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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议婚仪无端生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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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未几,却已是秋高气爽。虽还有些秋热,却也不成气候。苏茉尔来回,宫里已收拾地差不多了,只帝后寝宫还待细细布置。我心里明白,这是苏茉尔故意给我留着的,儿子成亲,亲额娘总要亲自动手才成心意。我心里自然感激她替我想得周全。
园子里再住着,早晚却有些冷了,再者,秋气渐长,昆黄叶衰,多是些颓唐之色,未免添了伤感,于是吩咐了众人一应收拾,八月初三,回宫。
浩浩荡荡的仪帐铺排开来,扶了苏茉尔的手上车,余光里看一眼旌旗林立、戟盾错服,远处隐隐传来龙吟呜咽之声,端是庄严肃穆,一瞬间倒愣住了,原来,身处其中,竟是这种滋味。
苏茉尔看我怔住,不明所以地询问,我只摇头一笑,踩了脚踏躬身进车,心里笑自己矫情。
甫一回宫,尚未得及歇一歇,便有人找上门来了。来的是安郡王岳乐。
只略微收拾下,便宣了他进来。
这个朝中有名的书生王爷倒是越发显得沉稳了,满人特有的长面直鼻在他身上竟成了温儒气质,让人丝毫想不起这是那个亲斩了张献忠的白面将军。
我让苏茉尔给他搬了绣蹲子,他依礼谢过,手扶了前膝了坐下。
我冲他摆摆手:“坐得松焕些吧,刚从园子里回来,我这儿也乱轰轰的,没什么规矩。”
岳乐倒不惶恐:“太后说笑”。
我也不与他多让:“帝后大婚的事虽是郑亲王总揽,倒底年纪大了,一应事务还是你受累些。如今安排的如何了?”
他忙起身回话:“臣应当应份的,算不得受累。帝后大婚,臣心里也是欢喜的紧。如今仪仗、銮驾、衣冠、喜服一应物事儿俱已齐全,各处人手也泰半拟定,各局司的奴才们均已上了差事,只是还有些仪制未定。”
岳乐和通和尚走了一趟江浙,颇有成效。一场超渡屈死亡魂的水陆道场做得轰轰烈烈,时下世人提起嘉定屠城之事,多是怨恨李成栋反复小人,说起满清朝廷,念叨地却多是皇上仁慈,为百姓做下天下第一的道场。岳乐此人亦是个有趣的,进了江浙便把皇家要替百姓做法事祈福地事儿传出去,并明着暗着提出,哪些人家中若是有什么要祝祷超渡的可一并办了,通琇禅师在江浙一带原就颇有名望,人们认得他是得道高僧,现又被皇上亲封为可着紫衣的大觉禅师,更觉机会难得,于是乎,便如和尚说得那般,广结善缘,江浙一带多是富庶之家,一场铺天盖地的法事做下来,竟没花几个银子。
如此收扰人心之事,自是有人看不惯,岳乐回来路上便有几股“山匪”扰乱,只是此次岳乐带去护卫的均是被简郡王济度狠命调理过的八旗精锐,收拾些许藏头露脚的贼人就当练兵了。不但人被收拾了,平日里劫掠隐匿的金银财物亦被翻了出来。岳乐倒是个会办事的,轻便好带的便留下来,一应米面布帛便广贴告示,直接舍了出去,更是广收民心。
询了江浙一行的行程见闻,岳乐缓缓说来,自是比折子上枯燥的文字详尽的多,说到趣处,连苏茉尔也掌不住抿了嘴笑着。待言至山匪之时,却神色有异,又只一闪而过,只是递了折子上来。
岳乐此前上的折子我已看过,说的是帝后大婚仪制之事。因着大清祀仪多是沿承前朝,故这婚仪上礼部便有些拿不定主意。宗人府自是要多用满仪,汉官们却又搬出满汉一体的话来。岳乐本就是被人说是“长了一张满人的脸却是汉人的里子”,自是嘱意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等汉制。
我点头应下,随手翻看着递上来的仪制,其中纳采礼文马16匹、鞍辔36副、甲胄36副、缎400匹、布400匹以及金银茶筒若干,又赏赐皇后娘家女眷饽饽桌36张,酒筵桌36席,羊36只,酒36瓶等等,问道:“这礼是用得何例?”
岳乐答道:“此是前朝礼部旧档祟祯帝迎娶张皇后之例。”
我皱了眉说道:“皇帝是大清开国皇帝,待国力渐盛,后世仪制自会依例添补,故应以俭朴为是,方是长久基业之本。况祟祯皇帝乃亡国之君,倒底不吉利。”
我冲苏茉尔示意,苏茉尔取了笔墨来,就着炕上小几,我一一删减:“文马4匹、鞍辔10副、甲胄10副、布帛绸缎减半,如今国库空置,前方战事未平,赏宴……各十桌即是,余下的贺客让哥哥自己添请便好。”
删减完毕,我又说道“这纳采、问名二礼且合了吧,当初问名礼多尔衮已是行过了,纳吉、纳征,八字早已合过的,便也合了吧,改了大征便是,”再翻看后面还有请期、亲迎等详细礼仪琐碎,我再沉吟再语:“吉期自是钦天监看好的日子,何用再请,只是帝后大婚到底与常人不同,应册立后方可称后,加册立之礼,至于亲迎--”我眼前映出孟古青明亮的脸庞,却又闪过福临郁郁的眼神,“皇后再尊贵,倒底是在皇帝之下的,这亲迎就改为奉迎吧,便由你安郡王岳乐为奉迎正使,另委博果尔为奉迎副使,持皇后金册金宝奉迎皇后,皇帝在乾清宫等着即是。”
这一番删改下来,饶是岳乐本是变通之人,亦难免为难之色。我便故意问他:“安郡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把他堵了个倒噎,只得闷闷说:“太后圣裁便是。”
我嗤笑一声,说道:“我前儿见你奏章里也是太过絮叨,安郡王本是马背上手起刀落的英雄,上次江浙的差事便办得极好,怎地倒在些许琐碎上纠缠起来?”
这话说得岳乐倒红了脸,又不好发作,只得闷声说道:“太后说笑,臣只是觉得皇上乃大清开国之君,满汉一体,自是应该兼顾些。”
我“嗯”声应下,接着说道:“满汉一体,难道我大清就只得满汉一体吗?安郡王如此言语,置我蒙古于何地呢——嗯?”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且不说这先帝后宫多是蒙古女子,便是如今,若不是为着拉拢蒙古,又何必非得娶孟古青呢?
初秋微凉天气,倒把这书生王爷急了一脑门子汗。
我又接着说下去:“便是放下蒙古不提,我大清还有回、藏、维、苗、百夷,诸多种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处不安皆非太平,又岂是满汉一体说得过去的?”
岳乐忙趋身跪下:“太后明鉴,是臣浅薄了。”
我亦不多作言语纠缠,只让他起来坐下:“跟你说了松焕些,你是皇帝的堂兄,身份贵重,又是极有才干的,这点子体面自是当得”。
岳乐复又坐下,只谢恩:“谢太后恩典。”
我又细看了折子上写的帝后婚仪,忽地想声一事来,遂出声询问:“这次大婚还有妃仪呢,怎么没看到礼部的折子呢?这仪制迟迟定不出,怕是鄂硕家也等急了吧?”
本是玩笑话,岳乐却面色几变,欲言又止。我不由生疑,冲苏茉尔示意,苏茉尔自把屋内侍候的人遣了出去。岳乐才自袖筒中取出一沓薄纸来递上:“太后容禀,此乃臣搜剿山匪巢穴之时所得之物,因事关重大,臣不敢自专,请太后御览。”
苏茉尔忙接了过来,呈与我看,只见薄薄徽宣之上写得却是一件令人心惊胆颤的大事儿。
“太后——”苏茉尔见我长久不语,知事有蹊跷,早已把闲人打发出去,却又来替我摘下玳瑁护甲,“仔细伤了手。”
我这才发觉不经意间这纸已被我捏成一团,冷了声音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岳乐低声回话:“仅臣一人,当日得阅此信,臣亦是胆颤心惊,唯怕走漏风声打草惊蛇,故秘而不宣,不曾在奏折中提及,还请太后恕臣欺瞒之罪。”
我却问他:“此事可已报与皇帝知晓?”
只见岳乐并不多言,我不由叹气:“你倒看得透彻,皇帝年轻,不如你沉稳。”
岳乐慌忙跪下:“微臣造次,请太后责罚。”
我微微摇头,“算了,你也是难为”,他还欲说什么,我此时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只问:“人可是已给拿住?”
岳乐恭谨回话:“微臣已派人盯住,只是一直不敢惊动”。
我点头,心中沧凉无比:“悄悄把人拿了吧,速审速决。”
岳乐领命,微一迟疑,又问:“那鄂硕大人?”
我心中一紧,眼前闪过一张带雨梨花的面孔,压下心中的烦乱,定了定神说道:“董鄂宛如行事无状、冒犯长上,让她即刻来慈宁宫佛堂里思过,鄂硕教女无方,圈禁在家,无诏任何人不得出入。”
岳乐应声出去,我才长吁一口气,对着苏茉尔说:“让人去请皇帝过来。”
苏茉尔出去吩咐了内监去请福临,又安排人手去丽景轩传旨,今日回宫,宛如仍是跟了孟古青住在丽景轩。片刻回来,低声问询何事如此,望向我的目光里满是担忧。我只将手中纸笺递于她看,苏茉尔接过细细观瞧,却是眉心渐紧。
看罢,才向我言:“如此,皇上那里只怕……”
话音未落,却是福临已掀帘子进来了,我倒诧异:“皇帝怎么来的这么快?”
只见福临利落地跪地请安:“皇额娘安好”,我示意他起来,他才接着说:“儿子本就要来看皇额娘可安顿好了,刚走到花园子正碰上额娘这里传话的安喜儿,可是皇额娘也急着见儿子呢?”
安喜儿是慈宁宫里新提调上来的内监副领,原也是老安的带出来的徒弟,认了干爹,气他亲爹卖了他,就改了安姓。自打吴良辅去了,福临身边不能没人跟着,我便使了老安过去,老安是个心细嘴严的,福临倒也用得惯。
看他还有心思说嘴,可见尚不知情。我又问:“那你来时没碰上岳乐?”
福临一怔,面上微红,说道:“岳乐也真是,什么事儿不能等额娘安顿好了再来,那些个仪典由宗人府、内务府、礼部都议了多少遍了,还要拿来额娘这里絮叨。”
我拿手指轻点他的额头:“天家无小事,他们自然要郑重谨慎。”
我语停片刻:“额娘将报上来的仪呈删减了些,你舅舅那边应是无有异议,便是有些什么自有我去说道。额娘想着你是开国之君,一应典制后世必要再做添补,只有打你这儿就俭朴些,后辈们才不致太过奢靡。”
福临一应顺承:“额娘想得是,儿子也觉着俭省些才是,毕竟前方战事未平,国库不丰。”
言及亲事,福临话里隐有期待之意,我颇感难以启言,看向苏茉尔,亦是眉头紧蹙,一脸为难。
左思右想,正迎上福临莫名地目光:“额娘可是有事与儿子讲?”
我低叹一声,将那信笺直接递于他,他不解地接过细看,亦是一目三变色,再抬首眼中已是青丝满布,直对我讲:“额娘,儿子敢用性命担保,宛如绝不知情。”
不审不问,他倒是拿得准。我心中一时激愤,一枚描花小盅落在地上,声响凛冽清脆。苏茉尔递了一杯茶饮半搀半扶让我坐下,又将福临劝到下首坐好,亦取了清心莲露递给他:“这母子连心露还是宛如带着佩儿做的,皇上尝尝”。
看着他焦急地目光,我只得愤闷长叹:“也是,关心则乱,前些时日学的功课就都算白做了”,看他又待分辩,我伸手止住他,接着说:“皇帝在我这里做一件事吧,做的好,额娘就信了此事与宛如无关。”
福临听我此言,眼睛一亮:“额娘请讲,儿子什么都可以做。”
我冷哼一声:“取纸砚笔墨来,皇帝要写字。”
苏茉尔一脸迷惑,带着佩儿在临窗大案上铺好纸张,用麒麟镇纸压了,佩儿将吸满了墨汁的辽尾狼毫呈于面前,福临接了,急急问我:“额娘,要儿子写什么?”
我取了砚上放着的歙州金箔贡墨细细砚磨,看了不看他,直接说道:“不孝子孙。”
福临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我瞪他一眼:“写:不孝子孙。”
福临怔忡下,默然写下笔走游龙的四个字,写完只定定地望着这四个字出神。我接着说:“方正行楷,书一百遍,”看着满目诧然的福临,我又补充:“写完再来跟额娘说话。”
跟着皇帝过来的人到了慈宁宫自是都站在了殿门外,里面自有这边的人跟上服侍。如此,佩儿便立在书案旁服侍福临笔墨。我去了炕桌旁坐下,一时心倦,果真帝王天生吗?这孩子就只想到他的宛如有没有受牵连,大清、蒙古、时局、基业,竟是分毫不挂在心上。怪道布木布泰要心伤,当真是知子莫过母,这孩子就不适合当皇帝,只是时也命也,此之蜜糖彼之砒霜吧。皱了眉头想事情,抬眼看见苏茉尔欲言又止的样子,知她又是怕我恼了福临,我冲她摆手:“我没事,只是身上困乏得很,想歪了松焕松焕,你去看看物事归置得如何了吧,这一下子回来人多手杂什么都乱糟糟的。”
苏茉尔应声扶了我靠在缠枝软枕上,闭了目养神,又吩咐了琳琅小心侍候,才要出屋子,我又唤住她:“去请兄长来把孟古青接回去吧,大婚也快了,总该让他们团圆些日子。”苏茉尔点头应下,吴克善王爷进宫,皆是苏茉尔亲去请的,一则彰显王爷乃太后嫡亲兄长、皇帝舅父,且又即为皇帝岳父,身份贵重,二则苏茉尔倒底是王府出身,总有些故旧在府里,也可探望一二。
一时间内室里寂然无声,只余下福临笔尖走过纸面的簌簌声音。
偏在此时,去丽景轩的黄顺回来了。安喜黄顺原是老安带出来的哥俩,如今慈宁宫内监总管空缺,正是他们抖机灵的时候,我原本更中意黄顺些,只是苏茉尔说他话太多,想想也是,慈宁宫的大总管不能是个碎嘴子。本打算此次回宫安顿好了,就把这事定下来,安喜再安排杂役的时候也顺手些。
如今福临下了明旨不许再收内监,宫里的杂役仆使也多了起来,一应事宜仍归了内务府,这内监总管也换了名头,叫了内务总管。其实我私心里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大洋那边某个国家的管家学院别下苗头,当然这想得就有点多了。
黄顺来回话出乎意外我的意外:“宛如已领旨谢恩去小佛堂跪经了,只是科尔沁公主要来给太后请安。
福临听闻便是一惊,停了笔刚要说话,却被我一眼瞪了回去,只得低了头继续写字。
琳琅出去领了孟古青进来,她今日穿一身橘红色的旗装,干净爽利亦光彩明艳,脸上藏着一抹待嫁女儿的娇羞。这些日子她便一直在宫里张罗着宫苑修整与人手分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听苏茉尔说宛如帮衬得极好。
对着我和福临行礼问安,福临尚在写字,只说了句起吧。孟古青直起身子便问道:“太后,宛如近来一直辅佐臣女料理后宫之事,不知是何处惹了太后不悦?”
我叹口气:“多少弯弯绕呢就被你就这么直愣愣地问出来了”,福临的笔尖一顿,“你这不知含蓄婉转的性子,怕是没有比今日更合皇帝的心意了”福临抬头正对上我横了眼瞪他,只得又低下头去,奋笔疾书。
“今日你如此行事我也欢喜,有人莫名其妙地动了你的人,你就该好好问一问,这才是宫中主位的样子,也不枉我为你费了这些心思”,孟古青甚少听我这么赞她,垂了头有些羞意,我接着说:“我已经吩咐人去请你阿玛来接你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在父母跟前多尽些孝道,进了宫再想回娘家就不容易了”。
孟古青的脸上正是一付“喜上眉梢”的模样,勿勿行了礼转身要走,忽又想起什么来,刚要开口,我又说到:“快些去吧,你阿玛转眼就到了呢,也不用再过来辞行了,跟上你阿玛直接回王府吧”。
孟古青迟疑一下,又看了福临一眼,终是走了,好在没傻到底。
福临这边仍在一笔一画写着,只是终究失了正楷的方正。
我叹一口气:“福临,这个皇帝你当真不想做了吗?”
福临笔下一滑,“孝”字拖了长长一撇。
福临放了笔,撩衣跪下,佩儿极有眼力地将一屋子人都带了出去。福临才说道:“额娘息怒,儿子只是关心则乱。”
“唉,”我长长叹息:“关心则乱啊,你还真是爱新觉罗家的好子孙,你看了这封要命的信件,关心的就只是你的宛如。此计若是成了,祖宗浴血挣下的基业,将士拿命换来的江山,还有你和额娘的命,这些都不值得你关心吗?”
那信笺上写的是南明朱氏勾结蒙古破我大清之事,信中竟然提及事成之后与蒙古裂土而治,朱氏只占南都金陵,蒙古却可占了北京复元大都之治。信中之说蒙古四十九旗均在拉拢之列,只是科尔沁等满清之姻亲部落,一时难动,需缓缓图之。另信中亦说了此人匿在鄂硕府上,为女之教习,此女慧质兰心,必定选秀高中,亦为今后一伏棋。
看着面前低眉不语的少年,唇上的浅墨色绒毛越发托显稚嫩。十四岁还不满的少年,初识爱恋青涩滋味的少年,手里握着天下最高贵的权柄,身旁围绕着花样青春少女,其实初中还不毕业的年纪,正该犯中二病的时候,我该怎么与他说家、国、天下?
家贫出孝子?我看下手边的汾窑小盅,一整套四君子,刚才不小心摔的那个怕也不只几两银子,贫是贫不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难度太大了,便是我想,也没人敢动手的。也不能整天打龙袍了事,又不是晒被子。
怎么办呢?他这个皇帝到底当得太轻便了,不像他皇阿玛那样费尽心思得来,亦不像多尔衮那样费尽心思得不来,终是有些拎不清。
要怎么让他知道:儿子,托大清朝的福,初中阶段,恋爱可以谈,只是,还是要以当皇帝为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