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女王之路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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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天下午，也是安妮感觉人稍微好些的时候，在她平时休息的小凉亭里，她看见了纳森尼尔。
让安妮产生疑惑，不仅仅是纳森尼尔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还有纳森尼尔是怎么来到这个宫殿的花园的。而且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纳森尼尔了，只有他那蔚蓝的双眼能给安妮带来一丝熟悉的感觉，除此之外，安妮还真的不记得这个人了。
“公主殿下，日安。”
安妮偏了偏脑袋，并没有开口，自从上次拒绝了乔治王子的联姻后，她的待遇少了很多，包括她出去跟人见面的权利，事实上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也不完全算是没有必要和人交流，而是不想和人交流，这种情绪伴随着她的病痛，已经很严重了，一天天地加重。在已经三个月没有跟任何人有正面接触后，也只有福斯特夫人会注意到她的默然，甚至对于自己和周围人的漠然。很多时候……病人并不需要开口不是吗？
“公主殿下，我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我叫纳森尼尔·瑞特。”
纳森尼尔看上去有些紧张，他背后的手好像还那阵什么其他东西，让安妮不由自主地好奇了一下。但太多的惨痛教训告诉她，她不应该好奇，所以最终，安妮也只能懒懒地点点头，脑中似乎也有了对纳森尼尔的些许印象。可惜她还是不记得她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纳森尼尔的。
“我……我看见您今天手上没有书，所以我就带了一本现在外面很流行的书。”
拘谨中带着热情和期盼，安妮准确的分辨出纳森尼尔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些像是在献宝的样子。
安妮点点头，同意了他上前把书递给她。
那本书的封面上，很明显地，写着詹姆斯的名字。皱着眉头，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难道这个男人还支持詹姆斯做国王不成？
里面的内容也是很绕的，好在她有各种各样的时间来阅读各种各样绕来绕去的书籍，也养成了她从繁琐的修饰词中抽出重要信息的技能。这本书是在说詹姆斯的那个宽容宣言的。具体的内容也就是对天主教的偏爱，包括信天主教不会受到欺压，有优惠等等。这种稿子她偶然也看到过几次，是詹姆斯发脾气的时候喃喃自语的词，她不想见詹姆斯等人，所以只是静静地把自己藏起来。
幸好，詹姆斯现在也因为这个东西，没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
安妮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让纳森尼尔的情绪高涨了一些，有点儿兴奋。纳森尼尔是真正观察了安妮很久的人，他坚信安妮是能够拯救英国民众的人，所以当安妮表现出对这本书感兴趣时，就代表她已经开始想对策了。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您有什么想法吗？殿下？”
纳森尼尔期待的眼神，让安妮忍不住避开。她已经想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了。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她还是十一岁的时候，纳森尼尔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告诉她，他和他的家族会效忠于她，如果她选择争夺继承权的话。遗憾的是，她对继承权没有兴趣。对他也就没有兴趣。
“没有。”
兴趣缺缺地把书放到一边，安妮再次闭上眼睛，任由伦敦的阴冷空气浸入她的骨髓。
“可是……您难道不觉得这是要毁了英国吗？”
安妮没有理会纳森尼尔，如今她只想等着詹姆斯从王位上被踢下去，不管是谁，都不关她的事儿。她只想离开，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她甚至也不奢求什么周游世界，又或者有个多有趣的生活了，她只希望自己这辈子也不要回来这里，不要呆在温泽尔宫殿里，不要再见到詹姆斯那令人作呕的脸，也就够了！
“您难道不想要为英国出一份力吗？难道就要任由英国沉沦在天主教的暴戾之下吗？”
纳森尼尔尽管是在质问，语气却开始严肃起来，没有了刚刚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计算式语气。
“不想，顺位继承人是玛丽，不是我。天主教也不是暴戾，仅仅是詹姆斯是暴戾而已。”
安妮真是不想说话的，然而面对纳森尼尔的质问，她也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反驳起来。她从来都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又不是她的责任，她为什么要做什么？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权利，更没有这个心，为什么？
“但是殿下，您才是最聪慧的人，从小您就是最聪明的，玛丽公主她只想做一个公主，如果让她上位，她只会让威廉姆斯王子操控一切。而威廉姆斯王子……他先是别国的王子，再然后才会是玛丽公主的丈夫。”
安妮摇摇头：“但是我就不想成为一个公主了吗？我为什么就不能让别人来担起这些责任？我只想离开。”
对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安妮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忽然在他面前爆发了。或许是三个月来的冷静，让安妮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又或者是他期待的眼神让安妮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还可能是因为他的质问让安妮不能更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属于英国的王室。她的生活，从一开始就要跟别人不一样，从一开始……
纳森尼尔对于安妮的话似乎是有些吃惊的，可他巧妙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然后才继续下去：“可是您不是……您不能离开。您三岁就开始看那样复杂的书籍，我……我是因为您才开始明白，就算我们想要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必须去了解历史，了解过去，然后在过去总结我们的错误。现在，我们就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
安妮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记得在三岁的时候就见过纳森尼尔？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纳森尼尔觉得那些是她教给他的道理？
或许是安妮迷茫的感觉，也可能是安妮不大感兴趣的表情，纳森尼尔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语调混合着低沉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您不知道，我小时候也经常参加查尔斯国王举办的宴会。大多数时候，我都会因为无聊，而到处乱走。父亲要跟其他人……交际，所以不方便看着我，母亲也要跟其他人交际，总之，我拥有很大的自由。就是那个时候，我在这里遇见了您。”
纳森尼尔缓缓道来他跟安妮初见面时的场景，安妮愕然地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吗？就在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融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有点儿令人恐惧地盯着她，但……到底……让她没感觉到那么孤独？
“您那时候在看维京人传记，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并不服气。我觉得您并没有看懂那本书，我想……拆穿您的伪装。可是正当我想要上前的时候，您叹了一口气，令我止住了脚步。您说抢来了却不知道教化，这样的文明，怪不得会消失。我……我那时候也才八岁，但因为父亲，我也能听懂一些您说的话。那个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什么是教化，什么是文明，我只知道，您似乎说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那时，您才三岁！”
纳森尼尔海蓝色的双眼锁住安妮，安妮的身体微微坐直，显示出她的兴趣。她记得，三岁的时候，她还在锻炼自己的英式口音，很多时候，也跟现在一样，不爱在人前说话。她也记得那本维京传记，可……她那时是想起了其他事情才这么说的，并不完全是在指维京人……
“我回家翻了维京人的传记，翻看了我能找到的所有资料，我甚至还问了所有我能问的人。当然，他们并没有把我的问题当成什么严肃的话题，只告诉我这是英国与其他国家联合起来打跑了海盗的故事。可我已经开始思考，既然他们得到了土地，为什么又会失去那些土地？后来，我又看到您在看其他的书籍，然后您也时不时会发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见解，我一直不敢告诉您，是因为我认为您太天才了，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您注视我。”
安妮的背彻底直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表扬所吸引？她甚至……渐渐沉沦于纳森尼尔叙述的声音……
“所以，我坚信您能够做到，您就是那个可以带领英国走向繁荣的女王，您就跟伊丽莎白女王一样！”
纳森尼尔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仅仅只是看着那样的表情，就让安妮觉得内疚，她将头偏开，不敢再只是纳森尼尔的双眼：“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轻飘飘的回答，甚至连安妮自己都听不大清，可纳森尼尔听见了。
“或许您现在不是，但您会是的！为什么不给您自己一个机会？为什么要隐藏您的天赋？难道您不愿意看着英国闪耀起来吗？难道……您不想让自己拥有选择的权利吗？您注定不是平凡的人，为什么要躲在一个壳子里，假装您的平凡？”
安妮愣住了，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是对的……纳森尼尔是对的……不是说她有天赋，也不是说英国的闪耀跟她有什么关系，更不是她不平凡，而是……她的确活在自己的壳子里，已经放弃了选择的权利。
可一想到选择的权利，安妮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挣扎。她一无所有，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我的殿下，您还等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时机吗？”
纳森尼尔的眼中带着期待，安妮把头偏得更厉害：“不，顺位继承人，是我的姐姐。如果你有什么更伟大的计划，交给玛丽，交给威廉姆斯，不要交给我。”
我做不到……
安妮在心中补上这样一句，然后，纳森尼尔的脸，蒙上一层失望。他难过地低下头，许久，他才对安妮行了一礼：“我尊重您的选择，殿下，但请您务必记住，我总会在这里的，总会支持您。玛丽殿下只会将全力交予威廉姆斯阁下。但……威廉姆斯阁下，并不是英国的皇室血脉。您才是。”
在纳森尼尔彻底消失的一瞬间，安妮终于有勇气看过去，只有那么一瞬间，安妮觉得自己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她也开始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就算鼻头那样酸，安妮的双眼也是干涸的，她已经不再流泪。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女王之路0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