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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不可亵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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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一只爪子没入太虚之境,掏啊掏,挠啊挠,抓到目标,往外一拽!
一根,花枝。
一根,枯萎了的花枝。
一根,花瓣凋零不全枯萎极了的花枝。
小尤妹有点摸不着头:太虚之境里不是放的都是重要物品么?这个枯萎了的玩意是怎么回事?瞧瞧这花枯萎的,都认不出是什么花来了。
她拎起残花败枝,随手一丢,爪子重新探到太虚之境里,嘿咻嘿咻地掏了起来。
“呼——”一条大红喜帕飘落在软榻上。
小尤妹傻眼了。这新娘子的盖头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之前出嫁过?吓,难道她已不是黄花闺女了?那她夫君是谁?唉哟,想得头好疼!先不想了,再看看里头还有什么东西。
哗啦一阵轻扯,一件胜雪白衣被她从太虚之境里一举拉出。
“这、这、这可是男子的衣袍呀!”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专门收集异性的贴身物什?
抬手擦了擦冷汗,于惊魂未定中她恍然想到:也许,这衣袍是她夫君的?还好,还好……
双手一抖衣袍,她细细打量了起来。触手柔滑,是上好的绸缎,凝着银白色的仙泽。
难道她的夫君,是个神仙?
摸着摸着,她忽然就感到不对劲了。这银白色的仙泽,碰到手心,愈发烫人得紧。
她慌忙丢了衣袍,再度探入太虚之境里。
啊呀,不得了!这回掏出来的可是个宝贝!
瞧瞧这三寸小瑶琴,凿刻得有板有眼的,恁多亮光闪闪的宝物装饰着,琴身上还凝着仙漆。
小尤妹搓了搓手,兴奋莫名。
弹弹先!
可是铮铮的琴声刚响了两声,一股巨痛便从她的手腕处席卷而来,排山倒海般地涌到了胸口,又一路侵蚀到了脑门上。小尤妹赶紧将床榻上零零落落的大小物件一股脑全塞回太虚之境里,转身趴在榻上大口喘气。
= =b,想来这太虚之境不可亵玩,还是少开启为妙。
屋里,小尤妹这厢仍在床榻上大口喘着气,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身上佩玉轻撞的微响。
乐念之将将踏进屋,忽然顿足。
他垂首望着地面上枯萎的花枝,弯腰俯身拾起。墨瞳半阖,心头惑起,可却在望向躺在榻上大口喘气的小尤妹时,欲语还休。
他快步走到榻头坐了下来,面有忧色:“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小尤妹抬手擦了擦汗,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瞧向乐念之,“手腕疼、头疼、心窝疼、浑身疼……”
“怎会突然这样?”乐念之为她诊脉,随即扶她起身,一掌落在她的后背上,为她注入真气。
“好些没有?”
小尤妹摇了摇头,一双眸子滴溜溜地望着乐念之,半晌才道:“我觉着,你若是抱抱我,或许我会好受些……”
她原以为他会推拒一番,不想他却毫不迟疑地紧紧拥住她,埋首在她的肩窝上,双肩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害怕她会就此消失了一般。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涌来,小尤妹微微一愣,不由地抬起双手拥住他,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乐念之听到她的声音,松开了怀抱,低声问道:“还疼么?”
馨香的怀抱已远,空虚感接踵而至。小尤妹一阵捶胸顿足,后悔莫及:早知便默不作声,让他一直抱着岂不美哉!
乐念之以为她疼痛难当,慌忙拉住她剧烈动作的双手,焦急地问道,“哪儿还疼?告诉我。”
小尤妹愣了愣,本不想让他担心,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手腕疼,牵动整条手臂都疼。”
不知是否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作祟,还是方才他顺心如意的拥抱壮大了她的胆量,她一个不经意,又脱口而出道,“帮我揉揉,可好?”
她惴惴地看向乐念之,他倒是没有推迟,攘起她的袖子,掌心便覆上她的手腕。
冰冰凉凉的温度一贴上来,她一记颤抖,耳根烧红。
奇怪……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按摩,为什么她会这般、这般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她正胡思乱想着,乐念之的手已顺着她的手腕缓缓往上,认真地按捏她的手臂。
强烈的酥麻感,如电流般直窜心窝,她慌慌忙地抽出手臂,支支吾吾地道,“已经……已经不疼了。”
乐念之抬眸望向她,“还有哪儿疼?”
小尤妹想了想,以手扶额,“脑瓜子疼。”
乐念之以食指按住她的两个太阳穴,指尖泛起真气为她揉按。
“还有哪儿?”
小尤妹又思索了下,手按在左上腹部,小声道,“这儿。”
她以为他会帮她揉腹,不想他却拉过她的左腿,伸手在她的小腿内侧,向心柔按着。
她方欲开口询问,他已缓缓道,“那是脾脏,在肋弓下,触摸不到。须按摩小腿上的脾经。”
小尤妹暗自叫苦,心想真是大意失荆州,应该选个好一点的伤痛位置。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揉按着,她倒真是隐隐作疼,冷汗直冒。看来真是病的不轻,还好她没有轻易放弃治疗。
揉了好半天,乐念之松开手来,定定地望着她,“还有哪儿?”
或许是他低沉的嗓音太具磁性,深邃的黑眸牵动了她的心魂,又或许是她根本不知道何为自作孽不可活,但见白皙的手掌捂住心窝,低声道:“这儿。”
一股羞赧油然而生——啊啊啊,她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方欲抓狂,一想到尘埃已经落定,她反而镇静了下来。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按摩不按摩都是他的事了。
乐念之沉默地望了她良久,忽然侧转了身不再看她,耳根处泛起一片红晕。
小尤妹见到他害羞了,反而感到身心无比自在,愈发放开了手脚。
她扑通一声倒在床榻上,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疼……疼……心口好疼……”
犹在闹腾之间,她忽觉左胸上一凉,乐念之的手心已覆了上来,不轻不重地揉按着。视线与她相对的刹那,他别转了脸,脸上的红晕愈盛。
某人这下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她浑身的无名之火,在他的一揉一按间,悉数被点燃了,烧得她低喘不已,轻吟不止。
“嗯……为什么我会……喘得这么厉害?”她向他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是不是方才你帮我按摩脾经,牵动了我的肺?”
乐念之转身低头,观察她的面色,忽地又直起身子,立即收了放在她胸前的手。
她那哪里是脾上之谷充肺!依他之见,倒不如说是——脾脏壅滞导致的肾水泛滥!只不过这肾水,是少儿不宜的肾水!
小尤妹见他忽然收了手,随即支起身子贴向他,糯着声低语,想让他继续,“我还疼……”
“恩公,我疼……” 她的唇贴到他的耳边,恳求地唤他。
“恩公……”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娇喘。
一个天旋地转,视线里的物什翻了个角度,她被摁倒在了榻上。
乐念之俯身在她的上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垂落的青丝拂过她的脸庞,挠得她心神一荡。
他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染上一丝暗哑的嗓音带着灼灼的热度,“不要再这么唤我……”
不要唤我恩公……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唤我……
不要用和她如此相似的声音,这般娇柔地唤我……
“呃?”小尤妹微微怔住,面色潮红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乐念之,心跳如雷,“那唤你什么?乐公子?”
他眼里的灼热顷刻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疼的忧伤。
不是,不是唤我恩公,更不是唤我乐公子……
广袖拂过,乐念之坐直了身子,方欲起身,却被小尤妹从背后一把抱住,“不要走,我疼……”
他闭上双眼,放在床沿的十指微拢,渐渐握成拳。
“不要走,求你……”身后响起轻微的咳嗽声,渐渐地剧烈起来,“我知道你喜欢对人好,不要走……”
我知道你喜欢对人好,不要走……
短短的一句话,却掀起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片段——
“念念,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你很喜欢我?”
“小清清,你误会了。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只是因为我喜欢对人好。”
………………
他轻叹一声,睁开双眼,抱着她躺到软榻上,掌心凝气真气帮她运功调息,“你别焦躁……我不走,我陪你睡会儿。”
待到怀里的人儿酣然入眠,乐念之轻轻地起身,独自来到山崖边上,取出了九霄环佩。
席地而坐,琴音顿起。
是谁拨动琴弦,独奏一曲寒泉漱石。
是谁扰乱心弦,一颦一笑疑是故人。
为何你,即像她又不像她。在我以为你不是她时,你又让我觉得你是她……