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罪》朗月星白

2、神之谕

　　公元2009年,他奉神之谕,一步一步接近欲望的深渊.....等着烟火,把自己燃烧。
　　——罗聿之
　　你有没有试过，在物欲纵横中碰到过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纯粹的心动，不为名，不为利。罗聿之试过。仅一次，便是注定了的红尘万丈。
　　聿之，你还太小，不懂爱。
　　母亲曾如是说过。
　　对了，他太小，处于允许轻狂的年纪。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不得不说，有一段时间，他非常地迷恋王菲。
　　那把有点沙哑的嗓音让他浮躁的心得到片刻的宁静。
　　莫氏本家的骨鲠之臣，得权得势，这便是他从父亲所继承的一切。
　　帅哥，美女，金钱，誓言，我爱你，你爱我。
　　这个世界似乎除了欲望，再没什么要去经历的，而他却有一天因此而变得疲惫不堪。
　　失神间，昏暗的街边路灯。
　　白色的长袖素裙，纤瘦的身影。鱼龙混杂的北路街，花店里，她单脚跪地安静地给花浇水的模样。
　　只一眼，他承认，他心动了。
　　TOMORROW ISANOTHNRDAY！
　　乱世佳人中郝思嘉如是说.真正的感情含有温度的存在,年少而轻狂的步履到如今各自为生，如果这是生活所安排的另一条路,这的确让自己措手不及.
　　忽然间，他愿意相信母亲的话。
　　聿之，你还太小。不懂爱。
　　之后，很久的一段日子，他透过车窗看着她很安静地帮客人包扎天堂鸟，看着她安静地折纸鹤，冬天时看着她把满手是冻疮的手伸进冷得彻骨的水中给插养的花换水，甚至看着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一整天，罗聿之也不会觉得无趣。
　　时光一点点流过，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那些以收保护费为名的痞子砸了她的店，瑟瑟发抖的身体所透露出来的恐惧，如此静默，她却仍安静地收拾地上的残片。
　　罗聿之幻想过无数个出现的姿势，但到最后，总能从中看见裂缝，破灭了积蓄已久盼望。又或者说，他不愿破坏这场遥望的美丽。
　　“我不想跟穿白裙的女人做！”
　　充满欲望的夜，纠缠间，袒裸相对的那一刻。他如是说。
　　男人可以与各种各样的女人□□，却无法做到与各式各样的女人相爱。这是情感动物的无能为力.
　　被挑起情欲的女人，只觉一阵愕然。为什么？明明能感觉到对方的欲望。
　　“因为这会让我有SM的欲望！”着衣间，他笑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变态！”女人没有思考便一掌打过去，俊脸立刻泛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指印。
　　罗聿之霎时笑意更深，却冰冷彻骨，不达眼底。
　　女人抓紧遮挡身躯的棉被，光滑的双肩止不住地颤抖。漂亮的脸蛋尽是恐惧。
　　罗聿之！她居然打了罗聿之！
　　“你该庆幸你是在今晚打了我。”罗聿之穿上外套，语气清冽得让人心寒。
　　酒店大堂，当乔霖宇碰巧看到罗聿之顶着一张有明显指印的脸走出来时笑得一脸隐晦。
　　罗聿之也不觉尴尬，神色如常地跟他打招呼。
　　站在乔霖宇旁边的不是那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助理程苒，而是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季芯。罗聿之没有久留，对于乔霖宇身边的女人他一向没啥好感，眼泪说来就来，动不动就蹙眉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只有乔霖宇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养.
　　“小姐，我想要一束百合。”罗聿之微笑。
　　自由自在的人生停留太久，如果，真的，没什么，完美得值得用生命去坚持。
　　那么，他愿意相信------
　　聿之，你还太小，不懂爱。
　　“嗯，好的。”
　　她抬起头，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人世间，几载空转，恩泽与死亡都不如这夜般美丽。
　　“如果是告白的话，最好是玫瑰。”她似有若无地低喃。
　　罗聿之想表露什么，可是能找到的各式各样的理由都无法流畅地记起内容。
　　“听说百合代表纯洁。”
　　递花间，指尖相撞，有一刹那,魂灵在臆想与现实间流转。
　　“嗯......它也有百年好合的意思。”
　　“我想与你百年好合！”
　　我想与你百年好合。
　　以一种近乎流氓式的姿态，唐突了她的世界。
　　一阵外力的推搡，罗聿之踉跄了一小步。意满，就是在那时，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
　　凌素烟被掩护在他的身后，眼中折射出超乎寻常的愤怒。尖锐得像一只受到攻击的猫，竖起毛随时准备着反击。
　　呵呵，意满，空有爱她的权利却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你喜欢季芯么？”有一天，他问倚坐在沙发上的乔霖宇。
　　此时，静静坐在一旁的季芯脸色忽然变得有点苍白，漂亮的眸中闪烁着让人怜惜的光。
　　这似乎有点不通情理，罗聿之却不得不想，他总是牵挂着烟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浸透在自己的思绪间，这种感觉晶莹剔透却又时刻受其困扰。
　　也许，不同的爱都潜藏着一样的共通点。
　　乔霖宇以一种意味不明的姿态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的确是喜欢的。”
　　闻言，罗聿之晃然看了他一眼。
　　有人说，乔霖宇是一个专情的好男人。他不滥情博爱，不玩女人甚至没有糜烂的夜生活。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眼睛中蕴含的只有欲，没有情。
　　人，是天生的说谎家。
　　喜欢自欺也喜欢欺人。
　　父亲的书房中挂着这样的一幅画，背景是昏暗到泛黄的色调，像枯死的叶。画中的人像有一只挖空了的眼洞，染血的绷带四处缠绕，末梢的一端蜿蜒而下，直至触到摒弃的眼珠的，脸上却是神情麻木。
　　那是母亲画的。
　　后来，母亲死后，父亲再婚。罗聿之便把画拿了下来,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夜夜遥望,以一种近乎膜拜的姿态.
　　以前，他总不能理解这样的神情，这样的麻木。凝视的眼睛，感情已腐败，确是心安理得。
　　很多次,他总觉得那幅画在说话.在说什么呢然后他想起了很久之前，母亲坐在太阳底下读过的那首小诗-----
　　白天敲打着我的眼睛，作为安慰，黄昏的暮色像旧纱布讨好似的缠绕过来，我想，疼痛的眼眶中一定被敲出了另一只眼珠，所以我总能看见坐在你心中的另一个遮着脸的人。
　　岁月流转，几天过去。
　　“烟，是由‘火’和‘因’组成，说明烟是因火而燃烧，重获生命。只是最后也会因火而灰飞烟灭。”罗聿之看着凌素烟，如是说。
　　“你糊弄人呢！”凌素烟纤细的两指夹着罗聿之放在烟灰缸边沿燃了半截的烟，手撑着下颚。
　　罗聿之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烟，措不及防地低头吻上一向苍白的唇。店外整理盆栽的意满跑进来，一拳打开罗聿之，用力地把凌素烟扯向自己身边，双眸充满了锋利的怒气，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彻骨的气息。
　　“小狼崽！还懂得英雄救美。”罗聿之舔舔嘴角的血腥，无所谓地笑了笑。
　　罗聿之走后，意满转过头很明确地对凌素烟说：“我讨厌他！”
　　“哦！”凌素烟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便转过头修理盆栽的枝叶。
　　“我讨厌他！”意满很倔强地又重复了一遍，嗓音带上暴怒的尖利。
　　凌素烟站起来看着他：“意满！我不喜欢他。”
　　“可是你也不讨厌他！”凌意满依旧不屈不挠。
　　凌素烟看着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处于叛逆期的小屁孩还真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