
      黑瞎子捂着左腹,倾身靠在墙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解雨臣甚至可以看到他左腹那狰狞的伤口里隐隐露出白色的——
      他似是有些难受的移开了视线,立即去角落里拎来那两只牛皮包,翻出绷带和伤药开始帮黑瞎子包扎。
      “为什么不用炸药?”解雨臣一圈一圈的将他的腹部缠紧,盯着他喘息起伏的胸膛缓缓的问道。他知道,躺在角落的牛皮包里有两捆足以荡平一屋子猴子的炸药。
      “唔。。。”黑瞎子按了按左腹的伤口,皱着眉笑道,“这房间纵高比横宽深的多,一爆炸瞎子能躲那棺材后面,花儿爷岂不是要被气浪掀下来了嘛~”
      黑瞎子看到解雨臣脸上略过早已料到却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下一乐:“花儿爷别多想,瞎子不是想让你欠我什么。。。保护美人是应该的嘛~”
      解雨臣无语的看着他脸上混着冷汗的痞笑,扎紧了的绷带上瞬间又渗出了血。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盯着氤红的绷带看了片刻,解雨臣终是上前一步,扛起他显然已经脱力了的左半身。
      黑瞎子比他高一些,胫骨坚韧的胳膊搭在他肩上、重重的,温热的血蹭了他一身,但解雨臣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难受。
      “走吧。”解雨臣说着,拎起煤气灯和牛皮包,带着他侧身从那暗门中走了出去。

      暗门之外的墓道显然是精心保护和修饰过的,青色的香糕砖排列非常整齐,地面也平整的铺着统一大小的石板和排水渠。虽然仍旧潮湿的不可理喻,但是基本可以断定是连接主墓室的通道。
      左腹部的伤口至少有半指深,胸口那道估计也见骨了,照这个出血速度,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能撑。黑瞎子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嘴上却不肯闲着:
      “花儿爷,您几岁学的缩骨?”
      解雨臣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顿之后道:“六岁。”
      “嗯。。。”黑瞎子沉吟片刻,有些认真的盯着他那漂亮的侧脸,“很疼吧。”
      “。。。习惯了。”解雨臣微微把头扭向另一边,似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絮絮道来:“花儿爷您少年成材啊,六岁就会缩骨功了。瞎子我六岁的时候只干了一件好事:那一年家里祭祖,老爷子领着全家人跪在祠堂听祭文,我闲着无聊偷跑到供桌下边,刚钻进去就发现自己和一头黑毛猪差点亲上了。”
      解雨臣仰头看着他,似是有了兴趣。黑瞎子越发嘚瑟了,笑道:
      “那黑毛猪膘肥体壮但是神情可怜呐,被人五花大绑着。我一时兴起就拿了剪子剪了绳子,想把它给放了。结果那畜生刚被解了束缚就疯了一样满屋子乱撞,好好的祭祖硬是被我弄成了追猪屠宰大会,气得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解雨臣忍不住的嘴角勾出一抹笑,衬得那玉一般的容颜如飞霞过云。黑瞎子对于自己在如此身体状态下还能因此而心跳如鼓感到万分无奈。
      “花儿爷,您小时候——”他的问题却被解雨臣瞬间冷冻的表情给憋了回去。只听得右侧传来零零碎碎的一阵闷响,似是一个非常沉重的物体正从右边的一条暗道里一步一步向他们移来。
      解雨臣立即带着他闪进了暗道出口处的黑暗中,果断的关了煤气灯,让他靠在墙壁的拐角处——动作里的那份小心让黑瞎子着实非常受用。
      “花儿爷,劳您架,”黑瞎子却还是挺起身子,站在解雨臣身侧,小声道,“您那牛皮包里的勃朗宁借我使使。”
      解雨臣看着他几乎无法挺直的腰和绷带上越发扩大的血迹,凉凉道:“这种时候就别逞能了,到我后边去。”
      黑瞎子捂着左腹部,尽量让自己的肠子不要滑出来,嘴角竟然还是带着笑,“哎呦,花儿爷,您不是说下了斗,谁都不会顾及的吗?”
      解雨臣斜眼瞥了下他布满疼极了的冷汗的脸,咬牙切齿的蹦出三个字:“少废话!”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暗道里,并且越来越靠近他们的立足之地,黑瞎子可以看到解雨臣那纤细的肩膀越绷越紧。他伸手摸出自己的黑色短刀,心中快速的闪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十几种情况,并且开始组织回击的策略,却不想——
      “天真,这暗道什么时候到头啊?胖爷我腿都快走断了。”王胖子那哼哼唧唧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非常悦耳。
      “再往前一点应该就是通往主墓室的那条道了。”吴邪一手扶着哑巴张,一手拿着那份帛书,边看边走,颇有向导之风。接着就被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的解雨臣扎扎实实的吓了一跳:
      “啊!小花?!”那天真无邪的圆脸差点吓白了,帛书也从手里滑落,被他身边的哑巴张一伸手接住。
      “小三爷,”黑瞎子顺手重新打开了煤气灯,颇有些有气无力却万分真诚的说道,“我们想您想的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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