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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她和他的爱情(结局) ...

  •   飞机一落地,许白平就打开电话,拨何畏的,对方关机,立刻又不假思索地拨通曲诚的。电话是通了,可是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许白平招呼没打直接问话。

      “何畏她怎么样了?”

      “她没什么事情。”曲诚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怎么会?不是困到沙漠里了?”许白平一手接电话,一手在手掌电脑刷着新闻,最新的报道是摄制组已经被救援出来,人员全部安全,许白平只觉得一个闷雷在心底某处响起,震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已经救出来了,她在医院接受检查,目前指标来看没什么事情,只要静养就可以。”曲诚少有地好脾气且耐心地回答许白平的问题。

      “你……去了?”好半天许白平问道。

      “是。”

      “她……情绪怎么样?”许白平艰涩地又问出一个问题。

      “挺乐观的,说历经生死足以勘破红尘。”

      “那怎么可能。”许白平苦笑。

      “是啊,怎么可能。”

      “你这次是不打算放手了吧?”

      “……”

      “那告诉何畏,我从美国回去再看她。”

      “我会转告她。”

      “谢谢。”

      许白平挂掉电话,站在过道上,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他离开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世界就这么颠覆了,他还曾经幻想过时间可以给予他所想要的,时间也许可以,但是有人不给他时间等待。

      助理奇怪地看着许白平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举着手机,突然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脸上是悲悯茫然的表情,他不知道是什么电话让这个睿智儒雅的人突然间失态,难道是一桩生意,或者还会有其他吗?

      挂断电话,曲诚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护士推着何畏走出来,曲诚走过去接过轮椅把何畏送到病房,因为不放心他还是决定在医院观察一晚。

      躺在干净的病床上,何畏眯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掌上电脑的曲诚,她没想过曲诚会来,在风暴中的那三十多个小时她想起自己留恋的很多人和事,面对真实临近的死亡,人的感情突然会变得特别清晰,爱谁,喜欢谁,放得下谁,放不下谁,没办法,想到那个最疼最可惜的大概就是最在乎的。

      曲诚感应到目光的注视,抬起头看向何畏,目光相遇,何畏并没有躲开,似乎要盯着曲诚的眼睛要研究出什么。

      曲诚也不动,两个人的目光纠缠了好一会儿,何畏微微地笑一下。

      “我还没和你说谢谢。”

      “嗯,不着急。”

      “能说会儿话吗?”

      “想说什么,我听着。”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不想听助人为乐的好人好事。”

      曲诚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何畏单刀直入,不过旋即又正色起来,关上手里的电脑,调整一个合适的坐姿。

      “我的行动比脑子快,有想法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可是在去镇子的路上看着被黄土和沙覆盖的公路,又不敢有想法。”

      “你是怕我死么?”

      “我没想过死这个字。”

      “可是你是害怕的,对吧?”

      曲诚点点头。

      何畏低下头想了想,又抬头问:“知道我活着你又是什么感受?”

      “想了很多。”

      “那想好了吗?”

      “嗯,想清楚了。你呢?你勘破生死后又有什么想法?”

      何畏垂下眼睛,睫毛盖住密密的心思,说道:“我也确实有想法,说不准跟你的一致,也说不准和你的背道而驰。”

      曲诚站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搭在何畏的肩上,盯着她的脸,脸趋近了,问:“你怎么知道会是背道而驰?”

      何畏脸红,嘴角却泛起笑意,挣脱了曲诚的手。

      “那你又怎么知道想法会一样?”

      曲诚脱去外衣,将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示意何畏往里点儿,然后也半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道:“记者采访你打算说什么?”

      何畏扯着被子角,说:“我身体孱弱,自然不便多说话。你呢?”

      曲诚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好饭不怕晚。”

      何畏看曲诚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嘀咕一声“老狐狸”。

      曲诚不睁眼回一句“小妖精”,伸出手臂摸何畏,一下子摸到何畏的头上,忍不住皱眉,说:“剪得这么短,真难看。”

      何畏偏头躲开,道:“你管不着。”

      曲诚手上用力,恨恨地道:“从今天就管定了。”

      “你确定自己有资格?”何畏挑眉。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我的命还是我妈给的呢,到现在她也管不了我多少。”

      “那你不得叫一声妈么?你若肯叫声老公,我也由着你。”曲诚懒懒道。

      何畏瞬间失语,在她和曲诚这场互相计算互相计较的爱情里,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心,却又想要对方的心,即使从沙漠里走出来,她和曲诚行为上逐渐亲近,也看到对方的心愿,却在言语上忍不住又陷入以前的相处方式,给对方一些亮光,却又止于这些亮光,不过,曲诚比她勇敢,终于说出来他们其实都想要的邀约。

      曲诚把何畏拘到自己胸前,也不说话,沉默一会儿,头低下来,见何畏并不躲闪,便继续压下来,直到额头抵着额头,用蛊惑的声音说道:“说吧,我都交底了,你也说说你的想法,看和我的到底是一致还是背道而驰?”

      何畏伸出一根手指搁在曲诚的唇上,眼珠转了转,道:“你不怕?”

      曲诚挪开那根手指,摩挲着何畏有些干燥皴裂的嘴唇,她这一趟走得让人胆战心惊。

      “那你后悔过吗?”

      何畏想了想意识到曲诚的问题,他还是不放过她,他想知道她离开他后悔过没有。

      “我没有机会后悔,抓不住眼前的,也许也没有以后的,都是走着看,但真正走过来又发现,没有百分百的利好,也没有百分百的不好,所以,也没什么后悔的。”说到这里,何畏停一下,似乎下决心道,“所以,对不起,曲诚,我没有后悔过离开你,因为是我不想再那样过,因为不想卑微地等待施舍的东西,因此要离开,但是在沙暴刮起来救助无望觉得再无任何生机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后悔没有和你认真谈一谈,我们的关系最后变得剑拔弩张,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付出过真感情,也体味过真快乐,不能因为没有如自己所愿而把曾经有过的美好也否认掉,那时候我想,如果有可能,我想会很郑重地谢谢你。”

      “你的意思是以前有过,那现在呢?”曲诚的眉头果然皱起来。

      何畏翻个白眼儿,这个人真是没有风情,怎么听不懂重点呢,这大段话的重点难道不是她在表白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在快要死的时候就想到曲诚,没想到其他人,难道不是在说曲诚你这个家伙赢了吗?

      “现在嘛……我很高兴我们有了充分的沟通,目前来看,基本利益一致,有进一步缔结战略合作关系的可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或许以后会有很多困难麻烦,你不怕吗?”何畏眨眨眼道。

      曲诚的眉头松了松,扯扯何畏的头发,发狠道:“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曲太太,以后我就再不管你的烂摊子。”

      何畏噗哧一声笑出来,有些自得,有些轻松,戳戳曲诚本着的脸说:“瞧你多小气,我又没说不交保护费。”

      第二天剧组的人接受采访,何畏坐着轮椅出席,曲诚也出现在现场,记者们兴奋得很,刚一允许采访便把话筒支到何畏的面前,问她此行有什么特别感受,何畏说了几句关于拍摄的话题,然后把话筒交给导演老王,整个采访现场倒是导演老王活跃得不得了,几次抢过话筒讲述历险感受,说是获得了创作灵感,将有助于他下部片子的拍摄。记者们虽然对老王的表现比较满意,但是大家从昨天看见曲诚后兴奋点已经转移到他和何畏的八卦情事上,有胆大的记者把问题抛给曲诚问他此行目的,曲诚说帮助朋友,有记者问是什么样的朋友让您如此奋不顾身,曲诚笑而不答,说,这位记者先生说的太夸张,我这大概还算不上奋不顾身吧。记者还想问,却被曲诚打断,说我不是今天的主角,你问的太多了。大概曲诚素来的面瘫脸极具威严,记者竟然不敢再追问,转而想从何畏处知道点儿实质性的消息,但是何畏表现出来的身体虚弱状立刻被身边的医护人员禁止说话。

      采访结束,曲诚和护士陪着何畏迅速离开现场,记者们气馁,这两个人一点儿都不忌讳被媒体拍到,却就是不吐口,这新闻头条怎么发嘛。

      采访结束何畏跟着曲诚立刻上了飞机,何畏一路笑得厉害,说曲诚你千万不要做坏事,否则这帮记者一定会抓住机会报仇。曲诚瞪何畏一眼,还不是因为她,媒体逼宫,这也是他做的最没技术水平的事情,不过幸亏何畏识趣,没用这一招。

      似乎所有的担心和不安都已经沉淀下来,不见曲诚的思念,见到曲诚的暗战,何畏很高兴这个男人最后的主动,如果他不主动,她还得花点儿心思让他靠过来,幸好,孺子可教。带着满满的欣慰,何畏很快在高空飞行中乏累得睡过去,这一觉睡得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中途晕晕乎乎记得被抱起来晃晃悠悠地下飞机、上汽车,似乎又被弄起来吃过东西,再一睁眼就发现躺在床上,撑起身体左看右看不认识,窗帘拉着,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刚要下床,门开了,曲诚进来,见她醒来,面上轻松不少。

      “我大概睡了有一白天了吧?”

      “是两个白天,我们是昨天回来的,来,先喝杯水。”

      “锦荣宅?”何畏看曲诚拉开窗帘,天色已暗,窗前映出大片树枝树杈的阴影。

      “安静吗?”

      “特别安静,”

      “喜欢吗?”

      “阳光不够充沛,还是喜欢锦郡的大露台。”何畏撇撇嘴,锦荣宅,她是真不喜欢。

      “把锦郡卖了吧。”

      何畏猛然回头看曲诚,脸上表情平淡,诧异地问:“为什么?”

      “风水不好。”

      “怎么会不好,不是十佳楼盘吗?”

      何畏低头琢磨曲诚的话,风水不好,为什么不好,还没想到原因,床边陷下去,曲诚坐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说:“换一处地方,我已经订了几处,你身体好的时候看看喜不喜欢?”

      何畏偎在曲诚的怀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推开曲诚,指着曲诚说:“你……你多想了。”话到最后声音不由带了哽咽。

      曲诚的脸色不似刚才的轻松,伸手捉了她的手指放到胸口,语气平缓,但是神情严肃。

      “对不起,何畏,有很多次机会想跟你说,却说不出口,那个孩子,我没有感知过,甚至知道和失去都是同一天,可是它却像一根刺扎在这里,时时地刺一下,很疼。我曾经不能原谅自己的麻木迟钝,也不能原谅对你的伤害。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也从来不敢想像,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唯一胆小怯懦不敢做的一件事。”

      何畏起初静静地听着,眼眶里的泪却越积越多,终于盛不住而落下来,她也是怯懦胆小的,从不愿回头再想那件事情,那个孩子很自觉地来过又消失,就是为了成全一次她的自尊,它甚至成为她一支利器,让曲诚内疚自责,也让她敢于一次次地公然挑衅曲诚,说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残忍自私的人。

      曲诚用手指抹掉何畏的眼泪,继续道:“也是这件事情让我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撕开这层无所不能,我发现了自己有那么多灰暗的东西,而且第一次悲哀地发现,这种灰暗是与生俱来的,我自己没有能力拔除它,只能期望有一天找到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人让灰暗一点一点变小。何畏,我很自私,不能够做到没有功利地爱你,我伤害过你,却仍然请求你到我的身边来做我的太阳。”

      何畏低下头点点头,又仰起头,把涌出来的泪逼回眼底,两个工于心计斤斤计较的人,终于承认了爱情。

      两个月后,一则消息从海外传回,圣大集团总裁曲诚和电视台前女主播何畏在拉斯维加斯领证结婚,据说婚礼简单,只有双方亲人和个别朋友参加。

      许白平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这是今天财经版的消息,载了两张曲诚和何畏的合影,一张是他俩在异国街头的照片,何畏笑得灿烂,曲诚看她看得专注,另一张的出处不知是何时何地,像是在一个会场,何畏穿件黑色职业装戴着记者证,转头看着曲诚,脸上表情惊讶,而曲诚西服正装侧身贴着何畏,目光直视镜头,带着微微的笑容。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结局改了两次,改到现在,就是这些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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