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穿越记》yifer

17、开张

　　穿越之后，第一桩“治疗生意”，却处处透露着蹊跷。

　　首辅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自然不少！也并非一介刚穿越的小女子能看穿的……颜谧知晓：老狐狸能找上门，当然并非慧眼识“穿越”，而是多半跟自己的外在条件有关，不是水月庵，就是这颜谧的原本出身……
　　颜家看起来三代一门清，没什么花头可言，可是，自己不是还有个原本当太医的外祖么……当年在太医院也算数得上的名医，还因为那么大的罪名而送了命……

　　是故，颜谧下了车辇，找了个借口没有去颜老太那里用晚膳，而是直奔后院，拐到了颜境那里……
　　这段时日，颜境状况的确好多了！最初的眼动疗法，因为遇上了李氏去世的好时机，激发了颜境最大的潜能，比预料中更好地改善了他的症状……之后一段时间，颜谧便集中开始对颜境进行脱敏训练，简单来说，就是帮颜境建立与对颜家的退缩行为相对抗的松弛条件发射，然后在接触这种行为的刺激中，将习得的放松状态用于抑制焦虑反应，从而使退缩行为逐渐消退……

　　对于颜谧，颜境自然知无不言。据他说，外祖李太医也算是一介能人了。他并非是医学世家出身，纯粹是自己考医科上来的。作为太医，许是看到的宫闱阴私自然不少，是故，李太医十分低调。自他出名之后，想要为他介绍亲事的大小官员不少，然而，他硬是口称一心治学，无心娶妻，硬生生拖了将近二十年，最后娶了个平民出身的妻子，只生下一个女儿，便是李氏……
　　然而，随着李氏初初长成，已初具倾国倾城之貌……最终如何嫁给了渣男颜封，又是另外一桩事了……

　　当年，李太医能独步太医院，在于非常能“断”，用某个老太医的话来说，他判断生死之事，简直有如神助！毕竟，治病救人，最关键的环节在于诊断。只要判断对了症，如何治疗倒不是问题。当然，在太医院，给宫中贵人治病，这一点更显得尤为重要。是故，李太医凭着这能“断”的本事，在宫闱中，就可独步青云！

　　然而，李太医为何如此能“断”，却无人知晓，或许只能用天赋来解释……毕竟，他出身平凡，医科成绩也不算令人瞩目……另外，只看颜谧如今手上那些医书，据颜境所言，也是外祖发达之后，凭借职务之便，才搜罗而来……也就是说，与他的牛逼本事，并无直接关系……

　　对于这位传奇的外祖，拼拼凑凑，颜境也只知晓这么多，说完了这么一阵，兄妹俩就都不再言语……

　　颜境那厢觉着：母亲的悲剧，虽多是颜家造成的，也跟外祖脱不了关系。何况，在母亲生前只言片语中，只感觉这位外祖虽能常人之所不能，对于自家亲人，却是冷漠居多……是故，对于外祖的往事，他也没有多大兴趣……

　　而颜谧则认为：信息量不足，根本无从推断……目前，也没什么能力去获取更多的内幕，再研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最坏最狗血的剧情，无非是那皇后母女的确是因李太医诊治失当而死，而杨首辅本人，却是皇后的脑残粉一枚……人家现如今折腾着李太医的后代玩，为了是给女神报仇呢！
　　咳咳，好像太迂回了些……不是那老狐狸的风格！就凭他老人家那捏骨节、撸胡子的姿势，如若真是啥皇后的脑残粉，怕是直接将她、还有整个颜家，给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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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会面之后，差不多将近一个月，杨府车辇每日准时到颜府报道，颜谧却再没见过首辅老太爷……收获不是没有，譬如她日日陪着樱姿一起练字（及笄时秀才艺），自己的簪花小楷都开始写得有模有样，唯有那桩“买卖”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有时候，颜谧甚至乱想：前番那诊治之说，只是那老狐狸开的一个玩笑，为了考校她颜谧的人品习性？看看能否堪为人家嫡亲孙女的闺中密友……

　　然而，这一个月中，并非无事发生。譬如，颜谧她亲爹颜封，某一日便亲自到访杨府，想要拜会下首辅大人，感谢其对于自家小女的照拂……首辅府哪是这么好进的，颜封本就没有门贴，折腾了好久，才得以进门厅，干坐了一个时辰……到底没拜会上首辅大人，只得打道回府了……
　　只不过，当日颜谧回府时，人家杨府多赠了个十二色礼盒，算是对颜家，不对，是对颜家姑娘颜谧的一种弥补……这也算表明态度：只是大小姐喜欢你家姑娘，愿意每日里让她陪着……并非想着把你颜家也纳入麾下……别多想了好木……你颜家几斤几两掂掂清楚好木！！

　　忽一日，到了杨府，颜谧下了车辇后，换上轿子，却直接前往的另一方向……
　　颜谧心下一松，到底来了！（另外，不用练字了，阿弥托福……）
　　临近诊治，杨首辅到底先唤颜谧到前院，嘱咐了几句。总结起来便是：患者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 是故，一切举措，以稳妥为上！（翻来覆去倒了几次，同义反复……）
　　而本该交代的重点——这位病人的症状，只有寥寥数言。一言以蔽之，这位贵人的主要症状就是不寐，即失眠，并且是严重失眠，据说，每夜能睡一个时辰就算不错了，并且已经持续了十余年……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太医，甚至用了无数民间偏方，均无改善。
　　至于姓甚名谁，年岁几何，家住何处……通通没有讲！
　　前期资料严重不足，实在妨碍治疗效果。然而，面对杨首辅那张老狐狸脸，颜谧硬是把一堆“何如”咽在喉咙，反正也问不出（即便回应了，无非是稳妥，无非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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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两顶轿子在首辅府内七弯八绕，大约行进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颜谧下了轿，被在身后下轿的那位面无表情的老嬷嬷，引进了一个小院。
　　院门口的门匾写着“绿竹”二字，里面可谓是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白墙青砖点缀其间，宛如一幅水墨画般淡雅清远。院子里青石甬道干净整洁，黑石栏杆擦得发亮，栏杆上摆了新开的木犀花，哪怕是在这首辅府，这小院怕也是个一等一的所在。

　　小院房舍却不多，小小两三间，一明两暗，俱是明亮简洁的梨花木家具，洁白如玉的甜白瓷器皿。颜谧跨入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迈进去，竟是一间暗室。一路走来，不见有任何下人随从，然而这暗室门口却立着两位大丫鬟，均是青色装束，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看身形，应该是习过武……

　　颜谧没有一丝踌躇，直接迈进了这幽暗不明的暗室。
　　相比之下，这暗室则十分空荡，一整幅从屋顶悬下来的绡纱水墨帐幔，将房间一分为二……颜谧视线所及，唯有一几一座。高几上摆着一尊泰蓝三足象鼻香炉，焚着淡淡的薄荷香；一只青花花觚，插着几枝芙蓉……

　　颜谧不禁失笑，这老狐狸还算行事妥帖……晓得她到底是位姑娘家，即使诊治，也不能太过抛头露面……她抬脚欲往暗室中间走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明显的警示之意。

　　颜谧迅速抬头望去，光线朦胧，依稀可见一人端坐在帐幔后……
　　尼玛，自己委实自作多情了，这帐幔根本是为人家“贵人”准备的……
　　只不过，这一幕，陌生中却有些熟悉，等等，绿竹……巷！咳咳，笑傲江湖……尼玛！

　　然而，幔帐之后，借着屋顶悬着的羊角宫灯发出的莹润灯光，即便影影绰绰，看得不十分真切，齐盛也一眼认出，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要吐了：
　　两边试探着牵线搭桥之举，杨首辅请人来为他诊治旧疾，不得不应……
　　可是，这所谓的奇人异士，所谓的医者……居然是……
　　那啥，女流氓！

　　贵人事忙，据杨首辅所言，每次诊治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是故，托银子的福，颜谧迅速进入状态，完全把这位神秘贵人，当成了自己穿越后的第一个正式治疗对象！（小满忽略，颜境也忽略）……
　　然而，任她拿出了一堆与他人建立关系的专业本事，以及开场技术——各种问候寒暄、挑起话题……
　　人家贵人继续只当她是空气，只管自己端坐着，连身影都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完全当没听到有木有！
　　完全不讲话有木有！
　　完全没有动有木有！
　　最绝的是，贵人老人家，他一个姿势坐这么久也不觉着累啊……

　　这绝逼不是精分就是人格障碍啊！
　　关键是，人家都不给她机会接触治疗啊！

　　勿论颜谧如何引起话题，贵人皆无反应！并且，因为隔着这条破帘子，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无从判断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另一厢，虽习惯性那啥身姿未动，齐盛却是思绪万千：
　　原以为，即便是醉酒，能够如此放浪形骸……咳，对陌生男子能直接扑上来的……多半是个青楼女子罢……起码，也是按照差不多目的一路培养出来的。
　　然而，能够登堂入室，到首辅府里来为他“诊治”，似乎没那么简单……

　　选了如此风格的女子，来为他诊治，难道这杨老头，打的是……那啥□□的主意？
　　看她这姿色……并不像啊！

　　这一厢，颜谧已经有些心态失调！这是什么鬼地方鬼运气啊，先是遇到小满，再接着遇到这位贵人……
　　实在是太丢脸……待会多半还要应付那狐狸老头的问询呢！
　　她干脆放弃了调动对方，直接谈起了不寐之症。
　　说了些睡眠节律，脑电波五阶段……当然，凭借那几本古代医书，都换了些他或许能听得懂的医学语言……
　　然而，对方依旧零反应！
　　到最后，颜谧已经疲惫不堪，甚至有些口不择言……直接把那什么褪黑素都随口说了出来！

　　另一厢，齐盛本人，对于自身这十余年不寐的不治之症，已经挺无所谓的……他已习惯了长夜漫漫，无法睡眠，不再会像之前数年一般，因此而特别困扰……或许，正因为此，他有比其他人，有更多时间……譬如，能看完上书房的大半藏书，连医书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口中说的那些，的确是有关不寐之症，却并非像太医院那帮老头子口中所言的陈词滥调，甚至有一些闻所未闻……这是却有典故在内，还是为达那啥啥目的，引起他的主意，故意杜撰乱编？！
　　他决意今夜再去上书房，翻些医学典籍，毕竟，她多半是乱编，然而，这大千世界，却是学无止境……

　　到最后，两边皆是心内唏嘘，帷帐内外，落针可闻。
　　……

　　踏出暗室门槛的那一刹间，颜谧后悔得有些腹痛：应该先把钱数定下来的！即便无效也要付三成！这般苦心费力，皆付与东流！他他他，比小满还要阻抗！标准的精神病！

　　然而，颜谧临走之时，立起来的身影，遮去了帐外送进的微光，齐盛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瞧见那一双眼眸的微光，像跳跃的流萤闪烁着时明时暗的光华……

　　齐盛也不自觉地立了起来，他一声不响，脑中快速奔腾，却无法聚焦。
　　一时间无法确认，这□□之事了……许是，之前便埋伏策划好的……
　　他以为差不多已经忘记，然而，那种气息，那个晚上的气息猛地涌了出来……

　　二皇子走出绿竹居时，脸色颇有些阴晴不定，直接告辞离开。
　　送走了他的杨老太爷，捋了捋胡子，笑了：这颜家小姑娘的确有几分本事，甚至十分成功！
　　当然，他老人家，则没话说，更成功了！
　　毕竟，两方都懂的，这二皇子答应他的医治，并不是真的想医治，而是一种示好结盟的表示……
　　当然，他们以后还会知晓，这诊治之人，是李太医的外孙女呢……
　　至于治不治得好，根本也无所谓……十余年的不寐，开玩笑呢，就凭这年纪轻轻的颜家小姑娘，他根本不抱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