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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个人一台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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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爱看一些民间话本,按照一般惯例,才子佳人在一起的过程肯定是曲折又曲折的,首先会有封建大家长的反对,涉及的无非是门当户对或财产纠纷,其次可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第三者,他们往往是天使的面孔恶魔的心,恨不得把女主生吞活剥以换取和情郎的相伴一生,从前看着别人的故事从觉得烂俗可笑,却从没想到比这更烂俗的故事竟发生在我的身上,更加可笑的是,我竟然还不是所谓的才子佳人,而是那个最让人痛恨的第三者,人生最悲惨之处莫过于此。
拓跋弘毅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总算还是信守承诺的,接下来几天送来的食物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不免就多吃了一点,于是很不争气的长胖了。心里更是把拓跋弘毅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为了能够铲除情敌竟然卑鄙的使出这一招,不过效果确实是好。
没错,我把拓跋弘毅前后行动的偏差及奇怪之处稍稍联系了一下,便已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拓跋弘毅在邺城的时候对齐灏一见钟情遂展开了猛烈地攻击,最终求而不得只好一个人带着满身的伤痛回到大齐,这一次听说大齐的主将竟是朝思暮想的情郎,大感苍天有眼月老有情,于是欣然地赶往战场,却在半路上听说情郎早已心有所属,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拒绝我的理由便是性向正常,可现在却成天把一个男人带在身边,为何要如此伤我?心理不平衡下日夜兼程误打误撞反而救了我,毕竟是男人嘛,总是有些胸襟气度的,自觉应该与情敌公平竞争,于是想方设法地让我多吃东西,吃胖了,变丑了,齐灏连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好吧,以上版本皆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没办法,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被困在方寸之地语言不通,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身上的伤实在是重,至今也没有完全恢复。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努力地活动着身体,营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并且一声不吭地杵在门口,笔直的挺立一句话也不说,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遂中场休息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程副将军,不知您老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我故意阴阳怪气,实在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冷的典型的面瘫,“王的命令。”
这下我更加好奇了,“拓跋弘毅的命令?”终于在他不善的目光下改了称呼,“你们单于派你来看守我?真是大材小用,现在的我连动一下浑身都疼,哪来的力气逃跑啊?”
他沉默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他突然道,“不是,我违背了王的命令,他让我弥补过错。”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在地牢的时候我接到王的命令护你周全,却没有做到,王说除非你亲口原谅,否则我永远也别想再踏上战场。”
我一愣,随即问出心底的疑问,“那时候他们对我用刑,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昏昏沉沉间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士兵阻止林旭东进入地牢,可后来又对他们的行为视若无睹,除非刻意为之,我不相信那些人的行为能彻底的瞒住程则其。
“是,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他坦坦荡荡地看着我,“我不阻止,是因为我不想,因为我知道留下你对王来说后患无穷。”
呵,真是个忠实的好奴才,为了主子的幸福竟要代替他铲除情敌,不得不说,我对他的印象一时之间竟好了一些。
“你知道那日灵州城外我为什么觉得你眼熟吗?”他竟然主动提问,我摇了摇头。
“难不成你在邺城见过我?还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真的是认错了人。”
“我在一个人的书房里看到过你的画像。。。”
“程副将军!”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来人给打断了,拓跋弘毅一身冷硬的银色铠甲赫然站在营帐门口,不知为什么,我从他的神情里竟看到了一分转瞬即逝的慌张与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要被人揭开似的。
程则其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礼,拓跋弘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把他赶了出去。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程则其临走之前的那句话中,“我在一个人的书房里看到过你的画像”是谁会把我的画像明目张胆的挂在他的书房里,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正思索间拓跋弘毅已经不客气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敏敏机灵的奉上一盏茶又很快的挑帘退了出去,于是整个营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可偏偏又不是那么怕他,或许是邺城的那次偶遇,又或许是这一次的搭救,我总觉得他不是表面上的无情,甚至在心底还多了一份亲近。
此刻见他穿着铠甲怡然自得品着手里的茶,再不是邺城的那个花花公子,就连眉宇间都多了一分王者之气,可不变的是始终冷硬英俊的面容。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捧着新得来的话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刚看到才子佳人凉亭私会你侬我侬之时就听到旁边人的声音。
“你果真不担心大齐的胜负吗?若是我不主动与你说你就永远不会问吗?”
怎么会不担心?但我时刻告诉自己万事小心,不把情绪露出分毫,我不知道拓跋弘毅是否知道齐灏早已重伤在床,也不知道我当时拼命得到的金顶苜龙又是否起了作用?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着急,不能自乱阵脚反让别人得了好处,于是这些天,我没心没肺的放下所有的担心与疑虑,只安心的过一个俘虏该过的日子,乖乖的守规矩什么事都不做。可现下他主动提起,我又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话本。
“是,我是很想知道,你若是告诉我,我感恩戴德,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随遇而安。”
“好一个随遇而安!”他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那我就选择让你感恩戴德吧。昨晚我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齐灏中了剧毒至今沉睡在床,今天凌晨我军便发起了猛烈进攻,如今,言昭也受了重伤,大齐的军队无疑成了一盆散沙,不出五天匈奴必将拿下边城!”
我看着他自信的面容,心越来越沉,齐灏还没有醒?难道就连苜龙草也救不了他的性命?言昭身受重伤?怎么会这样?齐睿呢?齐睿又去了哪里?还有左辉?心里乱成了一团毛线,却故意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不知道安宁现在怎么样了?祸不及妻儿,安宁没什么错,希望你能善待她。”
拓跋弘毅用他那双带着些许绿光的深邃眼眸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就这样?原来你对大齐的忠贞也不过如此嘛!”
我对他的讽刺视若无睹,反而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道,“我如今被困在这里,再大的忠贞也无法表达,无谓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相比之下,安宁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更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拓跋弘毅一仰头饮尽面前的一盏茶,转身便走,“放心吧,只要她乖乖的,便永远可以享受尊崇。”
总算有一件让人放心的事了,至少知道了安宁暂且无恙。
一连几天,程则其都会按时出现在我的营帐里,你若是不理他他能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整天都不说话,每一次我尝试着询问那幅画像的问题都会被他轻而易举地扯过话题,没意思透了!本着资源不能浪费的原则,我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之后,开始拉着他在匈奴的军营里游荡,有了这尊大佛在身边,平时守卫森严的大营竟让我畅通无阻的逛了个遍,我私下里默默地记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的守卫情况,大齐如今危在旦夕,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救我,况且我实在是担心齐灏他们,只想着快点逃出去。
入夜,一个黑影悄然落在了我身后,虽这样的场景已经连续了几日,可在我心里还是难以接受,身后的人慢慢地贴上来,“听说你今天在军营里闲逛了一天,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讪讪的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拍掉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没,暂且没什么发现。”
他的手很自然地又搭了上来,食指危险的点着我腰上的皮肤,“那就好,噢,我想要提醒你不要忘了我的忠告,我这个人耐心有限。”
他说完竟然就这样安心的睡了过去,黑暗中,我僵硬的一动不动,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动一点坏心思他就会立刻醒过来,然后就是我的生不如死。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五天,拓跋弘毅大言不惭的计划始终是没有实现,边城依然摇摇欲坠却始终顽强的没有坠下去,于是这几天拓跋弘毅的脸堪称臭到极点。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像是被打了招呼似的什么事情都三缄其口,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一日,我亲手做了几盘糕点又很狗腿的亲自送到拓跋弘毅的主营,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卫给拦住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我压根听不懂的话。突然,主营里传来一声暴怒的大喝。
“养你们有什么用?!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老三包围了汗宫你们才来上报,脑袋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接着就是一群人下跪求饶的声音,我却被这个劲爆的消息砸得半天没有移动一步,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匈奴出现内讧,拓跋弘毅必会撤兵,或许我可以趁这个机会逃出去。。。
正神游天外,守门的士兵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我这才发现营帐里已经安静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尽管我十分的不愿意面对一个正在生气的拓跋弘毅,却也找不到理由现在离开。
主营内,拓跋弘毅一块一块地吞着我带来的糕点,偶尔不经意的抬眉看我,那神情也是放松的,我更加疑惑了,究竟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他怎么可以一点困扰的样子都没有,若不是真的,那他又为什么故意制造假消息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