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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口苦破情痴 绝袂仍戚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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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莫愁随我外游,瞧她应允得十分勉强。我对她道,倘若那陆展元连这些离别得小小考验都受不起,那真心也有限的可以。实际上我是努力想让莫愁忘记他,陆展元性格优柔寡断,与莫愁尖锐鲜明的个性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根本不看好他们。
本想多晃荡些时,小妮子整天地在我耳边唉声叹气,对百事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忍无可忍,我只得与她回转。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我所料,林乐儿说陆家刚刚来人道歉。听到这里小丫头眼睛一翻往地上就倒,看得我心疼不已。
醒来了莫愁就痴痴地,反应和言情剧的悲情女主一模一样,我心中实在不忍,也有些不忿那陆展元的负心薄幸,虽说可能是父母家长的压力,但是一个男人做成这样,也确实太过无能了。不过,我心里真正想到的却是:陆展元可能已经移情别恋,真正把莫愁抛在了脑后。当然这些我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抱住了莫愁,感觉肩上微微的濡湿。
晚上我亲自端了粥去给莫愁,小妮子好像好些了,吃完了便问我道:“师父,我能不能在陆公子大婚前再去瞧瞧他?”
我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莫愁娇嗔道:“师父……”
我心下明镜似的,“你们说话的时候,师父避开就是。你可别闹事,你精神不佳,师父同去也好照应。”
莫愁扁起小嘴,“好罢。”
我不放心道,“你先答应师父,绝对不闹事。”看她点了头我才略略放心。
我站在陆展元的书房外面不远,凭着内力,屋子里面的谈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清楚楚,随着谈话渐深,我眉头慢慢锁起。
那陆展元道:“莫愁妹妹,家父的意思,让我娶何家世妹为妻。长者心意,实在是不能也不敢违逆的,你容貌美丽,武功又好,我原本就配不上你,你年纪尚轻,日后一定能有少年豪杰来配你,我……我实在不值得你为我伤情,你忘了我罢。”
莫愁不语,又听得陆展元道:“我负了你,心中实在过不去,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一定不辞。”
又半晌没有声音,忽然莫愁声音激动道:“陆哥哥,你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的,我……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喜欢我不喜欢?我……我的心是没有变的。若是你喜欢我胜过她,咱们现在就一起走罢,躲到天涯海角,好不好?”
陆展元叹道,“咱们走了,这余下这多人怎么办?我爹一定会气死,还有何姑娘她遭到这样的羞辱,怎么做人?”
莫愁道:“那有什么难?咱们只是躲一躲,留下书信说明白了,此事不关何姑娘任何事,任凭她另嫁他人。伯父那边就说以后会回来,他老人家疼你,一定不会计较的。”
陆展元叹气道:“那你师父怎么交待?她武功高强,难道咱们还能躲过她么?”莫愁笑道:“那更不用愁,师父一定原谅我。她才不会理会这些礼法俗务呢!何况我还是她唯一的徒弟。”
那陆展元又踌躇半晌,忽然很坚决地说道:“莫愁妹妹,我……我不能和你走。沅儿她已经怀孕了。”然后听到莫愁一声惊呼。
陆展元道:“那天家父生辰我喝多几杯,做下错事,事后我也懊悔不已。只是男子汉决不能没有担当,更不能始乱终弃。”
莫愁声音带哭,“那我呢?你就可以弃我不顾么?”
陆展元有些惊慌道,“你莫乱说,我们并没有……”莫愁忽然格格笑道:“眼下不就有了?”然后我看见陆展元夺门而出。我待他走后闪身进屋,看见莫愁委顿地上,一动不动。我急忙检查她有无受伤,发现她无恙才略略放心。想了一想,伸手点了莫愁几处大穴,抱了她施展轻功越墙出去。
回去我们下榻的客栈,把莫愁放在床上,解了穴道。我瞧见她满面泪痕,心中也自惨然。莫愁忽然道,“师父,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并不喜爱我。他心中念念的都是他的何姑娘。”我伸手替她拭去面上泪痕,莫愁勉强笑道:“果然了,连我不顾廉耻送上门都不要,还大大羞辱我。你瞧我还有什么盼头!总之我是遇上一个负心男人啦!还是妈妈说得是,世上男人都是坏蛋。我没听她的话,可没脸见妈妈啦。”
我听出她话中有异,忙道:“你别乱想,不过一个无用薄幸人罢了,你随我去,世上好男子可没有死绝。”
莫愁忽然抱住我道:“师父,我对不起你,我先前不该不听你的话,从明天起我一定听你的。”我轻轻拍她,“好了,我买点糕点给你,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就当作了个梦吧。”莫愁点头答应,我眼看着她睡下就出去了。
我买了东西,路上忽然瞟见一人甚为熟悉,细一瞧,那人双脚看上去有些不便,分明便是陆乘风,只是苍老了许多,明明三十多岁,倒像有四五十了,我心下颇有些内疚,毕竟也与我有莫大关系。伸手拉了拉帷帽的黑纱,我低了头匆匆而去,也不细想他出现此地的缘由。
我返回客栈,推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莫愁并不在床上,心想她许是出去一下,便坐着等候。可是,直到天黑,居然也没有半点回来的动静,我正疑惑间,忽然心下一动,莫非她又回去了,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便匆匆地赶向来路。
到了陆家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绝,想来今日便是婚娶之时了,取下帷帽,我又一想,转身进了旁边一家成衣铺,出来时便是一位年轻公子,衣帽光鲜。我手中折扇一打,施施然进了庄门。
我混在贺喜的宾客之间,四处转了一转,好像还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莫愁不在?我偶然间向上看了看,只见一个少女悄悄躲在房梁上,不是莫愁还有谁人?我正待揪她下来,一瞥眼发现陆乘风居然也在宾客席上,我忙低了头,传音莫愁道:“你给我下来!答应师父什么事,忘了么!”莫愁身形一震,却不肯动,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阵鼓乐近来,门口让出一条道来,几个喜娘搀扶了新娘进来,那何沅君一身喜服,环佩叮当地姗姗而行,身形袅娜,我抬眼再看莫愁,只见她脸色发青,指间紧紧扣住一枚银针,身子也微微颤抖,我心想若是莫愁对何沅君出手,便挡下她带走,人多杂乱应该不会被陆乘风看出端倪。我手指一动,几枚玉蜂针现出。
这时司仪高声叫道:“一拜天地!”一双新人正待下拜,忽然一个娇声道:“不可以!”言罢众人看见一个少女跳下,正是莫愁,我后悔得吐血,早知道她这样,刚才说什么也要带走她了。
莫愁不理会旁人指点,伸手拉住陆展元道:“陆哥哥,不要娶这女人,你跟我走!”陆展元神情尴尬,努力想从莫愁手里挣脱。
陆老爷子满面怒容上前道:“你是何人,为何打扰我儿成亲?”旁边陆立鼎叫道:“爹,这个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缠着我哥的女人!”莫愁脸色煞白,却还是希冀地看着陆展元,陆展元道:“李姑娘,你不要为难我们夫妇了罢。”莫愁惨笑一声,“夫妇?好,很好!”她左掌劈向何沅君,右手射出一枚银针,“我杀了她,瞧你到阴间去找她做老婆好了!”陆展元见势不妙,出手接住莫愁一掌,同时身子一闪挡在何沅君身前,他闷哼一声,显然被银针射中。
莫愁惊叫道:“陆哥哥,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陆展元忍痛道:“这下姑娘可以放过拙荆了吗?”
我早已飞身跃出,含怒喝道:“你还要惹事到什么时候!”转身向陆展元:“小徒无礼,还请陆公子多多包涵。”已经感觉到背后一道探究的目光,我硬着头皮,扯了莫愁就走,也懒得给什么交待,又没有交情。
这时,两个人挡在面前,一个是神情疑惑的陆乘风,另一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满面怒容,那妇人叫道:“你徒弟伤了我女婿,你这做师父的想一走了之么?”我疑惑道:“你是?”忽然我想起一个人,再看陆乘风正仔细向我打量,稍稍侧身躲过他审视的目光,“武三娘,你想如何交待?”
武三娘还未答话,陆展元在仆人搀扶下走了过来,“岳母大人,这位姑娘是无心伤了小婿,不关她师徒事情,您老人家不必计较了。”莫愁正要说话,我一眼瞪去,她垂下头。我回头看向陆乘风,“这位又有什么见教?”
陆乘风稍稍踌躇,“在下想请问公子师出何人,刚才看公子身法似乎有些熟悉。”我心中微微一凛,“这个与阁下无关。”回头向莫愁道:“我们走。”
莫愁脸色雪白,身形摇摇欲坠,却转头向陆展元道:“陆哥哥,你当真不理莫愁了么?”陆展元神情复杂,却是坚决道:“李姑娘,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请自重。”莫愁定定瞧着他,忽然展颜笑道:“我可忘不了你呢!今日的事,我都记住了,”她目光扫过人群,被她瞧着的人都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你负我在先,所以,以后我无论怎么报复你,都是应该的。你记住罢!师父,咱们走!”我回神来,握住她的手,不理会人群中的一阵窃窃私语,向外走去。
忽然背后风声,我更不回头,拉着莫愁向前跨一大步,左掌向后挥出,听见“啊呀”一声女子惨叫,我理也不理,径自而去。
古墓心法最忌心神大乱,莫愁当日实际上已经受了不轻内伤。我助她行功半日,见她安稳睡了,便去药铺找寻几味药,才寻全了,便看见陆乘风走来,我此时已经抹去面上易容,只是带了帷帽,陆乘风向我走来,我运起身法,轻轻闪过不欲和他碰面,随即纵身踏着屋顶去了,似乎他追了上来,我加快速度,几下便将他甩得无影无踪。
似乎有种不祥得预感,我推开门的时候果然莫愁已经不在,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墨迹尚未干透,明显人刚刚离去。
我展开书信。
“恩师台鉴,
徒少蒙救拔,亲传武艺,谆谆教导,待如亲子,师之大恩莫敢或忘。而徒之不肖,私约他人,今遭罪衍,实属自取,徒已心冷,唯师之恩未报。而徒又远赴南疆,实为又不肖也。然不令武艺大成,不足以报师恩,且自一己小怨耳!呜呼!且暂离,五年之内,必回拜恩师。书成戚戚。不肖徒莫愁顿首。”
我长叹一声,回南疆么?想必是去练习那遗书上的五毒神掌了。我思来想去,也不知是去找她好,还是随她五年后回来才好,不过五年之后也还不可能展开神雕剧情,这个至少还得十五年,补救应该来得及吧。我深深叹息,便欲离去。
我一人上路,想来也没有地方可去,便准备去白驼山瞧瞧老头子,他自从被王重阳破了□□功之后一直勤修苦练,其勤奋直追高三时的我。我买了一匹马,一路行来,也无甚游玩兴致。
这天我正百无聊赖,忽然背后一骑飞来,我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头大,怎么又是陆乘风!他看见我也是一呆,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试探地叫道:“梅……师姊?”
我装作不解,他飞奔近来,我手中折扇打开一挡,“有何见教?”
陆乘风道:“你是梅师姊么?不对,她可没有这般年轻。你……是她的后人吗?可是,也不像……”
我恼道:“你这人疯疯癫癫,说些鬼话,我可不奉陪!”扬鞭一下,马儿向前冲出。我决定不认账,天知道又会多些什么事!陆乘风却紧追不舍,叫道:“你留下名字师门便罢,否则陆某只好用强了!”我怒道:“你那点微末功夫,算了吧!少丢人现眼了!”话才出口便觉不对,我赶紧加鞭催马,想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