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神纪元》苍荼

10、第 10 章

　　“这里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海因里希怀抱黄金竖琴坐在窗台上环视四周，身边漂浮着一言不发的亚雷，以及自始至终都站在精灵肩上的雷鸟。

　　自从菲利斯和撒帝斯相继离开之后，亚雷就一直像那样毫无动静。
　　仿佛从未从那座高塔上解放出来，纯白色的冰雪精灵连睫毛都不曾移动半分的样子，比起雕塑更像完美的艺术品。

　　海因里希有些无奈地揉揉太阳穴。
　　虽然承诺“那位”要照顾亚雷大人，但是其实他本人完全没有照顾幼儿的经验。
　　而现在的亚雷大人比起幼童的状况更加地麻烦。

　　长达五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为了遵守与米洛亚那丫头的约定而不使用任何魔法吗？
　　可以想象到那位独占欲旺盛的大人是有多吃醋了……
　　海因里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考虑找个什么话题解闷。

　　“那个……你们要吃点什么吗？”艾拉拉从门口探出头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和昨天晚上的大胆表现简直像是两个人。
　　虽然有些内向害羞，不过这孩子继承了雪族圣精灵一贯的聪慧，适时打破了沉默的举动让海因里希稍稍松了口气。
　　当他发现艾拉拉正试图靠近亚雷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有趣地观望这对表兄妹之间的互动。

　　艾拉拉慢吞吞蹭到亚雷身边，那双眼睛闪闪发光：“那个……亚雷哥哥你不饿吗？”
　　亚雷看着眼前的同族，没有回答。
　　艾拉拉又不死心地拉扯了一下亚雷的袖口。

　　“我要吃雪吼兽的后腿肉，油煎五分熟。”站在亚雷肩上的雷鸟仰着头，毫不客气地下令。
　　艾拉拉看到雷鸟突然就没了羞涩，双手叉腰瞪着雷鸟的红色眼珠：“连名字都不说的人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眼中的红色深了深，白光过后，白发红眼的少年漂浮在艾拉拉面前。
　　稚嫩却结实的手指狠狠戳了戳少女精灵光洁的脑门：“你才是吧？雪精灵的圣女不是应该温柔善良美丽端庄吗？你哪里温柔哪里善良哪里美丽哪里端庄了？我，要，吃，肉。”

　　艾拉拉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原本像雪一样冷的蓝色眼珠染上了一层温度：“年纪比我大却比我矮的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雷鸟太阳穴有青筋浮现，苍白的头发因为静电缓缓飘动：“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吗？”
　　“打就打啊！”艾拉拉从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她是雪精灵的圣女，在伊亚菲德里她才不会输给这家伙呢！

　　亚雷的左边是噼啪作响电闪雷鸣，右边是冰冻寒霜冷风呼啸，但是他坐在中间却没有丝毫损伤。
　　他眼睛微微张开，一句话就平息了两个年轻人的怒火。
　　“饿了。”

　　“咦咦咦？亚雷哥哥你刚刚说什么，”风雪突然间停止，艾拉拉扭过头半惊半喜地跳起来，“你刚刚说饿了？那你要吃什么？”
　　“主人你怎么可能肚子饿啊！”再次恢复柔顺白发的少年扭过头，瞪视着自家主人。主人可是整整五十年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真的知道什么叫饿吗？！

　　“雪吼兽的后腿肉，油煎五分熟。”亚雷重复了一遍白发少年的话。
　　像是得到奖励的小孩，遇到亚雷就智商负数的艾拉拉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我去准备，亚雷哥哥你等一下哦！”
　　白发少年死瞪着远去少女的背影，不敢相信同样一句话艾拉拉竟然完全不会去怀疑真实性。
　　等她拿过来的时候，他倒要看看主人怎么吃下去。
　　他一边气呼呼地想着，一边恢复成白鸟形态蹲在亚雷的肩上。

　　处理完纠纷，亚雷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海因里希手背抵唇，低头轻笑起来。
　　年轻真好，有活力有朝气，什么事都能闹上半天。
　　他想了想，还是岔开话题：“这么说起来，我的确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个小家伙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个小鬼而已，海因里希看向白色雷鸟：“如果不报上名字的话，总是叫雷鸟雷鸟的也很麻烦吧？”

　　雷鸟明显愣了一下，火红色的眼睛与海因里希对视片刻，冷着一张脸扭过头：“我叫牙。”
　　“牙？”海因里希突然觉得有什么在脑中闪过，却又一时抓不住。

　　自称牙的雷鸟蹭了蹭亚雷柔软细长的银发：“对，你也应该知道雷鸟并没有所谓的父母，我们是从光之卵中诞生的纯种精灵，名字是长老给我取的。”
　　不过因为这个完全与众不同的名字，虽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多少也成为了被同族攻击的借口。

　　“不，是个很好的名字，”海因里希笑笑，“给你取名的长老应该不在世了吧？”
　　牙点点头，原本族中对自己好的只有长老，因为长老的关系他才勉强呆在群落里，长老一过世他就离开了那个令他作呕的地方。

　　也是，当年那些的老家伙里还活着的几乎所剩无几，少数例外里，恐怕也只有像以长寿著名的雪恩一族那样的纯种了。
　　连那个嚷着要和自己决斗的米洛亚都已经走了呢。
　　海因里希沉浸在往日时光之中，又被自己无意识拨琴弦的声音惊醒，好笑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艾拉拉兴奋地跑进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一层红晕，“亚雷哥哥我们快去吃饭吧！”
　　一边说着，艾拉拉兴冲冲拉起了亚雷。
　　眼尖的海因里希注意到亚雷一直处于漂浮状态：“亚雷大人，您为什么不亲自下地走路呢？”

　　在伊亚菲德的话还好，但是持续保持漂浮状态并且丝毫不疲劳的精灵就太惊世骇俗了。
　　“因为主人不知道怎么走路啊。”牙理所当然地说道。
　　从出生到一天前还被冰封在高塔上不能动弹的人，怎么可能学会走路？

　　海因里希抽搐了一下：“亚雷大人，请消除漂浮魔法独立行走，毕竟以后您是一定要走出这个伊亚菲德的。”
　　“为什么要走出伊亚菲德？”艾拉拉心理不解，亚雷哥哥可以一直呆在伊亚菲德啊。
　　亚雷不说话，看了一边的海因里希一眼。
　　海因里希眼睁睁看着亚雷身体缓缓下沉，然后在鞋尖触地的瞬间整个人趴在了地面上。

　　“……”海因里希看着双手撑地但就是无法站起身来的亚雷，再看着因为亚雷摔在地上而惊吓到扑腾翅膀的牙，突然觉得前途无比地坎坷。

　　所以首先，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教亚雷大人如何走路吗？

　　见鬼，早知道就该把这个任务交给亚素的。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亚素（笑眯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