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记》衿佩

17、月魄·二

　　月魄·二
　　展昭绘了图，却也不过是聊胜于无，毕竟不曾亲眼见到那人面目，单凭丁月华的描述所得画像亦不完整，只是心中大致有个印象，之后若是见到便可有所警觉。
　　“月华，你可要将魏玥先带回茉花村？”展昭向院子里瞧了一眼，魏玥正扎马步，腰背挺得笔直，脸上还有些许汗水。
　　丁月华想了想笑道：“魏玥是我茉花村要保的人，想来再要动手也要掂量几分。我与她在这里，你们顾忌太多，可是放不开手脚？”
　　“并非全然如是。”展昭道：“魏玥还小，一直留于此处刀光剑影见得太多，总是不好。”
　　白玉堂一手撑着头，懒懒地道：“前些天，爷从别地儿调了几个好手过来，昨日人方来得齐了，原就是想护送你们先回茉花村的。”
　　丁月华有心留下帮忙，又不放心魏玥，琢磨了一会儿道：“也罢，这浑水本姑娘不趟了，你们自己小心，有了结果却要告诉我一声。”
　　“兆兰兆蕙兄弟俩给我们来过信，你在外日久，也当回去看看了。”展昭劝道。
　　丁月华目光茫远：“是有些时候没回去了……那明日就回去吧。”
　　白玉堂换了个姿势：“马车行李都备好了，你稍后去看看还缺什么。魏玥那小丫头的东西五爷可弄不清楚，你自己看着置办吧。”
　　丁月华点点头：“那行，我瞧瞧魏玥去。”说着便出了门。
　　“她们这一路上安全可能保证？”展昭问白玉堂。
　　“打了茉花村印记的马车，任是谁要动都该好好想想，白爷调来的那些人功夫未必就是一流，但胜在为人谨慎，江湖经验颇丰，月华那丫头功夫不差，有这些人相帮，一路上应当平安。更何况，你这猫儿会什么都不做？”白玉堂笑道。
　　“展某自是不会让这人或说这些人还有余暇去寻月华与魏玥的晦气。既是在开封府，加紧排查，风声紧了，就是想做些什么也会被发现。”展昭提了巨阙站起身来：“我回府中一趟，白五爷？”
　　“五爷去瞧瞧沈峻何处落脚可查到了。”
　　二人相视一笑，出了门一个往南边的开封府去了，一个拐进巷子去寻自家的消息网了。
　　两个时辰后，白玉堂和展昭在如意茶楼见面，二人要了个临窗的雅间，点了一壶茶水并几样点心坐下。
　　“沈峻在何处可知道了？”展昭已奔波了半日正口渴，喝了口茶水才开口。
　　“知道了。沈峻一家如今暂时在西榆林巷的君悦客栈歇脚。猫儿，你可还记得丢了孩子张文元？”白玉堂打开窗户，扶窗向外看。
　　“记得，怎么了？我记得他们一家经此一事怕再有牵扯，都离了开封，往登州那片儿去了。”展昭顺着白玉堂的目光望出去，正是张文元家的方向。
　　“他把开封的房子盘了出去。”白玉堂道：“这屋子的位置实在不错，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下家莫不是沈峻？”说到这里，展昭也大致猜了出来。
　　“这几日正在打理，添些家当，大约三五日沈峻一家就能搬进去了。”白玉堂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那么，你我是此刻就去西榆林巷见见沈峻呢，还是等他搬了家再递拜帖？”
　　“你可知沈峻一家迁来开封所为何事？”展昭思量了一下，问出另一个问题。
　　“沈峻的发妻重病，此来乃是为了求医。置下宅子也是为了方便照料，另有一桩，沈峻的次子没有跟着一起来开封，似乎是在外漂泊，晚几日才能到开封。”
　　展昭皱眉：“沈家次子，莫不是沈林？这倒是与你那梦境对上了，那女子说生机在你我身上，可知危机何来？”
　　白玉堂想起不久前的一场大梦，似乎便是从那时起便出现了一连串的麻烦，不禁有些烦闷：“那女子不知是何来头，也不说清楚事情，仿佛同沈峻满门的性命有关，至于何时发生却是分毫未提。”
　　“也许并非没有提到。”展昭边想边开口：“此事中牵涉的除了沈峻一家，便是斫云剑与言未，或许还有欧阳老哥哥，而如今只除了言未没有线索了。”
　　“那即是说，也许很快？”白玉堂挑眉：“那五爷可要好好看看是什么人在给爷添麻烦。”
　　展昭目光微垂，落在手中的茶盏上，语声平淡听不出波澜却自有一股坚定：“搅扰开封百姓至此，更害了不知多少女孩儿性命，断无轻饶之理。”话到此处，展昭抬眼往窗外望去，东二条甜水巷深处有几个做短工的扛着些旧家具出来，道：“说来若去见沈峻，用什么名头才好？”
　　白玉堂冷哼一声：“沈峻必然是知道斫云剑的，那剑牵扯了命案，你我去问问情况还需要什么名头？”
　　“恐会打草惊蛇。”展昭思虑得多些：“沈峻一家与此事无关便罢，若是有关，岂非给了他们抹掉一切证据的机会？”
　　“麻烦。”白玉堂撇撇嘴：“那不如借欧阳的名义去？反正他也不在开封，沈峻也无处去查证。”
　　展昭想了一下，道：“那如何同沈峻解释欧阳大哥知道他来了开封？”
　　“这又不行，那猫儿你说怎么办吧，五爷听你的！”白玉堂手一摊，专心品起茶来。
　　展昭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沈峻盘下的是张文元的宅子吧，不若就说本是想看看沈家那个丫头，发现宅子易主巧是欧阳老哥哥的故交盘下，慕名前来拜访？”
　　白玉堂歪了下头：“和白爷说的也没差什么，那沈峻心里要是有鬼还不是打草惊蛇？”眼睛一翻：“猫儿啊，你就是想太多，你开封府的找上门去，哪怕明面儿上没什么事，可但凡心里有点鬼的，能不怵？”
　　“好吧，你说得对。那你我何时去寻沈峻？”展昭无奈一笑，白玉堂所言不虚，若是沈峻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他们此行定会让他有所警觉。
　　“客栈人多眼杂，待沈峻搬到这儿来的再来如何？”白玉堂瞥一眼展昭，见他笑得无奈，道：“如今可知你这官家身份处处不便了吧？猫儿，你几时脱了官皮，同五爷逍遥江湖去？”
　　展昭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待沈峻搬家之后再来探问，而后开口到：“辞官且不急，包大人这里尚需人手，何况开封的百姓也……很可亲。”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白玉堂趴在桌子上侧头看展昭，那个笑容很真，同展昭平时时常挂在脸上习惯性微笑不同，却也说不清不同在何处，心底有些意动，直起身子凑过去在展昭脸上亲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展昭有些愣住：“怎么了？”
　　白玉堂戏谑笑道：“猫儿好看，五爷亲一下怎么了？”
　　展昭扶额，不知道白玉堂这突然间地又抽哪门子的风，妥协道：“好吧好吧，没怎么。”
　　“那再亲一下？”白玉堂作势又要去亲，却被展昭拦了下来：“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怎么会完？”白玉堂耍赖：“猫儿，你不是害羞了吧？”
　　展昭翻了个白眼：这都哪儿跟哪儿！一手揪住白玉堂衣领：“五爷自是不会害羞，展某也没那么皮薄。”说完有样学样地在白玉堂脸上亲了一口。
　　白玉堂一手摸着脸颊，盯着展昭嘿嘿直笑，全无平日那般风流潇洒的模样。
　　展昭被他笑得一点脾气都没了：“行了，走吧，回去看看月华她们一路上的行装可都准备好了，若是好了，便早些回去，开封对于魏玥来说，并不那么安全。”
　　白玉堂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三丫头这些年走的地方多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周全的，猫儿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展昭点点头，同白玉堂一道离开如意茶楼往回走。离着杨楼的居所还有段距离，二人就撞上了一脸惊慌，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丁月华，而她身边没有跟着魏玥。二人一见便知有变，立即迎了上去。
　　“展大哥，小五哥，魏玥不见了！”
　　果真如此。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一个眼神，他们刚看到丁月华便猜到了几分，却不想竟然是真的。展昭按住丁月华的肩膀示意她镇定下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丁月华喘了口气：“一个时辰前，我想着给她添几件衣服，去了成衣店，魏玥进去试衣服，我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她出来，进去一看哪里都不见人了。我找过了，那成衣店有个后门，平日都无人注意，定是有人从那儿带走了魏玥！”
　　“三丫头，带我们去那成衣店。”
　　丁月华顾不上许多，当先引路，一路走，一路喘着气断断续续说着魏玥失踪的事，字字句句都是自责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