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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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威信笑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在那被抓乱头发之下的笑脸有少年般的气息，看起来又很滑稽，名为快乐的情绪在庄有杰心里静静地萌芽。
快乐其实是如此容易。庄有杰突然意识到，尽管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但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这次的决定也一定如此。
“太好了，太好了……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留下，真是太好了。”罗威信不断重复那三个字，“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庄有杰嘴角微微翘起。他倒是觉得自己才刚刚梦醒，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鲜活，温暖，明亮。他看到墙上的时钟，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
“罗先生，你最好还是醒一醒，我们等下还要去酒楼。”
罗威信这才想起要给乔天生操办送别宴，一看时间，已经经不起耽搁了。他们站起身，罗威信抱住庄有杰：“让我再梦一会……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他怕碰到庄有杰的手臂，很快就松开了，改为握住他的手：“关於之前我说的，你……有什麽想法？你对我怎麼看的？”
姗姗来迟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罗威信有些发窘：“算了，顺其自然吧。”
“嗯，顺其自然就好。”庄有杰点头同意。对於罗威信的表白，他最惊讶的其实是自己的反应。说来有些惆怅，不过庄有杰长这麼大，还是第一次接到这麼正式的表白，所以他心里的触动是很大的。他没有感到反感，却也没有明显的喜悦。他只惊讶了一会就平静地接受了这条讯息，但消化它还需要时间。当对方没有叫他立即表态时，他有些感激。
可能是因为那个拥抱，罗威信给他系安全带时庄有杰突然拘束起来，尽管这不是第一次被老板服务。他觉得有些话应该说出来：“罗先生，听到你说希望我能留下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他感觉罗威信的手停在安全带扣上，但他的眼睛看不到那只手的动作，因为它们全都倒映著罗威信的眼睛。
“前面的车，不开的话也让一让！”
两人的头差点碰到一块，被喇叭声惊得弹开，罗威信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们还是快点赶到彩豪酒楼吧。”
“是天虹酒楼。”
“……果然我需要秘书了。”
两人因为下班高峰期的车流迟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坐下后庄有杰总觉得有说不清楚的奇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想可能是因为肩上的夹板，以及罗威信为了照顾他手不方便，在旁边不断给他夹菜剥虾。
“阿佛，我头发还很乱吗？总觉得我哥看我的眼神不对。”看来罗威信也遭受著同样的困扰。
乔天生走过来，在他弟弟耳边低声说：“喂，你是不是有什麽惊喜要在我走之前爆出来？”
“什麽惊喜？”
“阿英和我说你表白了。”罗威信见乔天生眼睛往庄有杰那边转了转，表情八卦至极，不禁脸红起来：“她怎麼这麼大嘴巴！”他赶紧澄清：“我向你保证，什麽事都没发生。”
罗威信面红耳赤地起身去找姚文英，庄有杰还搞不清楚状况，乔天生就坐到他旁边，倒上一杯酒，向他双手举起杯子：“阿佛，这杯我敬你。”
庄有杰也拿起自己的杯子，乔天生帮他斟满。两人碰了杯后乔天生很是郑重地说：“阿佛，多谢你为我家做的一切。”他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满：“听说你合约快到期，准备走了？”
“是快到期了，不过我会留下来。”
乔天生深深地看他一眼，举杯向他扬一扬：“再敬你一杯。”他拿著第三杯酒，朝庄有杰挤挤眼睛：“我弟弟有时候傻傻的，但是人真的很好。以后就拜托你多关照他。”
庄有杰有些明白了那些眼神的意味，脸有些发热地和他碰杯：“乔先生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罗威信回到他的位子，见庄有杰和哥哥频频碰杯，微微皱眉：“你们两个喝得倒是高兴，不过阿佛还在修复神经，不能再喝了。”
乔天生扬了扬眉毛：“管得真宽。”
罗威信也说教哥哥：“哥你也是，出院没多久，注意点身体！”
“我有分寸的，早换成汽水了。”乔天生拍著他弟弟的肩膀站起来，“你自己也要保重。阿佛，你也是。”他向他们点点头，走了。
“我哥也来八卦你了？”
“差不多吧。”庄有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让我抓住现在的幸福。他和我说他有过一段近乎完美的感情，可是他没能把握住。虽然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但想起来还是很惋惜。”
罗威信沉默了。他看著不远处站在一起的卓静和乔天生，他们之间隔了起码有一米。
庄有杰没注意到他变化的神色，继续说道：“你哥是个很坚强的人。”
“他一直都很坚强，所以我从小最崇拜他。”罗威信还不知道庄有正的事，故而说道：“我知道你哥不会比他差。”
庄有杰的眼神有些黯然：“我哥再坚强一些，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了。”看著罗威信自觉说错话的脸，他马上又恢复了精神：“不过他欠缺的份，我负责帮他补上。”
罗威信显然还有些自责，他无视庄有杰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又给他夹菜：“来吃菜。”
庄有杰阻止不及，眼睁睁看著一块烧鹅在金字塔顶端摇摇欲坠，叹了一口气：“罗先生，你可以不用一直给我夹菜的。”罗威信自己一看，烧鹅已经掉到了桌上。庄有杰忍不住笑著说：“你哥果然很了解你。”
“他说我傻是吧？习惯了。”庄有杰笑著说话时露出的酒窝在罗威信眼前明晃晃的，他在桌下握住他的手：“阿佛，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希望以后不再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所以你有什麽事，不要一个人憋著，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吗？”
他握得很紧，庄有杰嗯了一声他才放开。庄有杰看著面前对自己一举一动都很在意的男人，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问了一个问题，尽管没开口就已经预料到答案：“罗先生，你不怕我还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罗威信的回答毫不犹豫：“如果是你，对我而言就不叫麻烦。”
大概发自肺腑的话听了几遍都会让人动容，庄有杰轻声说道：“过几天是我哥的忌日，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也已经知道了。
站在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前，罗威信终於体会到庄有杰看见乔天生的感受了。即使是缩小的黑白照片，仍然能看出庄有正和乔天生的脸惊人地相似。
庄有杰蹲下身，将墓前的积灰拂去，摆上百合花束。罗威信看著他深爱的男人身上的白衣被风吹得鼓起，有种冲动将他四周的世界包围起来，免得打扰这个宁静的时刻。
“哥，很久没来看你，不知道你在那边会不会嫌无聊？”庄有杰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不过你有Jessica和妈陪著你，搞不好我过来还打搅你们了。”他笑了笑，“不过我就是这麼厚脸皮，谁叫你老叫我猪头。”
他站起来，眼睛仍看著墓碑，但说的话却像是给罗威信听的：“哥，我已经不在警队了。这位是我现在的老板罗威信先生。有件事很不可思议，就是罗先生的哥哥和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罗威信看著他平静的侧脸，猜测在那之下的情绪。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做错事。不过罗先生人很好，他从来没有计较过。我还要麻烦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因为你这个大哥不负责任地早早走了。”
罗威信握住他的手。庄有杰仍然看著墓碑说道：“就是因为这样，希望你在天之灵能保佑罗先生和他的家人。记得帮我问候Jessica和妈。”
罗威信忍不住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感受到对方的手也回握过来。
两人沿著林道慢慢散步。前一夜开始下的大雨已经停了，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漏下来，在半湿半干的路面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庄有杰给罗威信说了钟日嘉和庄有正的事，后者听完不住地感慨：“没想到他们不仅长得像，连感情经历的坎坷程度都有点像。命运如此神奇。”
“我一度觉得造化弄人，好像无论如何努力，事情都向著希望的反方向发展。”行到一处，庄有杰指向对面一片墓碑说钟日嘉葬在那里。“虽然已经是不应该迷失的年纪，但我就是很茫然，觉得这么大的世界很难找到一个容身之所。”
“那你现在算是找到了？”
罗威信还有点担心他摇头，幸而庄有杰笑了笑，眼神清亮：“我过去的上司让我发现，一直以来我都被自己束缚著，没看到真实的世界其实比我以为的更美好。”
“请问你看到的美好世界里是不是包括我在内？”
这个人，只要自己走一步，他就追上来两步。他比他的和善外表来得固执许多。“我觉得是我被带进了你所在的世界里。”
罗威信紧紧抱住他，直到庄有杰表示他的右臂被压到了。罗威信逼近他，英气的眉目却因为一句话显得有些傻乎乎：“可以吗？”
庄有杰眼睛弯了起来，被两簇睫毛遮得只见黑亮的瞳仁。
罗威信结束这个没人打扰但仍然慌乱的吻，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太多接吻的经验。”
“……其实我没怎麼和人交往过。”庄有杰承认自己对这个糟糕的吻也有责任。
两人互相看著笑了起来，庄有杰说：“我们会成为很糟糕的一对吧。”
“反正我除了做糖什麽都不会，现在有你陪我，总不会更糟。”罗威信抓起他的手，“走吧，我相信我可以用花生糖做些弥补。”
《保镖》End
“信佛”TBC
——虽然罗老板和他保镖的故事结束了，但罗老板和他秘书的故事仍然在进行。#TBCの真意#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