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秘史》众生畏果

11、上元节选秀

　　顺治八年春的选秀是我蕴酿许久的，满蒙联姻是必须的，但我不打算再强迫福临接受一段他痛恨的婚姻。至少，也要是他不反对的新娘。挑选秀女一则是为福临挑选那几个命中纠缠的女子，一则也是为了缓解他大婚的压力。八旗权贵们都忙着送女儿入宫参选，就不会在大婚的问题上逼福临太紧。蒙古送选的贵女亦可与皇室子弟联姻，巩固满蒙之间的姻亲联盟，福临和孟古青的婚事承担的就少了些。
　　新年过后是上元佳节，观灯是历年宫中必有的娱乐。御花园内八旗勋贵们一边鄙视着汉人的奇技淫巧，一边又赏玩着巧夺天工的奇异景致。因着今年上元节后要选秀的缘故，我特命内务府知会八旗中有女儿参选的人家须进献花灯一盏，灯上坠一块内务府统一配制的木牌，上书参选女子姓氏闺名及家世门弟。故而今年御花园内灯盏分别多彩明亮。有做工精致的龙凤呈祥，也有摇首摆尾的连年有余，另如五福捧寿、仙鹤起舞等寓意美好的灯盏更是数不胜数。我看中一盏精巧的蝶恋花，灯内烛火点燃后热气推动牡丹花上彩蝶轻扇纱翅，两只蝴蝶纤毫必现，做工到在其次，难得是这份巧妙的心思。我一扬头，自有小太监记下花灯的主人：董鄂氏宛如，父满州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鄂硕。
　　我正诧异这意外又不惊奇的名姓，福临已经在身前躬身行礼。我亲手把他扶起来，福临抬起头有些歉疚：“原想着早些去给慈宁宫给额娘请安，再陪额娘一起来赏灯的，只是有些事耽搁了。”我了然一笑：“额娘明白皇帝的孝心，是额娘在宫里闷了，想出来散散，就到御花园里赏灯来了，总是政事要紧。”福临的脸上才挂上轻松惬意的笑容：“还是额娘的法子好，大臣们不日日上折子逼着我大婚了，今年的灯会总算有些意思。”我略带自得的一笑：“那是，皇额娘的法子好处可多着呢。皇帝可知道？”我故意一停，引得福临好奇发问：“皇额娘快教给儿子吧。”我云淡风轻地一笑：“皇帝看这些花灯，可以看出哪家用了心思想中选，哪家用了心思不想中选，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也不勉强人家姑娘。还可以看出哪家姑娘的心思最巧，哪家姑娘的心思最大。心思最巧的是解语花，心思大的就要考量她的才智与图谋是否相称了。”福临听了略有所思的一怔，“皇额娘，咱们这就算是初选了吧？”我听完轻一抚掌：“好，皇帝的心最妙，传旨下去：今晚赏灯，凡得太后、皇上中意者皆为已过初选。”皇帝身边吴良辅答应了一声自去传旨晓谕各家知道。我扶着福临的手一边赏灯一边说：“皇帝，咱们可得好好看看，可别辜负了人家姑娘们的一片心思。”
　　一盏盏花灯看过去，未至过半，我忆起现代都市夜景的霓虹闪烁，那样的浮世繁华，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吧？福临兴致正浓，不知不觉间已走出许远。我遥望灯火辉煌中的明黄身影，心底生出些许暖意，“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啊。”“额娘、额娘，快看这个，”福临提了一盏凤穿牡丹花灯，整只凤凰是用极薄的金箔吹制而成，内有小巧灯芯，点燃之后，热气外涌，牡丹花瓣层层展开，即显富贵堂皇，又明丽大气。我取下襟上别着的绢帕，轻轻擦去福临额角鼻尖细密的汗珠，语气满是宠腻：“皇帝喜欢就好。”说着拿起灯上坠着的小木牌上赫然写着：佟佳氏婉滢，父汉军正蓝旗都统佟图赖，祖父佟养正。
　　初选过后即是小选，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名册，竟是满八旗女子占了大半。细细思来也是，论心机虽是汉人精巧，却往往瞻前顾后，多取中和之道，失了富丽大气。而蒙古贵女心思又较直白，在灯饰上更是少有研究，广袤的草原上还是点火把较多的。这样算来自是满八旗占尽了便宜，有权有势有富贵，出彩的不少。
　　小选定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因着人数较从便由苏茉尔操持，我特意嘱咐她要平和满蒙汉的人数，尤其是蒙古，需多加安抚。这样很多过了初选的秀女在小选中反倒落下了，不过也分别赏了珠玉锦缎，并由内务府记档，加贞静淑女称号，如此即使在小选中落选的秀女在日后的婚配中身份自是尊贵许多。经过层层甄别挑选，最后留下的仅有秀女三十六人以待上选，上选的日子订在顺治八年三月三，女儿节。待选秀女各自归家休整准备，不必再待在宫中，若是中选日后自是骨肉分离，此举也是让各位秀女多些与家人团聚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