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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明枪暗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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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天扯地的大雨,下了一整日。冰冷的寒风吹斜了雨幕,吹乱了竹屋前的引魂铃,发出阵阵纷扰的脆响。
结引魂铃的公子,此刻已回了天宫疗伤。被引魂铃唤醒的姑娘,此刻正枕着双臂趴在窗牖前,望着从屋檐垂落成串的雨帘,发呆。
心底那抹魂牵梦绕萦的身影,如大雾蔓延,又似藤蔓滋长,从尤清歌的心底一路缠绕到了指尖,化作春雨。
他此刻在干嘛,这几日过得好么?他的仙灵,应该修复了吧?
尤清歌兀自愣神,垂眸看着夜雨淅淅沥沥绕过指尖滑落,恍然抬眼时,于沉沉夜色里,于磅礴大雨中,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滴雨水落在掌心,又溅了开来。也许是风太大了吧,也许是风把溅开的雨滴吹到了她的眼里了吧,杏眸中蒙起一层水雾,尤清歌只觉万物都看不真切了。
是她太想念乐念之了吗,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搓了搓眼,定睛再看。暗夜中的玄色身影还在,于滂沱大雨中向她越走越近。
尤清歌呆愣了片刻,随即慌忙起身推门而出,奔向雨中淋得透湿的身影。
她一路奔向他,身上不消片刻就被大雨浇得透湿,寒意浸骨,她不禁打了一记冷颤。
她在他跟前站定,有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过,又从下颌低落。分不清这流淌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声音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因为带上哭腔而略显沙哑,“你这个傻瓜……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还要冒雨前来?”
墨瞳微微弯起,似有清亮的光华溢出,又似是带了些许委屈。千言万语涌向唇边,最后却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思念。
“清歌,我想你……”
一阵夜风呼啸而来,带走了这句思念,又把尤清歌带入了乐念之的怀里。
乐念之伸手揽住尤清歌的腰身,低头便覆上她的唇。
这是一个深深的吻,这样的力道,好比这一夜的疾风暴雨。他叩开她的齿,用唇舌的舔噬一步步逼迫着她,让她这几日奋力压制的思念一举冲破牢笼而出,让她苦苦克制自己的努力在一瞬间功亏一篑。
乌云略散,风声渐小。淅淅沥沥的夜雨中,两抹身影依旧紧紧相贴。
他的唇来到她的颈间,揽在她腰上的手使了些力将她进一步带到他怀中,另一只手则从她的腰肢抚上她的肩头,停在她的脖颈。
微凉的雨滴沁入颈畔,潇潇冷意驱散了她脑中搅成一团的混沌,让她顷刻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唇此刻已落在了她的锁骨上,尤清歌不由地身体微颤,慌忙伸手按在乐念之胸前,使了大力将他推开,“我们……不能这样。”语毕,转身便要离去。
乐念之喘息着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尤清歌,低头重新覆上略略发白的双唇,“清歌,你是我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唇舌相濡,泪雨交融;他就这样一直吻着她,纵.情狂乱,恣意掠夺……
意识渐渐清明的尤清歌挣扎了一下,再使出狠劲时却已然推不动乐念之了。她于断断续续的喘息间,仍是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我们,不该这样……”
乐念之松了怀抱,微微蹙着眉:他都来找她了,她还是要拒绝他么?
尤清歌抿了抿唇,哽咽地诉说着,“她能避世五十年为你炼制解药,可见是在诚心改过。想来她原是个德性贞静柔和贤淑之人,定是你太冷落她了,才让她对你种下花笑之毒。回天宫后,好好待她……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墨瞳里的光芒变得冰冷而幽深,“你这个大傻瓜,她若是德性贞静柔和贤淑,五十年前就不会什么讯息都不留给修罗王,而放任修罗王兴起兵灾。”
尤清歌静默了片刻,又缓缓道,“就算你不接受她,你也不能放弃这么多年的修为……好仙家自当一心向佛,努力修行成为福国庇民的佛陀,才是正经。”
乐念之怔了怔,忽而揽过尤清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似孩子般喃喃着,“清歌,我不要佛祖,我只要你……你可以为我放弃修为,我也可以。”
尤清歌却只是摇头,“你若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再说,你觉得修罗王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吗?你这样只会让修罗王再次举兵,重演苦难。”
她不要他身上的罪责再添一笔,于是百般耐心地继续劝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那时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来魔界陪你。现在的我,健康的不得了,不需要你陪。”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流苏允给你的解药,你吃了吗?”
乐念之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尤清歌将信将疑,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既然吃了,为何焰烙还在?”
“解毒最快也要十天,要仙灵完全修复后,焰烙才会褪去。”他紧紧地拥着她,暗哑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陪我。在我回天宫前的最后这十天,在我身边,陪我!”
尤清歌抬头凝视着乐念之,眼底流露着浓浓的依恋与隐忍的痛苦。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喃喃着他的名字。
乐念之牵住她的手,忽然道:“清歌,随我走吧,让我用最后这几天,实现你梦寐以求的心愿。”
他腾起祥云,带着尤清歌来到一座被湖水簇拥的深山,落在山腰中一潭隐蔽在绿树花丛里的温泉边上。
尤清歌打量了一下四周,疑惑道:“念念,为何带我来这儿?”
乐念之垂眸看了她许久,然后轻轻笑了:“浑身湿答答的,不清洗一下么?”
尤清歌噌地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乐念之揽她入怀:“还会害羞么?你的身体,不是早就被我看光了吗?”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见她闭着眼睛,又笑着伸手捏了个诀,“等到意乱情迷起来,就不会害羞了。”
身上传来一股凉意,尤清歌陡然睁开眼来,随即慌忙抬起双臂抱胸,遮在身前。她眼神飘忽,一个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又急急地闭上了双眼。
“念念,我好怕我会忍不住……天魔有别,我们现在,不能太过亲密了……”
乐念之静静地看了尤清歌一会儿,然后靠近她,揽过她的腰,抱着她一块浸入温泉中。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她以为他会先跟她亲热一会,不想他却只是掬起温泉水,温柔地帮她梳洗。
温热的掌心滑过她的手臂,慢慢往上,略带薄茧的指尖轻抚过她的后颈,带来麻麻的感觉,让她一阵轻颤。
乐念之帮她清洗着脖颈,跟着又缓缓俯身低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
湿润的手心一寸一寸地从她肩头掠过,不轻不重,帮她清洗着从肩头垂落的长发。尤清歌紧紧地闭着双眼,颤抖地承受着乐念之有意无意的轻柔触碰。
“这么敏感?”他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双手抱住她,将她往后一搂。
这一搂,就是不敏感也不得不变得敏感了。尤清歌顿时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了。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尤清歌在心底无声地控诉,不曾想,乐念之竟变本加厉起来。那双扰乱她神魂的手,开始若有似无地,将她往崩溃的边缘逼迫。
尤清歌用力咬了咬下唇,废了好大劲才忍住嘤咛,可还是禁不住一两声喘息溢出唇边。乐念之这样子帮她沐浴,欲擒故纵地,纯心是要让她□□焚身,这简直比要了她的小命还要让她难受!
他分明就是借着濯洗之名,行轻佻之事。
氤氲的水汽中,尤清歌忍受着乐念之变相的吃豆腐,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征服。
这真是她有生以来洗过的最艰难的一次澡,各种明枪暗火,各种,欲求不满……
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化成一滩水融入温泉里,乐念之才抱着她飞到温泉边上,扯过一片绿叶化作浴布帮她擦拭水滴。
擦拭完毕后,他又抬起手来,对着温泉对岸的花丛轻轻一挥。
火红的扶桑花化作两套红衣,乐念之捏诀取来,从碎花抹胸到鸾凤吉服,一件一件为尤清歌穿上。
尤清歌闭着眼睛红着脸,任由乐念之为她穿衣。待到她睁开眼时,竟毫无防备地失了神。
眼前的玉面郎君,大红袍子,佩玉垂腰,倜傥不群,卓尔风。流。当真是千帆过尽难再寻,俊美无双!
乐念之看着对自己愣怔发呆的尤清歌,笑着将她拦腰抱在怀中,飞向山脚下的镜湖,贴着水面缓缓而飞。
袖袍掠过,清风拂动,水中的粼粼波光似揉碎了的星辰,一晃三漾。
他带着她飞向了月亮的倒影处,伸手入水浅捞,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他的掌心里多了一个与倒影一模一样的半轮新月,在一闪一闪的月色清辉中逐渐缩小成一个两寸大小的晶莹发饰。
他伸手揽过她的三千青丝,再化月影为巧梳,如梳云掠月般地为她绾发,最后用新月发饰固定住绾好的发髻。
温软细语轻拂耳畔,他的眼里柔情似水:“绸缪束薪,三星在天。姑娘可愿,当我娘子?”
一记香吻印上红唇,她的心中千花怒放:“今夕何夕,遇此良人。碧落黄泉,愿随君往。”
纵使这编织的是一场镜花水月,纵使终归会是一场虚妄,莫说只有十天,即便只是与他作一日夫妻,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