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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十一.
从前啊,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许多人见了都说,多漂亮的头发啊!
他的母亲也喜欢他的一头金发,抚摸起来光滑柔软像上帝独独赐给的礼物,这可是她的孩子啊!
所以她每天都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带到街上听人们的赞美。
可有一天,有一个巫女看到男孩掉了几根头发,她很喜欢他的头发,赶忙跑过去俯身捡起来。看着手中的头发,她便萌生出一个恶劣的想法,她要把男孩的头发据为己有。她大声呼喊,说这男孩的头发是跟魔鬼交换灵魂的恶果。
十二.
梦里。一个玲珑剔透的岛,他张开双臂,倒悬其上,一跃而下。
喧嚣。
网格,大大小小的网格铺天盖地而来。
所有的感官回归,是形形色色的人,远远近近,哭哭笑笑。
他宛若重生,混沌,漆黑一片。
“不要随意走动,有事就叫我们。不要气馁,现在还是有很多,额,还是有人捐献眼角膜的,你要相信你会重获光明的。”护士小姐千篇一律的话,浅薄而脆弱。
他漫无目的地点头,报以微笑。他还是不适应,失去光明。即使他讨厌灯光,在黑暗中苟活了八年。
“是死后重生还是灵魂附体啊?半个月前就下葬了的魔鬼,我好怕怕啊。”
他沉默。
“听说安医生疯了,据说是他的孩子死了。他妻子可真可怜。”
是啊!是他妻子亲手将他推向精神病院。
他沉默。
这是他和漾半个月内的黑色经典。
他猛然想起安骨那晚血红的双眼。
“你何必用八年前的事来威胁我?”
“如果我不把你逼到绝境,你会献出你的眼睛吗?没有人会心甘情愿!”
“听着!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所做的,对他毫无意义。”
“你胡说!”
“我知道,你爱他,你那毫无尽头的无望的爱。不过,我还是感谢你,为我的父亲。”
“你胡说!”
或许那晚他就疯了。孤独腐朽,仇恨死亡。
奚九触摸到被子上阳光的痕迹。沉默就是被打破的。他需要倾诉。“漾,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捐献眼角膜。”
难得的对话。
“所以?”漾跳下床,摔断的腿丝毫没有好转,跌倒在地,传出一声惨叫。
“我父亲需要。”
“你为什么不留一只给自己?”
难得的有趣的事。
“我家到医院只有五条街的距离。我十岁那年,我弟弟三岁。他比我小七岁,他会拽着我的衣角用懦懦的声音喊我哥哥。我母亲很爱他,父亲大约也是吧。我却恨他。是他抢了本应属于我的爱,我母亲的爱。”
漾的腿摩擦地板刺耳的声音。
“那天,他要我带他出去买菠萝,他很喜欢吃。他在前面蹦蹦跳跳,我总是比他慢,我磨磨蹭蹭,天知道,我其实是恨他的,我不想陪他去。他转过来对我笑,一溜烟就不见了。我愣在原地,突然希望他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只要几天就好。我很罪恶,我知道,但我忍不住不这么想。如果他消失,母亲就会重新将我拥入怀中。我就是这么想的。”
没有摩擦地板的声音了。漾停留在他左方。有急促的呼吸声。
“听我说下去。漾。我真的找不到他了。我一阵害怕,紧接着被欣喜取代。我走走转转觉得应该拖延一会,这样母亲和父亲就不会轻易地找到他,只要拖延几天就好。”
奚九鼻子上被打了一拳。或许有血流出来,他看不到。一定是有东西从他体内流出。
他继续说下去。“他在唔咽,有人把他死死抱着。那个人,穿着格子衬衫,就像我身上的一样。八年了,我穿着格子衬衫,希望这样能将罪恶公之于众,却没有人看到,我等到今天,献出我的双眼,作为跟魔鬼交易的代价。我在赎罪。这就是你要的原因。”他顿了顿,让从体内流出的液体不再四溢,“谢谢你,漾。”
他被拽下床。一个瞎子,一个瘸腿,打做一团,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的一般,奚九从漾的手中救下那个捡垃圾的哑巴和那只脱了皮毛露出骨肉的猫。
他不知道,那天,他的弟弟在他手下得以逃生。
他只知道他在赎罪。他体内有东西流出。
像一条河流,流在广袤无际的黄土高原。沙沙手里是一束新鲜的花,他面前有两座坟。旁边站着一个女子。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巫女诬陷他,那是他跟魔鬼交换的恶果,他被处死。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真的,没有诬陷。他在赎罪,他在以死赎罪。获得重生。”女子的肚子微微隆起,她有一头粘稠的雨般的发,手里抱着一直幼小的猫。
这是一个孤独的时代,列车飞驰,青春终将离去,但没有黑暗和离殇,永覆天空。惟愿你,永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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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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