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魔》何苇如

1、chapter1

　　黑暗的空间，被撕裂的衣服，无助的女人，男人恶心的粗喘……

　　苏余猛地睁开眼睛，小手死死地抓着被子，瞳孔放大，小胸脯一鼓一鼓地慢慢平复着呼吸。
　　又做噩梦了。
　　苏余尽量让自己脑袋放空，不去想那些。片刻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脑门儿上出了汗，被夜风一吹，有点凉飕飕的。嗓子也渴得厉害。
　　她慢慢坐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用脚去够那双比自己的脚大了一倍的拖鞋。然后她打算去外面找点水喝。
　　按说，秦家大小姐是不用做这些的。虽然这也不是封建时代了，可是她大哥、二哥的房间里，吃的喝的也都是由专人备在那儿的。不像她，夜里喝个水，如果自己忘备了，就要专门爬起来。
　　谁叫她姓苏。

　　苏是随她妈妈姓的。她妈妈估计也就是秦家教好了去当交际礼物那样的人，某天一不小心爬上了主人的床，然后有了她，结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该被人当礼物送出去的时候，还是被送出去，好像只是为了一块地皮。最后，被人活生生玩死在床上，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这些，都是苏余从秦家的女仆那里偷听过来的。当然，有一部分，也是她亲眼所见，不然也不至于夜夜噩梦。
　　苏余今年八岁，大人的事情她尚不能完全明白。她知道妈妈可能离开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妈妈叫她活下来。
　　可是怎么让自己活下来呢？苏余小小的脑瓜里，只能想到尽量不要让别人讨厌自己，尽量不要让自己饿到、冷到、病到。

　　所以，苏余真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所以，此时，哪怕是在厨房遇到偷吃的两个女仆，她也是眯起了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状，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小玲阿姨，红红阿姨，晚上好。”
　　那两人本来听到人声还有点警觉，一看到是她，连忙松了口气，楚红连态度都有点爱理不理的，只有张小玲随口问了句，“你大晚上的跑到厨房干嘛？”
　　“喝水呀。”苏余也怕自己待久了她们不高兴，所以动作也非常麻利，在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就走，临走还给了她们一个笑脸，小酒窝嵌在还肉呼呼的脸上，别提多可爱，“那我先走了啊，阿姨再见。”
　　等苏余出了厨房，走了两步，肚子又咕咕叫起来。正打算回去继续拿，听见里面谈话的声音，又停住了脚步。

　　“这小姑娘长得倒挺可爱的。”这个声音是小玲阿姨的，苏余认得。
　　“是啊，随她妈，不然人家怎么能爬得上老爷的床呢？”楚红的声音冷冷的，“不过有夫人在，估计也逃脱不了她妈的命运。”
　　“不会吧…怎么说也算个小姐呢…”小玲阿姨好像人还可以，苏余这样在心里想。
　　“你是刚来，不懂。这里啊，”楚红的声音好像压低了一点，但是因为夜里本来就安静，所以苏余还是能够听到，“水深得很。”
　　“哦……”张小玲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我是看你人单纯，又有意思在这儿长干才跟你说的。你可长个心眼吧。你知道现在这位夫人不是原配吧，”楚红继续说，“大少爷是原配生的，这二少爷吧，却不是夫人生的。
　　“咱老爷当初因为事业娶了原配，最喜欢的，却还是自己初恋，也就是咱现任夫人的亲姐姐。等好不容易事业大了，原配也死了，想把自己初恋娶回来的时候。结果初恋就留下一个他的孩子，难产死了。倒是初恋她妹妹对他一往情深，又愿意把他儿子当亲儿子看，才娶回来的。而且妹妹跟姐姐长得也像。”楚红好像缓了口气，厨房里传来了细细的咀嚼声。
　　“额，感觉像《甄嬛传》一样啊……”张小玲的声音有点呆，显然是被这豪门秘辛给惊住了。
　　楚红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咋还是没抓到重点呢？”
　　“啊？重点是啥？”张小玲明显没有领悟过来。
　　“你想想，咱老爷那初恋咋死得就那么凑巧了？正要享福的时候就死了？这个不说，就你前两年看到的那时，咱这位小姐的亲妈，是怎么死的你想想。要不是咱夫人牵线搭桥，那客人怎么能看到那苏蝶祈，又怎么能在她反锁房间的情况下还进去施暴的？”
　　“额好恐怖……”张小玲的声音都有点抖。

　　后面的苏余没听到了。
　　她蹑手蹑脚地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也不想喝了，苏余把它随手放在桌子上，自己就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到了床上。
　　她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时候，因为两天没见到妈妈了，她藏在妈妈的衣柜里，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结果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是从衣柜缝里看到一个男人正压在妈妈身上做什么。她正推开了柜门打算出声，就看到她妈妈用本来放在那男人背后厮打的手，对她打手势让她闭嘴躲回去。那是跟妈妈一起玩捉迷藏时，专属于她跟妈妈的手势。
　　她乖乖躲回去了。
　　然后再见到的，就只是照片上的妈妈了。
　　小苏余默默地想，刚刚红红阿姨说的，跟妈妈一样的命运，是什么样子呢？

　　“嗤——”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磁性的男低音华丽又优雅，“倒叫我捡着宝了。”
　　“谁？！”苏余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牵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进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