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神纪元》苍荼

5、第 5 章

　　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元素凝聚体，它们的密度已经高到可以用肉眼看见的地步。
　　各种不同的元素绕着他们高速旋转，在金色的空间里相互交融而又不断排斥，爆发的能量使得整个空间都在闪闪发光。
　　菲利斯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个很不真实的梦。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撒帝斯是怎么到达塔顶的。
　　当时他只是不断尝试催动周围的黑暗元素，想用最后一点魔力移动到台阶上而已。

　　但是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
　　作为一个年仅6岁的孩子，显然这时候菲利斯还完全无法明白这种诡异的状态究竟代表着什么。
　　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兴奋的黑暗元素包裹起来，菲利斯决定冒一次险。
　　他凭借直觉一口气移动到了塔顶。

　　当他拉着撒帝斯出现在塔顶的地板上时，那股奇怪的力量又瞬间消失了。
　　从满溢而出到魔力被抽真空的状态极为难受，菲利斯抱着自己，整个人跪扶在了冰冻水晶的地表上。
　　他这时候才发现，和塔底层的干燥和温暖相比，塔顶的冰寒气候简直能将睡着的人活活冻死。
　　证据就是从他们周围延伸到长廊尽头的诸多巨大冰柱。

　　菲利斯很清楚自己一定是瞬间移动到了塔顶，但是眼前异常的长廊让他有种不和谐的错觉。
　　没错，从高塔的外形来看，内部显然容纳不下这么长的走廊。
　　这个空间被扭曲过了。

　　冷得不停打颤的菲利斯无暇去思考空间扭曲的原理，他不停推着身边呼呼大睡的撒帝斯。
　　从刚才开始这小子就毫无危机感，这让菲利斯觉得很不公平。

　　撒帝斯像是累极了，嘟哝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恨铁不成钢的菲利斯站起身，对着撒帝斯的屁股飞起一脚。
　　刚才由于紧张过度，菲利斯完全忘记自己胸口肋骨有伤。
　　结果因为这一脚，菲利斯痛地闷哼一声，腿一软又趴在了冷得刺骨的冰面上。

　　“咦，我睡着了吗？”撒帝斯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屁股做起来，一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纯真无辜样。
　　菲利斯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自己不要命地想要救这么个家伙？

　　撒帝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睡着？
　　他只记得刚才看着菲利斯掉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魂都快吓掉了。
　　就在那时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谁往后推了一把，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从地上爬起来，撒帝斯小心翼翼把痛得脸色青白的菲利斯扶起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环顾四周那些冰雕和被冰晶封存起来的尸体，撒帝斯觉得这里说不出的阴森。
　　“应该是塔的最上面，”菲利斯喘口气，觉得冰冷的空气稍微中和了一下胸腔的疼痛，“继续往前面走……我刚才空间移动的时候……好像看到前面有一扇门。”
　　撒帝斯看着连站都有些不稳的菲利斯，果断地在菲利斯面前蹲了下来。
　　“？”菲利斯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他不太能理解撒帝斯的用意。

　　“我来背你，”撒帝斯虽然觉得自己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比起菲利斯来说状态还算不错，“别磨磨蹭蹭啦，我才不要在这里呆着呢。”
　　讨厌阴森的地方，以及对死亡的畏惧。
　　这是夏维一族的天性。

　　正像索恩天性厌恶光明，温暖，以及正义一样。

　　菲利斯虽然对这个空间并不排斥，但是他也明白，就算自己和撒帝斯的衣服都被加持了御寒魔法，但是相比起这个空间的冰寒来说，那点魔法根本不够看。
　　他似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然后护着胸口，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撒帝斯的背上。

　　和菲利斯的瘦弱体格不同，从一年前就开始进行体术训练的他唯一值得夸耀的大概就是体力了。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被封进冰柱里的啊？”撒帝斯呼着白雾，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还是止不住地好奇。
　　菲利斯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从被冰封的人身上的穿着来看，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有些身上的装备极为精良，不是高等的骑士就是魔法师。
　　有些人身上甚至佩戴了探索者公会的A级勋章。

　　既然有这么强的实力，那为什么他们会像陈列品一样摆在这个几乎不会有人出现的长廊里？
　　是出于威慑的目的？又或者是自身实力的炫耀？

　　那道门的后面到底有什么？

　　正当菲利斯思考缘由的时候，撒帝斯已经站在了自己之前看见过的那道门前。
　　近距离看，这道黑色冰晶制成门高大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和撒帝斯在这道门前渺小得犹如蝼蚁。

　　“等等，就算后面有什么怪物，”撒帝斯看着这道门有些发憷，“前提是我有那个力气打开门啊……”

　　后面不可能有怪物，显然是有什么宝物好吗？
　　要不然怎么可能招来那么多寻宝的人？
　　但是菲利斯没有反驳他，因为他的同伴起码有一半的说法是没错的。
　　——这道门如果外观和它的重量成正比，那他和撒帝斯今天就要和长廊上的陈列品永远做伴了。

　　但是之前入口那道门的特性，实在无法让菲利斯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无视之前的巧合。
　　伤重又冷得浑身麻木的菲利斯拍拍同伴的肩膀，指向那道巨门示意撒帝斯将手放上去。
　　撒帝斯立刻领悟地左手拉过菲利斯的手，和自己的右手同时放在了门的两侧。

　　巨物移动的沉闷回响声印证了两人的猜测。
　　恐怕这里是需要夏维和索恩的族人同时存在，才能通过并且开启门的特殊空间。
　　门扉开启的那瞬间，两人同时望向门的另一侧。
　　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很多年以后，有两个少年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场景。

　　门后的寒气比起长廊更加地恐怖。
　　打开门的瞬间，冰雾像是活物一般向外不断涌动。
　　两边的迥异温差造成空气的流动，像刀一样一笔一笔地划在他们的皮肤上。
　　甚至连呼出的带着湿气的冰雾，也在瞬间变成了白色的霜花。

　　然而正是在这个几乎完全不可能有活物的空间里，却有个银色长发及地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那个仿佛王座的冰晶巨椅上，仿佛陷入永无休止的寂静沉眠。
　　惨白色的冰雾弥漫着整个空间，像是要遮掩着那美丽绝伦的少年，霸道地不让任何人看见。
　　透着冷意的月光自顶上唯一的窗户倾斜而下，冰晶折射出的白色月光落在银发上。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撒帝斯和菲利斯借着反光，注意到那人的下半身都被冰层死死地固定住了。
　　不只是下半身，少年的手臂同样被固定在了冰冷而坚硬的扶手上，仅有两只手可以略微地活动。
　　整个空间都像是为了封印这个人而存在。

　　从未曾修剪过的银色柔软长发之间，雪白的肌肤衬着月色是那般的光洁。
　　透过长长的刘海，依稀可以看见那精致到极致的五官。
　　银白色的长发，白色的透明肌肤下，却有着极强反差的黑色的眉，以及黑色的睫毛。
　　不但没有丝毫的突兀感，少年就像是一尊最完美的艺术品。

　　哪怕是最完美的画师，也无法刻画出此刻万分之一的美丽。

　　正当男孩们呆滞地猜测眼前的存在究竟是人还是神的时候，银发少年的手指动了动，半覆在脸上的银色发丝略微发生了一些位移。

　　长而浓密的睫毛伴随睁开的双眼颤动着，那比天空还要澄澈的湛蓝瞳孔中，似乎映入了两个男孩的身影，又似乎是在透过两个少年看着别的什么。
　　整个空间随着少年的话语一起苏醒过来。
　　清冷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震醒了两个闯入者的神智。

　　“你们就是……要与我定下契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