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雪别云岫》狂****包

3、第三章

　　唐羽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祁岚不知道去了哪里，唐羽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才发现浑身虚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腹侧的伤口随着动作漫出疼痛，然后竟生出了点麻痹感。

　　耳畔似乎又响起那略带刺耳的虫笛声，唐羽低低喘了口气不再动弹。
　　只是抬起手臂覆在眼上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啊，你醒了。”祁岚推门进来，看到唐羽有所动作之后脸上染上喜色，“这都第三天了，还以为你还有什么伤口呢。”

　　祁岚看着唐羽躺了两天反而愈加没有血色的脸，试探道：“你到底是伤在了哪里？是什么人伤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三天？难怪……唐羽有些困乏的阖上了眼，并没有理会祁岚的问题，张嘴说了两天来的第一个字：“……渴。”
　　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吓了一跳。

　　祁岚看到唐羽有些干裂的唇这才猛然醒悟：“也对，这两天你水米未进的，是我疏忽了。”
　　说着起身接了碗水扶起唐羽就着碗喝了几口。

　　唐羽靠在床头恢复了些力气，这才睁眼说瞎话道：“路过纯阳山涧的时候不小心跌落被你们的纯阳虎挠了一爪子罢了。”

　　祁岚闻言朝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那三道凌厉的伤口明显是剑伤啊。
　　算了，也没指望能从这个没几句正经话的祖宗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解释。
　　唐羽将他的动作收在眼底，笑了笑：“我毕竟是个杀手啊，还是不要和我有什么牵扯的好。”
　　祁岚抽了抽嘴角默默转身出了门，唐羽见状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冲着祁岚推门而出的背影道，“谢谢小道士你的收留，以后有什么看不惯的人本大爷可以免费替你收拾一发。”戏谑的尾音被掩在门内。

　　唐羽正想着“那小道士竟然敢无视爷爷我”，就看到后门开了又关，然后“那小道士”端着什么走了进来：“我煮了点粥，你先填填肚子吧。”

　　然后便又出门兀自忙活去了，广袖带起淡淡药香。

　　祁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风雪后唐羽才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碗里的粥，思绪却抽丝剥茧绵伸至记忆里相似的漫天风雪里。

　　纯阳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这头祁岚正在门外独立开辟出的小炊房——本来是个炼丹房——里拿着扇子苦着脸熬药，每到这个时节师兄就要去万花谷找凶巴巴的老妖精来给自己看病，还每天都逃不了的得喝苦到纯阳仙鹤闻到都要扑扇着翅膀迈着长腿走开的中药。

　　祁岚感受着胸口的滞闷，要是没有那年的伤……
　　罢了罢了，比起阿花……自己已经够命大了。

　　祁岚收回心神，看着眼前的乌黑药汁随火翻滚。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了神。

　　同样都是唐门弟子啊……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自从上次阿花出事后师兄就每次都去接送了。那老妖精是阿花的师兄吧？阿花当初出事他应该也很痛心吧……要不怎么突然开始修了花间游心法呢。

　　阿花……已经走了七年了呢。
　　这伤……也已经痛了七年了啊。

　　糟糕我的药！

　　祁岚手忙脚乱的把药解救出来端进房里时就看到唐羽已经换上了衣服，正坐在床边摆弄着他的千机匣，看到祁岚进门才放下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左颊的酒窝让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生气。

　　“纯阳宫的雪水连煮粥都特别香啊。”

　　祁岚放下药碗，看着唐羽的装束皱了皱眉。不像那天穿着前襟大敞的上衣，唐羽今日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头发被高高束起，胸前的胸甲和亮银飞镖映衬着唐羽的脸色更加糟糕。

　　而且，这身装备……很是眼熟。
　　祁岚想起七年前的夜晚，虽然夜色朦胧看不真切，但是在那箭破空而来的时候，自己的确就着月光看到了那人胸前手侧属于飞镖暗弩的阴寒的反光。

　　“你怎么了？胸口疼么？”被唐羽有些急迫的声音拉回现实，祁岚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时至今日依旧难以忘却那一箭穿心带来的战栗。
　　还好……那人似乎是个新手，射偏了几分……

　　敛了敛心神，祁岚收回抚着胸口伤处的手摇了摇头：“没事，想到了往事而已……说起来，阿羽你这身装备，似乎是很早之前的了？”

　　“啊？……嗯，是啊，这身装备很厚实吧。”刚听到祁岚对自己的称呼的时候唐羽似乎有些恍惚，祁岚仿若看到他眼里的光有一瞬的黯淡，疑惑间听到唐羽有些埋怨的嘟囔，“个瓜娃爷咧脑壳都要冻掉了……”

　　正捏着鼻子把药往自己嘴里灌的祁岚闻言心里一乐，差点功亏一篑，急忙咽下嘴里的药，然后找了颗像是糖豆一般的东西扔进嘴里。

　　唐羽看着祁岚皱着脸喝着那碗颜色吓人的药汁，疑惑道：“小道士你是受了什么伤么，这药看起来像是活血化瘀的啊。”

　　“嗯？是啊。”祁岚吐了吐舌头缓过苦劲，微微拉开衣襟给唐羽看了看自己左胸偏肩口处的狰狞伤疤，“就是因为它我才七年来一直住在这里还要喝这个要命的苦药呢……啊不说了，我要赶紧去煮第二道。”

　　祁岚语气里的怅然一闪而逝，把拉开的衣襟扯回原处后便又急匆匆的端着药碗出了门，丝毫没有在意整个人都定在原处的唐羽。

　　虽然只是一瞬，唐羽却还是看见了。那盘踞在祁岚左胸的狰狞伤口，带着唐门夺魄箭造成的特殊的螺旋状撕裂纹。

　　七年前……

　　唐羽脸上的笑容像突然脱下了面具一般消失殆尽，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有些脱力的靠在床边。

　　刚刚还笑得酒窝盈盈的青年面色苍白疲惫不堪，墨色眼瞳里大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