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千千劫》花如雪

12、二

　　那位手上带串佛珠的少女径自走向靠窗的一张桌子，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随她一起坐下，身后那十八名锦衣大汉则坐满了另外两桌，穿着劲装的少女刚坐下又站起，来到魅夜跟前说道：“老板娘，借你们的厨房一用。”说话间，已经把一块银饼塞到魅夜手中。
　　魅夜掂量掂量银饼，当下眉开眼笑：“没关系，请尽管用。”
　　手上带串佛珠的少女接过身旁侍女拨旺了的紫金手炉，用貂皮包着、放在膝上，魅夜在她旁边继续滔滔不绝的搞介绍，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听了一大堆末了才微笑道：“老板娘，麻烦您给我们烫几壶酒，店里有什么好菜就尽管上好了。”
　　不多时，劲装少女领着另一名小鬟从厨房出来，小鬟手里端着一盆温热的白菊茶水，魅夜瞧着奇怪，这么一盆的茶水难道是喝的，谁喝的下去啊？再说，用盆装茶水这器具也不合适，应该用茶杯才对……正寻思着，只见那个少女已将紫金手炉放置一边，一双纤手伸进盆中蘸水搓揉。
　　原来是洗手的啊。
　　洗过手，酒菜上齐了。
　　这时候，另一个角落里的争执声吸引了魅夜还有其他酒客的注意，只见店小二正拉住一个想往外走的男子说道：“客倌，你还没给钱呢。”
　　“哼，就你们店里的酒这么难喝，菜也这么难吃，还想让我给钱？大爷我没砸了你们的店就不错了。”
　　这个世上，或许走到哪里都会有吃霸王餐的客人吧。魅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个臭男人明明衣着光鲜居然有脸吃饭不给钱，更正着酒劲居然在店里撒起泼来，但是很快的，她就又换上一副笑容，款款走向那名客人。
　　“这位大爷，听说您喝酒不给钱是吧？” 魅夜笑处嫣然，令人不饮自醉。
　　那人先是一楞，连魂魄都掉了一半，然后也换了一副嘴脸，涎着脸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长得不错嘛，来，过来陪大爷喝一杯大爷我就给……”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咣咣拳脚声、哀号惨叫声，魅夜几下拳掌相加后又一脚踢下去，那人顿时鼻青脸肿倒地呻吟，而魅夜两手叉腰，声音端的拔高三倍。“不给钱还敢到姑奶奶我这里来喝酒！！”
　　魅夜俯下腰，三两下从那人衣服里翻出钱带，看清楚里面的碎银后对店小二吩咐道：“剩下的全算利息，把这个物体给我扔出去，从今以后，不准他再踏进魅夜阁一步。”
　　于是就有人把那人拖出店门外，扔进雪地里再也不管，
　　客人们几乎都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么厉害！那人的身型可要比老板娘高大许多，再说男子天生就比女子有力气。
　　“诸位还想要点什么？尽管点，保证诸位满意。”而这时，魅夜又回复到巧笑倩兮，温言软语，直令人怀疑刚才是否看错了。
　　这几下变脸当真是极快。
　　带佛珠的少女瞅着魅夜，微微一笑，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的见的话道：“好利落的身手，看来这个老板娘，也不是普通人。”
　　用餐时的客人总喜欢谈天说地，有着这些食客的闲扯餐厅中也显得热闹，而那个气派不俗的少女只是安静的用餐，她不说话，另外那两桌大汉也都沉默，只管狼吞虎咽，若不把目光落带他们身上，还真会以为这些人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沉静并没有过多久，她同桌的那两人忽然心生警觉，放下碗筷，转而握紧了随身的刀剑。
　　他们俩眼神交汇间，只听劲装的少女对同伴低语：“是玄心正宗。” 两人的神情，都在刹那间凝满了戒备，肃杀的暗涌在眼底流动。
　　说话间，店门又开，这回推门而入的是几个男的，无需他们多言，那些人身上的装束已经昭告了他们的身份。
　　魅夜阁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老板娘魅夜和店小二自然又是热情相迎。
　　是几个玄心正宗弟子，为首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长身玉立，双眉斜飞人鬓，目光炯炯有神，再加上一身轻袍缓带，看上去更加仪表堂堂，气度青华。
　　“金——光——”少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金光？少女原本低垂着眼帘，凝视腕上的那串佛珠出神，原本别人议论什么她是不在意的，直到身畔少年口中那两个字甫一入耳，不禁抬眸朝他看一眼，这一眼，她看到自己这个护卫脸色铁青，眼中喷火，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对方早就化为肉酱了。再看看劲装的少女，她的神情也是如此，如此的仇恨和敌意，她从未在这两人身上见过。
　　然而眨眼间他们的神色又变换过来，平静淡漠，带上了面具，只是仍在窃窃私语。
　　“是他吗？”
　　“不会是他，他不可能这么年轻。不过……长得还真像。”
　　“确实很像，而且又是玄心正宗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的儿子。”
　　他们在说什么？云山雾罩的低语她根本听不懂，目光扫了一下身边两人，又转向那个被唤为“金光”的男子身上。
　　这一望，不知怎的，心脏忽然“咯噔”一下，一朵乌云悄无声息浮上心头。
　　那是一丝隐约地、不详的预感。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那种感觉又如风过湖面，不流痕迹。
　　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通，便也不再深想。
　　那人在柜台前负手而立，随口店菜，然后领几名师兄弟在少女对面的一张桌子做下，当别人的目光在盯住他的时候，他也有所察觉，犀利的目光朝角落射来，正与少女的目光对上，少女随即又垂下眼帘，只管埋头啜饮杯中热酒，一切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这伙人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