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锦（灵魂摆渡，吏青同人）》Sirius夏洛

13、十二

　　十一

　　最近一段时间，术士总能在晚上听见清晰地琴声，听不出是哪里传来的，但是可以听的这么清楚似乎应该离院子不远。这琴声会准时在每晚子时响起，到丑时方消失。
　　术士浅眠，也记不清这琴声是何时开始的，只是一天晚上突然被琴声惊醒，已经有十天有余了。
　　问过赵吏，这人却说从没听见过。

　　也罢，术士乐于独自享受这乐曲。他虽不懂琴技，却能听出这弹琴的人的技艺高超，每晚都是同一段乐曲，但从未让人听腻过，好像每次都会有新的变化。这琴声高音似深山空响般清脆，低音似山谷环绕般浑厚，“绕梁三日”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每晚因为听曲睡眠少了的缘故，术士的精神每况愈下，白天总是打不起精神，脸色也日渐苍白。
　　鬼差看在眼里，眉头一天比一天紧锁，却什么话也不说。

　　“小心，”这天早上术士准备起床，便被一阵眩晕弄得差点栽到地上。“冬青，你还好么？”鬼差很少这样叫他，偶尔听起来却像是天籁。
　　“没事，可能最近睡得不太好吧。”术士笑笑，苍白的嘴唇更添病态。
　　鬼差顺势让人靠在自己的身上：“你身体越来越差了。”很奇怪的语气，像是早就知道，又像是无可奈何。
　　“你别多想，”怀里的人轻声说道：“我说了是最近睡得不好，半夜总是被吵醒，身体肯定会吃不消了。”
　　鬼差无声的笑了，抚上术士的散发：“我给你做粥好不好？”
　　“你？”带着惊讶离开了依靠：“鬼差大人也会做饭？”明显的揶揄。
　　“别小看我，”抬手轻弹了一下术士的额头：“来，先躺一下。一会我叫你。”
　　或许身体真的达到极限了，术士躺下后就又沉沉的睡着了。一直带着的发簪就放在枕边，上边的龙形雕刻愈加生动。

　　现在不是晚上，为何又听见了那琴声？术士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这四周风景如画，烟雾缭绕好像到了瑶池仙境。
　　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位白衣女子在低首弄琴，那琴声便是她发出来的。术士不敢再靠近，只站在原地，白衣女子却看见了他，笑吟吟的招手让他过去。这招呼似乎带着魔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快要靠近女子时，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冬青！冬青！”
　　是赵吏的声音。术士回头望去，空无一人，喊声却依旧在传来：“冬青，答应我要起来喝粥的，冬青，你答应我的。”
　　对，赵吏做了粥在等自己的。术士看了看依旧在向他招手的白衣女子，脚步开始迟疑了。
　　“冬青，如果不回来赵吏又要等你了。”
　　“冬青，如果不是刻骨铭心，又怎么会守你千年。”
　　“冬青，他已经寂寞太长时间了，连祈福的食物都忘了。”
　　“冬青，没有你他该怎么办……”
　　一瞬间，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像是一双双手拽着他一步步远离了这个看似美好的地方。
　　“冬青，冬青……”又是喊声，这回却就在耳边响起。术士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眼前事鬼差含笑的面孔：“冬青，起来喝粥了。”
　　术士不自觉伸手去摸眼前的人，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赵吏，你别离开我了。”身体虚弱的时候心也会格外脆弱，这个时候的夏冬青完全想不起那些矫情的害怕和担忧，他只想让眼前的男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我从没离开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这是誓言，是术士从没得到过的誓言。
　　“真的？”交出真心的术士是可爱的，像一个刚刚情窦初开的少年。
　　“骗你是小狗。”
　　“那要是真的骗我的话，街上那么多小狗，我哪知道哪只是你啊。”
　　“第一眼看到你就朝你扑过去的那肯定就是我了。”鬼差笑着抵住术士的额头，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吃了。”
　　“小道士，居然这么狠心……”
　　桌子上的粥还冒着热气，透过这蒸汽看去，轻轻吻着的两个人仿佛仙人一般，完美的不敢让人亵渎。
　　我要我们在一起，即使穷途末路后是生死相隔，我也要这一刻的独一无二。

　　早上的粥拖到了中午才喝，但丝毫不减美味。这让术士大感惊讶。
　　“好喝么？”坐在对面的鬼差笑的温柔。
　　轻轻点了点头，术士勉强提了提嘴角：“做的这么好以前直累我一个，太小人了。”
　　把术士扶到床上躺好：“那弥补我的罪过，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术士只歪着头朝鬼差笑，眉眼温柔：“对了，你最近不是在忙么，怎么还不出门？”
　　“今天的事在晚上，不着急。”鬼差握住术士的手，摸索着无名指上的细茧。
　　“我握笔的姿势可能不太对，写字磨的。”
　　“我见过你的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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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很少有这样的交流，好像是平常人家的兄弟间聊些家长里短，这样的时光也乐在其中。

　　很快月上树梢，子时的琴声又响了起来。术士刚刚睁开眼，旁边的鬼差已经翻身下床，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床上的人静静的欣赏着这最后一晚的天籁。

　　“真是大胆，我的人你也敢碰！”白衣女子眼角已渗出了血，却依然飞快的拨弄着琴弦。
　　“不识好歹！”鬼差的怒气已到达顶点，抬手一掌，古琴便被劈成了两半，白衣女子也在同一时间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我不杀你，因为我可怜你的痴情，你回去告诉他，有本事正大光明的冲着我来！”
　　“哈哈哈哈，铁面无私的鬼差大人居然也有有弱点的一天。赵吏，因为这个，主人他就一定会打败你的，你等着！”女人凄厉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消失慢慢的减弱了：“因为主人从来不会有弱点……”
　　折断的古琴静静的躺着，鬼差上前把它抱了起来，他的冬青喜欢。

　　“回来了？有受伤么？”点了蜡烛，床上的人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没有，”鬼差指了指桌面：“我找人把它修好，然后弹给你听。不过太长时间没弹了，肯定没你听到的好听。”
　　“不会，你弹的，一定最好。”因为喜欢，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无人可比的。看清了自己心的术士只要爱了，就一定倾自己所有，哪怕只是赞美。
　　“那个人，死了么？”知道自己在鬼差心里的分量，术士还是有些不舍。
　　“没有，我放她走了。”躺到术士身边：“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她也是个痴情人，效力于她喜欢的男人，却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有回报。”
　　“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是个大家闺秀，弹得一手好琴。古琴只为自己而弹，只为知音而弹，所以那天，那个男人为琴声驻足后，她便爱上了他。为了她背弃父母，甚至舍弃生命，只为修成魔道为他做事。”
　　“她的曲子是自己写的，叫《灵犀》。”
　　“其实这曲子是柔情的，但入魔之后，这曲子就变得会摄人精气了。只是，她永远只弹这一首，也是因为是个那个男人写的。”
　　“如果心有灵犀，又怎会弃痴情于不顾？太傻了……”
　　“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动情。”
　　“真可悲，”术士叹息道：“我们很幸运，是不是？”
　　“恩，很幸运。”鬼差揽过爱人。
　　“那就别再追究她了，好不好？”
　　鬼差闻言失笑道：“原来你在为她求情。”
　　“你也说了，她是个痴情人。我看的出来，你后悔没杀了她。所以，既然我没事，就放过她吧？”永远这么善良的术士，让鬼差哭笑不得。
　　“你呀……好，我不杀她……”
　　“谢谢你，赵吏。”

　　玉轸朱弦瑟瑟徽，吴娃徵调奏湘妃。分明曲里愁云雨，似道萧萧郎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