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他是踏泽地的豹 ...
-
“好的。”放铳的是景暮秋,他拿出了两支千点的点棒,而和牌的孙辉拿过点棒,抵换了一支一百点的。
沈仲夏站在霍襄的身后,看不清楚霍襄的表情,但是景暮秋缓缓抬眼的神情他确是记得的——那是热机完毕的意思。难道是暮秋和别人通力合作来阻断傅挽冬的连庄吗?
景暮秋打麻将是个什么习惯,沈仲夏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但是和霍襄那种满贯成精相比,景暮秋的打法他至少还能接受一些——
“打的时间长了,我就能大概知道他家会怎么打。”
部里每次进新人,大概用一个半庄,景暮秋就如同人像侧写一样能分析出这个人的打法。“仲夏你的打法就是标准的理论派,概率第一,霍襄所有的打法都是为了达成满贯,分析他的打法主要看场上的宝牌,语溪么,算是进攻性强,他家立直后也不太会弃和,庄歆哥就更简单了,默听到底,除非3面听无役宝牌3以上都不会立直的,他立直就可以准备弃和了……”想着想着景暮秋得意的碎碎念,沈仲夏探过身去,想看看景暮秋到底是不是真的拆牌送了孙辉的和牌,但是景暮秋瞄了他一眼,随手盖上了手牌,挤了挤眼睛。
切。小气,景暮秋送铳的是一张三索,第五巡打这张……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这张并不是傅挽冬的现物——傅挽冬的舍牌看起来像是筒子的染手,碰了役牌的中;孙辉的手牌算是挺明显的断幺,吃了上家霍襄切的二筒,但是听牌的面子是三索和六索的双碰……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听牌型。
景暮秋伸出手,翻过了桌角的风牌,“终于结束了,那么,南入了。”沈仲夏猛然一惊,才发觉自己又走入了死胡同。也罢,打麻将说到底是个人人不同的游戏,不可能所有人都秉持着相同的想法和信念。
“和,断幺,一杯口,宝牌1,5200点。”南一局,孙辉面对景暮秋的立直没有退缩,默听和到了傅挽冬的放铳。又是一个坎张,这回是更糟糕的四五六筒的一杯口型坎五筒……但这样一来,孙辉上升到了1位。
“和,七对子宝牌2,6400点。”南二局,景暮秋似乎也开始调整打法,没有立直,6400点直击了霍襄,反超到第三名。
“自摸,门前自摸,断幺,平和,三色同顺,闲家2000,庄家4000。”南三局,景暮秋高目自摸,同时过掉了孙辉的立直。
连续的两次和牌,暮秋估计是热机完毕了,状态也不错。这一次和上次的轮回比赛又不同,暮秋最擅长的就是数个半庄的持久战,从第二个半庄开始,几乎就能看透他家做牌的风格。虽然他这是第一次和孙辉交手,但是傅挽冬的牌谱,他也看过几次,和沈仲夏一起研究过;至于霍襄,除非运气爆棚满手宝牌,基本就是被傅挽冬吊打的命。
“仲夏,你知道人在打麻将的时候,最有趣的一点是什么吗?”
“最有趣的一点?……我不太明白。在我看来,可能就是明知道某些形式的有效牌比较多,但是还是会选择有效牌相对少的那一手?”沈仲夏搁下手上的书,不解地看着景暮秋。这家伙的手上正拿着部门内部的简易牌谱——是卢靖师兄专门设计的小玩意儿,只要打完牌,大家摊开手牌,用这玩意儿一晃,就能自动识别桌上的麻将摆放顺序,然后计算出这一局的牌谱。
“其实,人对麻将是做不到绝对冷静的。”
“你就乱讲,我承认,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计算到利益最大化,麻将又是个七分运气的垃圾游戏,但是,”沈仲夏指指脑门,“我明明就能——”
“仲夏。”景暮秋往他身上一靠,“你怎么就不信我说的呢。就拿你来说,你拿到配牌之后处理字牌的顺序,一般是客风,场风,三元牌,然后是自风。不信你去看看牌谱。”
沈仲夏心思如电,回想了一瞬,伸手推开他的脸,“我这么舍牌没什么不对啊,本来价值最大的就是自风。”
“话是这么说,但是同样是三元牌,你有八成的概率是先舍绿发,然后是白板,最后是红中——而且手上有单独的幺九的时候,你会喜欢把红中留在手上不打。”景暮秋直勾勾地盯着沈仲夏,最要命的是,沈仲夏心里稍稍一算就知道,他说的……该死的都对……
“处理完字牌,你喜欢先舍掉独立的幺九,但是这个是不太符合理论派概率的,因为舍掉靠张的幺九保留单独的幺九有效牌的范围会扩大。你喜欢最后处理多余的万字,但是如果是做染手的牌型,你不太倾向于做万字,有索子和绿发的时候你更喜欢染手……”
“碰。”“碰。”“碰。”“碰。”
景暮秋有点无奈地看着孙辉和傅挽冬,两个人就像是互相喂牌,不,更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孙辉碰了西风和北风,傅挽冬碰了东风和南风。孙辉的打法和申请都有明显的改变,之前十来局的分析,这一局都不太能用了。场下还没见到宝牌,霍襄的舍牌靠近中张,手里估计是按住了宝牌八索的对子,或者可能是刻子。傅挽冬舍牌分别是一索,三筒,西风,北风,红中,这个舍牌……景暮秋摸牌,摸到了六索。此时景暮秋的手牌是七对子的二向听,字牌被他们已经搞得没剩几张了,六索不是个好选择。
【扣卓
扣住……傅挽冬已经听牌了?还是孙辉?糟糕,一下子模拟的场景都乱了。
【切白】
景暮秋咬咬牙,把六索收入手牌,切了白。傅挽冬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虽然景暮秋的对家是孙辉,但是傅挽冬的目光也让他不太自在。傅挽冬摸牌之后,微微一笑,手切了一张六索。
手切吗,难道这家伙是六索的单骑?孙辉摸牌,咬咬牙,紧跟了一张八索。【吃。】霍襄推倒手上的七索九索,切了六筒。一气通贯宝牌3……还是宝牌4?景暮秋摸牌,切掉六索,还为来得及深思……
“自摸,自风东,场风南,役牌白,对对和,混老头,混一色,每家8000,终局。”傅挽冬推倒手牌,剩余的手牌,是一筒,白的暗刻,和一张单骑的——九筒。他摸到的牌从手中落到桌子上,也是九筒。
景暮秋的后背上都是绵绵的寒意。如果没有切白,自己就要铳个12000点。
“诶。”孙辉推倒手牌,断幺的听牌,明显是没来得及,“又输给冬哥了。”
“要打败你冬哥,就别只靠运气。”孙夫人笑吟吟地过来,她身后的侍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准备好的毛巾。景暮秋伸手取过一块,毛巾上融融的暖意驱散了他对局时高度紧张的疲惫。指尖传来的暖触,使他不禁将毛巾盖在了脸上,懒散地躺在椅子上,险些要睡过去。
沈仲夏在一旁安慰着同样听牌的霍襄,因此他也没看到孙夫人望着景暮秋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