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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是夜空中的星 ...

  •   沈仲夏很难忘记那个炎热的星期。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仰之弥高如斯的对手。
      上大学之前,沈仲夏从来没接触过麻将。视高考如人生分水岭的江宁,将娱乐和游戏从学习生活中一刀拂去,现在回想起来,连续的三年中他的记忆里书写的都是试卷,练习,和无休止的唠叨嘶吼。
      这种情况在他上了大学之后戛然而止。从前死盯着他成绩的父母,如同完成一件重要使命一样,再也没有过问他的成绩。本着【差不多就好了】的想法,沈仲夏游手好闲,彻底收敛起了那副拼命三郎的架势,投身于各种小说游戏社团之间,而后——被拉入了麻将社。
      然而根据学校现有的条文规定,这个社团的存在是不合法的——一个合法社团的诞生要经历一年期的同好会,在编的指导教师,合理的活动场地等等一系列看成奢侈的条件,而这是他入社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的事情【其实麻将社只是挂靠在棋牌社名下的一个黑社团】,所以社里只有他和景暮秋两个大闲人能跑来参加这次金陵的比赛;而擅长持久作战、数个半庄运气不佳的景暮秋巡回赛结束就遗憾惜败【麻将这种靠运气垃圾游戏,此人如是说】,沈仲夏则以第十二名的身份晋级复赛。

      然后,在傅挽冬,那个人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记忆的画面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梅雨季刚刚过去,正是炎热无雨的时候。杨树的飞花如同没有尽头地飘洒在金陵的街道上,空气中如同有千万只惹人厌烦的飞虫。暖热的空气中传来的正是无尽的懒意。
      沈仲夏和景暮秋刚刚结束了上午的仪式,赶忙出来吃了午饭,正准备赶回去参加下午的比赛。这一次在金陵举办的是一个非正式的全国麻将技术大会,参加比赛的都是在网络麻将论坛中成绩不错,而且能成功摇到号的选手。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输的?”沈仲夏拿着一个浅绿色的甜筒舔了一下,啧啧舌,“这香味香得我舌头都要麻掉了。”
      “上次那个樱花味的厕所清洁剂你还不知足啊。所以说你就是不长记性,不要对麦当当家的新品抱希望了,尤其是甜筒。”景暮秋抬手抹了一把汗,“运气不好呗。好几百人参加淘汰赛,我还想问你是怎么杀进前十六名的。吃完了就快回去,街上热死了,找个凉快些的地儿眯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边吃边走,沈仲夏推开酒店的玻璃门,正准备往会场的位置走去,“我还想看一下一会儿对战的名单做个准——”被景暮秋一把拉住了手,险些把手上的冰淇淋甩出去。
      “你干什么呀,吓我一跳……嗯?”
      他看到景暮秋望向了一个起身走过来的女子。她看起来大约是三四十许人,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摘下了头上的凉帽,似乎刚刚从大厅一旁的沙发上起身。
      “这是谁啊?”沈仲夏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大夏天……一身黑……不嫌热?
      “你就是这次晋级复赛的沈仲夏同学吧。”还没等到景暮秋出声,娉娉袅袅的女子微笑着说话了。“这位同学……应该是景暮秋?似乎这次排名也很靠前吧,到下午的复赛还有一段时间,方便过去喝杯茶吗?”
      大热天喝什么茶……沈仲夏的念头刚刚一转,景暮秋已经出声了,“诶呀,没进前16排多少名都是假的。我和仲夏还要到处转转,夫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好了。”
      夫人?什么夫人?喝茶为什么不去?正思量间,黑裙女子笑了笑,从旁边的男人手上拿过来一沓纸,“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刚看到了下午复赛的分组,似乎沈同学第一个半庄就要和‘那个人’对局,所以想你们可能会需要他以前的牌谱。”
      那个人?什么人?诶还有你们能不能让我说句——“诶呀那可真是谢谢了。”景暮秋一边道谢一边上前接过了黑裙女子手上的册子,扬了扬,“我和仲夏还要去会场,就不陪夫人了。”
      听了景暮秋的话,沈仲夏匆匆向黑裙女子和她身旁的几个西服男点点头,“多谢您了,”随后转身跟着景暮秋快步离去,“暮秋你……你倒是等等我啊!”

      景暮秋径直穿过大厅,拐到楼梯间,匆匆将剩下的甜筒塞到嘴里,嚼了嚼使劲儿咽下去。
      “我说你!还有刚才那个女的!到底打什么哑谜啊……诶呀糟糕,都化了。”沈仲夏追了过来,感觉手上有什么湿漉漉的——果不其然刚刚那么一打岔,天又热,没吃完的冰淇淋已经化成奶绿色的液体淌到了食指上,他也不顾忌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将冰淇淋咬到甜筒边缘以下的地方。
      “她拿来的是那个人的牌谱。”
      “那个人是哪个人啊?还有那个女的,她到底是谁啊?!”
      景暮秋看着他三口两口吃完手上的甜筒。“那个人,就是傅挽冬啊。”他看到仲夏仍旧一脸疑惑,“前天循环赛开幕他还致辞来着,不记得了?”
      “哦就是那个关外腔!你当时好像是说过他打麻将超厉害来着。”
      “你把那个叫作关外腔……算了。刚刚那个女的,是洛屿的孙夫人。”
      “洛屿的……孙夫人?”景暮秋没让他打岔,“她估计是看了你循环赛的表现,觉得还不错,有心想趁你还没出名,就先把你签下来。”
      “那你刚刚拒绝她!这么好的机会呢。”“诶诶,说好的一辈子奉献给科研事业呢?她要是拿合同出来,你真能从了她?”景暮秋翻出纸巾擦擦手,又抽出一张垫着把刚刚的册子递给仲夏。
      “话不是这么说啊,还没人赏识过我的打麻将技术呢,我前两天的发挥也不是很好啦……”仲夏接过那本牌谱,“要是知道还有人关注我,我应该能打得更好一点……打得太缩了……那她又为什么要拿牌谱给我呢?”
      “其实你发挥很好啊,一位率保持得不错,几乎都是正分。至于这本牌谱,我猜应该是她想试探一下你的实力吧,这个傅挽冬可是相当厉害,跟我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你最好先看看他以前的比赛牌谱。”
      “那个第一?他最后不是总计500多分?20个半庄,即便有顺位马算下来几乎都是一位啊!”沈半夏吃了一惊,略微翻了翻牌谱,又旋即合上了册子。“算了,估计就和霍襄那样是运气好吧,简直不能理解。我就按照我计算的概率打,现在看了他的牌谱,比赛的时候要多费心思不说,也不公平。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手。”
      景暮秋目送他走进洗手间,翻翻白眼。“你居然现在还觉得霍襄那家伙只是【运气好】……”

      “麻将啊,本来就是一个运气因素很重要的游戏。虽然近来好像有公司赞助的比赛引入了所谓的复式规则,但是传统的立直麻将里运气成分还是很大的。可那是对于别人,我的话就能充分考虑到概率的因素,也能维持一定的一位率和尽可能保持正分。”随着上家男生的食断和牌,沈仲夏盖上手牌,开始思考。
      “下家的老爷子……和了东一局,闲家自摸食断宝牌1的500,1000……上家的男生和了刚刚的东二局,闲家场风东宝牌2的3900……”随着麻将桌下面哗啦哗啦的响声,沈仲夏的脑子快速转动,“刚刚的两局我还没听牌,对面的傅挽冬都立直了,虽然我正常地弃和,但是他们两个会分别鸣牌进攻……这是他们的策略?觉得傅挽冬最危险?相比之下,我的预赛排位确实最低,但是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行走……好。”这一次他拿到的配牌很不错,起手就是二向听。
      啪嗒,啪嗒——五巡目,沈仲夏眼前一亮——摸入了赤五筒,听牌——是一杯口宝牌1的嵌六筒听牌。切出手上的二筒,沈仲夏没有立直,六筒只剩下三张了。
      啪嗒,啪嗒——八巡目,沈仲夏摸入四筒,牌型变为了平和宝牌1——俗话说平和宝牌1,不立是SB,切出七筒——“立直——”上了!
      下家的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瞄了一眼仲夏的舍牌,切了刚上手的西风。对面的傅挽冬也是自摸切,但是切出的是八筒。“碰。”上家的男生叫碰,切出了安牌的一索。
      十一巡目。“自摸。立直自摸平和赤宝1……里宝牌1。2000,4000.”沈仲夏摊开手牌。被炸庄的老爷子仿佛第一次看到了仲夏,对着他笑了笑,仲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笑着点点头。上家的男生哼了一声,丢了两根点棒。
      “好了接下来是东四局……是那个人的庄家。”听着牌桌内洗牌的哗啦声,沈仲夏开始仔细地观察对面的男人。和开幕式的时候一身正装不同,今天男人穿了一件小西服,坐下来的时候解开了胸前的扣子,相比于两天前致辞时候看不清楚的气势磅礴,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像是只懒洋洋的雄狮。
      “啊……到我坐庄。”他饶有兴趣地按下骰子,四家起牌。
      仲夏理好牌——又是很好的配牌,虽然没有宝牌,两副两面搭子和两副面子,感觉切完字牌可能就听牌了……“八筒,碰。”诶?
      抬眼一看,上家的男生第一切是八筒,傅挽冬叫碰,切出了五万。男生看了一眼,跟了一张五万。仲夏起手切出南风——“诶,那张南风,碰。”傅挽冬嘿嘿一笑,叫碰后切出了一张三索。
      两副露……他坐庄,碰南风干什么,看这舍牌像是混一色,莫非是因为烧鸡到现在想快点和牌连庄?上家的男生跟了一张六索,上家从前巡就开始不断切中张,感觉更危险一点,搞不好是国士无双。仲夏摸牌,摸进了四索,是绝好的一向听。
      六巡目,傅挽冬摸牌后啧了一声,从手牌切出一张六筒。此时看他切出的牌,几乎都是万字和索子。“六筒……切的第一张筒子……感觉像是听牌了,应该是混一色,那么……”上家的男生手切了三索,“他的国士无双估计是赶不上了,”仲夏摸牌,摸到了五索,凑成了一对将牌,听牌!虽然一索是宝牌,但是切掉之后就有断幺、平和,还有机会改良成上段的三色三通顺,仲夏想着,果然先不立直,切出了一索……
      “和。120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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