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秘史》众生畏果

12、兄长来朝

　　夜半醒来睡意朦胧之间，身在富贵华丽的灰鼠围帐中，望着镂刻着仙鹤、青松、佛手、藤蔓如此精致图案的雕花大床，寝帐外孩儿臂粗的凤阳烛光线萌动温暖，散发着安神宜睡的百花露香气，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可这份茫然并未持续片刻，值夜的小宫女即轻声问安：“太后，可是要茶？”我微一摆手略带自嘲地思量：太后、太妃、太监，都不用再思嫁娶了，一翻身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起床梳洗，看苏茉尔替我挑了一身暗红凤穿牡丹图案刻丝缎袍，本上深红纯色玛瑙雕成牡丹花簪，下垂荧荧粉白珍珠流苏，转首回眸间更显得喜气盈盈。我端详着玉嵌琉璃妆容镜中的细致容颜，不解地问：“苏茉尔，今晨也没听到喜鹊叫，有什么喜事吗？”
　　苏茉尔笑意盈盈，替我插上如意福寿簪，回道：“太后，科尔沁王爷送公主到京了，今儿晚些就能进宫相见了。”我闻言一怔，这位兄长来得这样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想着正月底即能到京的，只是旨意传下去后卓礼克图王爷随即上了折子请求宽限时日，因着福晋嫂子病重，想着成亲后女儿再床前尽效亦是不能，故也准了。如今倒拖到三月初一才到，想是嫂子病全好了。王爷府邸已是早早定好了的，只是人未到到底不成样子。如今人来了，自是先住在驿馆，自有管家理事去打理王府，添些家事器皿，应该几日即可住进去。想想年前祭祖福临的态度，我略一思量，即刻吩咐到：“吉祥去请皇帝来用早膳，告诉皇帝我前些日子给他留的功课该交了。”又吩咐太监老安：“传旨，着安郡王岳乐及鸿胪寺上卿出城三十里，代天子迎接科尔沁卓礼克图王爷及蒙古公主进京。”另传旨于王爷公主一路远来旅途劳顿，先在馆舍休整三日，三日后待旨进宫觐见。
　　吩咐停当，我嘱咐巴颜珠：“准备皇上爱用的早膳，上次玫瑰花一样的金丝糕还有吗？”巴颜珠给我端上一盏漱口清茶，又用盂接了，才福了一福回话：“奴婢今早正想着太后上回用得好，才刚叫膳房蒸上了，还备下了点花小蔷薇的乳香饽饽，咸豆浆也有，八宝小菜，可还再添些什么？”
　　我不禁含笑望着她，赞许道：“很好，巴颜珠心思越来越细密了”，这丫头郝然一笑，屈身一礼退出去准备了。
　　苏茉尔为了我整理衣饰妥当，陪我到外间大炕上稍坐，吉祥带人收拾寝帐被褥，听得吉祥吩咐：“把灰鼠帐子换了吧，过了冬灰鼠帐子太过厚密，屋子里炭火旺，未免太过气闷了，倒不如换了轻羽天蚕丝的来，颜色鲜亮又暖和又轻巧。”苏茉尔端过一碗热热的奶茶，放在小炕桌上，小心地询问：“太后，似乎不太高兴？”我叹了口气道：“苏茉尔，兄长来了我自是高兴的，只是皇帝对这大婚的态度如何你最明了，当初多尔衮倒也是好心，可惜皇帝不能体会。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嫡亲的侄女，手心手背，我倒是想委屈了谁？”苏茉尔端起甜白瓷青花碗，缓缓劝我：“太后，先进了这甜碗子吧，凉了饮不好。”我看着碗上的青花枝蔓缠绕倒是极像我此时理不清的头绪，就着苏茉尔的手喝了一口，又听她劝说：“皇帝也是压抑的久了才有怨气，太后再细细地分解，皇帝定能明白太后的苦心的。”我接过碗盏，细细研磨着纤丝花纹，轻叹一口气：“盼着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